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表情渐渐变得无奈。

“这件事儿很复杂，我先解决季枞枫的问题，这不是你们来找我的目的吗。”

乔澜老师对着沈集招招手。

沈集搬着椅子，“嗖嗖”几个大步窜了上来。

乔澜老师再次“变”出来一把椅子，然后坐成了一个三角形。

沈集诡异的有一种要打斗地主的既视感。

“所有的拟人类npc，其实都是现实中人类的意识，你们是知道的。”

“不过这个项目最开始，其实是个治疗项目。”

男人这个话题的开头，就让沈集有种想打断他说话的冲动。

治疗项目？

把一个人的意识，不停的格式化重置，然后塞入一些乱七八糟的设定记忆后，投放入游戏，这也算是治疗？

但沈集还是把这些话暂时压在了心底，准备先听男人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我在给潮鸣洗白，但是我们的初衷的确是治疗。有一个因果关系很简单。”

“拟人类npc在现实中，都是经历了一些意外，陷入了无限的昏迷，但是与植物人不同的是，他们的确还存在意识。”

“在这之后，在和他们的家人协商签过协议后，才进入了游戏。”

“在游戏中怎么治疗？”

乔澜老师丝毫不介意自己打断了男人的话。

男人似乎看出来了乔澜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所以很有耐心的继续说道。

“算是一种刺激吧，通过游戏中的角色，让意识重新恢复正常的活跃，让他们的大脑皮层重新兴奋起来。”

“反正这些都是一些在研发游戏阶段的老家伙说的。”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潮鸣公司却以这个噱头来赚钱？”

沈集平时漫不经心的笑容，这时候已经消失了，隐隐带着一点咄咄逼人的气势。

男人丝毫不介意沈集这种不是很友好的态度，而是继续说道。

“这就是潮鸣的问题了，早在十多年前，开始策划这个项目的时候，就有人猜到了会衍化成这个局面，最终会有人受不了利益的诱惑，而与最开始的想法背道而驰。”

男人说到这，叹了口气。

“你说有人提前猜到这个局面，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乔匠对不对？”

沈集突然问道。

男人有些惊讶，然后承认道。

“没错，乔匠是《绝对零度》的总设计师，也是最早为现在形势担忧的人。”

沈集眉头微微蹙起。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事件本身。

还有自己面前这个人的身份。

他刚才的那句话是试探。

男人说自己是乔澜的父亲，而且乔澜老师的试探，也确定了他的身份。

但是在现实中，他曾经怀疑那个《绝对零度》总设计师，同时也是《猎人宝藏》设计师的乔匠，就是乔澜的父亲。

但是从面前这个男人的语气来看，似乎乔匠和他并不是同一个人。

那么是他猜错了？

一个人生活中存在的人类，一个是游戏主脑的ai程序。

沈集保留了这个疑问。

他知道男人还没有说完。

“所以他留了后手，他找了个能填补他错误带来的损失的人，就是你。”

“当然，还有我。季枞枫已经达到了能够出去的条件很久，最近他很不稳定，不稳定的人总是会被潮鸣公司找个理由重置。”

“就像是两年前一样。”

男人的话，让沈集再次想起了两年前的事，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平静了很多。

“所以景二也是因为不稳定？”

“嗯，所谓不稳定，其实就是和正常玩家交集过多。不过我猜测你应该已经在着手最后的准备了，所以我就直接把这个小朋友的意志从游戏剥离了。”

“至于现实中的事情，就不归我管了。”

男人的话，到此结束了一个段落。

沈集和乔澜没有想到，今天获得的信息量，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麻烦死了……”

沈集抓了抓自己的碎发，呐呐了一句。

“的确很麻烦。”

男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如果大规模的剥离，你可以吗？”

乔澜老师的目光有些犀利，并没有因为自己刚刚“认亲”，就完全信任面前这个和她记忆中不太一样的男人。

“只要你们准备好了，我就可以。”

男人眨了眨琥珀色的眸子，显得很是自信。

“你们让司景安解除插件的限制吧，我会用同样的方法送他出去。”

男人还在继续说话，但是乔澜却站起了身，直接对着沈集说道。

“走吧。”

沈集被乔澜拉着站起来，也往门外走去。

“走啦”

沈集扭头对男人说了一句。

男人看着沈集和乔澜往外走的背影，往后靠了靠，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

“你觉得他说了假话？”

沈集和乔澜直接登出了游戏，沈集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向乔澜老师问道。

“不，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但是他知道并不一定是全部。”

乔澜老师的冷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对于自己的“爹”突然出现这件事，很平静。

“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对了，司景安的