黎漾觉得，祁名如这几天不在状态，她给祁名如发了条短信。

“宝宝，回复我一句。”

“嗯嗯，我在上体育课，查完人给你打电话。”

“好。”

黎漾随手把手机扔到桌上，撑着头，翘着二郎腿，靠在墙上，她一个人坐在靠窗最后一排，离前面的桌子还有一米多远，左边是个大窗户，一下课她就把窗户开大，风吹得桌上的本子哗啦啦的响。

爽。

黎漾晃着脚，瞥了眼楼下。

她在四楼，窗户正对着操场，一下课，黎漾最喜欢看下面的人在干什么。

操场附近的厕所边围了一圈人。

黎漾皱了皱眉，在挑事儿？

她一脚蹬上桌子，手扶着窗户，蹲在窗户沿上往下瞅。

“黎漾！你干什么呢？快下来！”旁边路过的女生看见了，吓了一大跳。

“没事儿没事儿，我看看底下在干啥。”黎漾眯了眯眼，不行，今天没带眼镜，只能看到几团儿白和一团儿红的掐在一起。

“在打架啊，你看嘛，我的天，还是初一和初二的，几个女生啊。”路过的那个女生走了过来，双手搭在窗沿上，往下看了看。

啧啧，黎漾摇了摇头，当众打架，是有什么深仇大怨。

“诶！黎漾！黎漾！你看那个女孩，是不是许榛子啊！”身旁的女生一愣，拍了拍黎漾的胳膊。

“啥？！”

黎漾又伏上窗户，依稀可以看见，一个白团儿一脚把那个红团儿踢开。

“真是许榛子？！”

“没错啊，我视力5.2，那就是许榛子。”

我日！黎漾跳到椅子上，火速往下跑。

途中，还给程然打了个电话，程然正睡得迷糊，刚按接听，黎漾就操着那粗音大吼：“程然！许榛子他妈的跟人在操场打起来了！”

与此同时，江允还在发愣，许榛子一下课，噌的一下就跑了出去，招呼都没跟他打，不太正常。

正想着，经常跟许榛子玩儿的那个五班女生就跑了过来，刚进他们教室，就吼了一句：“林七胖子林修渊李想快走！许榛子正跟人打架！操场厕所边儿！”

胖子一听，端着杯子的手晃了晃，水撒了一桌子，跟着他们几个就急匆匆往楼下跑。

许榛子一听那女孩的话，就知道她是给自己整事儿那个，不过干了这事儿，不躲着，都敢直接来挑衅？

许榛子刚从厕所台子上下来，侧眼看了看门口。

哦，闺蜜团啊。

好几个呢。

“给拉出来，厕所里揍她没人看，就是要让她丢人。”靠在门边的一个短头发女生一步上前，抓着许榛子衣领就往出带。

“你他妈的！”许榛子反手抓住那女孩手，正想给她一巴掌，后面那个就一脚把她踢了出来。

正值下课，路过的人也不少，几个靠在树旁聊天的男生看见四个穿着初一校服的女生把一个女孩拉了出来，勾了勾唇，窃声窃语：“看，女生打架！”

许榛子被那女生踢了一脚，前面又拽的猛，直接翻到了地上，那短头发女生也不轻，抬身压在她身上，顺势就伸手扇了她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

许榛子气得不行，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把那女生踢开，后面的又来了。

日。

她压根就没打过人，关系好的这些都把她当小崽子似的护着，她几次打群架都是去和解的那个，唯一一次闹大了，还是祁毅文跟程然闹翻了，她上去就踢了祁毅文跟程然一人一脚，教他们好好做人，不服憋着，结果被校警看见了。

“诶，那女孩有点眼熟啊。”在旁个儿蛮高的一个男生觉得不大对劲，这被打的女生，好像以前程然领着见过。

“于涵，你见了好看的女生都说眼熟？”

“不对，我真的见过。”

“你面包买了吗，赶紧去买，别在这儿掺和了。”

“等等，让我再看看，还没见过女生打架。”

“哈哈哈哈哈哈哈狗东西。”

于涵晃了晃头，再看了看那女生，脸都给用指甲划烂了，校服后面一大片灰，咋还不哭呢，他就等着那女孩一哭，演个苦情戏呢。

许榛子被那几个女生死死抓住，那个锥子脸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狠狠点了点她额心：“许榛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真能把我恶心死，你他妈还敢骂我？你算什么东西？”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许榛子正想回骂，突然看见那锥子脸的手定在半空中，刚还一脸嘚瑟的表情，现在立马变得有些畏怯。

一个蛮高的人从她身后走到前面来，一手抓着那锥子脸的衣领，给提了上去。

“苏晴，你是不是过得太自在了？”

许榛子抬了抬头。

是黎漾。

黎漾一米八三的个儿，比那女孩还高了一头，她袖子还挽着，白皙的手臂露在了强光下。

她揪着那女孩的衣领，脸凑上去，朝那锥子脸笑了笑，轻声说：“被人打过没？”

叫苏晴的那个锥子脸知道黎漾，她刚来这个学校就听说，一中里有个女同，还是个t，家境好的不得了，一大片儿女孩都喜欢她。

黎漾她惹不起，苏晴眼里泛了水光，含含糊糊地回复：“漾姐，我不知道，你跟她认识。”

“我护了这么多年的小兔崽子，就让你这么给打了？”

黎漾放了手，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苏晴身后刚刚赶来的几个人：“程然。”

苏晴身子一震。

完了。

一直揪着许榛子的那几个女孩也放了手，腿都在抖。

她们不知道程然跟许榛子什么关系，但是程然他爸，是警察局局长。

“你们几个一起打她一个？”程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好，他都不敢正视许榛子，他往前走了几步，对着许榛子身后那几个女生开了口。

那个短头发女孩立马摇了摇头，张口就回应：“这不关我事，苏晴她说找我半个忙，我还没动手。”

“哈哈哈你刚才把她扇了那么多巴掌现在满嘴跑火车啦哈哈哈哈。”看完了全过程的于涵笑嘻嘻地开了口。

程然眼睛斜了斜：“于涵？”

“哎。”

“你看着许榛子被打的？”

“嗯。”

“你他妈都不上来帮她？你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我这不是不认识她嘛。”于涵努力给自己开脱，见程然再没理他，趁着人多偷偷溜走了。

许榛子一直憋着，当她看见黎漾来时，就想哭了，不是自己在示弱，而是本能，就跟小时候自己摔倒后一样，要是没人看，她就能自己站起来，但要是妈爸在旁边，还心疼地把她扶起来，问哪儿摔着了，眼泪就立马掉下来了。

这群女的还在，而且她也不能哭，自己是有理的那一方，她就这么哭了，实在丢人的不行，黎漾在一边看着，还不得气死。

许榛子紧紧攥着手，垂着头看着地上，程然脚边有一块活动的棕红色地砖，旁边的缝隙里还留着很多脏水。

许榛子紧紧盯着那块地砖，身前的黎漾挥了挥手，开了口：“程然，走，往后操场拉。”

那个叫苏晴的女孩直接吓哭了出来，学校后操场那一角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听说黎漾在那儿曾经收拾过不少人。林七江婵那几个也跑来了，直接伸手把那几个女孩往后操场拽。

胖子和林修渊看了看许榛子，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第一次被人在那么多人面前揪着衣领打，谁心里能好受。

许榛子蹲了下来，耳边还有路过的人在议论，她脸烫的不行，感觉血都激到了脸上。

就在这时，一个人走到她身前，立在那里，停住了脚。

那人开了口，声音好像这十月天里黄昏时刻的阵阵凉风，拂过她身上，就连脸上有规律的刺疼也减缓了不少。

“许榛子。”

是江允。

江允当时在教室里，听那女孩一开口，就觉得许榛子要出事儿，许榛子有多大能耐，他能不知道？每次抄他作业都偷偷摸摸的，被他发现了还假装不知情地朝他说下午好，去体育场跟一群小屁孩抢秋千的人，还能打架？

果不其然，江允刚走到操场边上，就看见许榛子蹲在那里。

那双小黑眼睛垂着，一直盯着前面的地砖，灰溜溜的模样。脸上红通通的，还有几丝血印，校服上也有不少脚印。

江允气得想打人。

他慢慢走到那人身前，看了看旁边发愣的胖子，朝胖子挥了挥手，意思他来处理许榛子。

胖子知道江允能把许榛子管的服服帖帖，就伸了个手势，准备和林修渊一起去后操场。

江允低下头，开了口。

“许榛子，跟我去医务室。”

“不去。”许榛子抱着胳膊，把头埋进去。

“跟我去医务室。”那人加强了语气，再说了一遍。

“不去。”许榛子瓮声瓮气地回复。

“好。”江允点了点头，挽起袖子，直接把许榛子端去了乒乓球台上。

一旁正准备抬脚的胖子和林修渊愣住了。

？？？

卧槽，这是什么操作？

许榛子也吓得不轻，她正蹲着，把脸埋在胳膊里，突然一双手直接从上环住了她，扶着她的小腿，就给端走了？

“江允，我要把你干趴下，让你叫我爸爸。”

“嗯，要当我爸，走路还要靠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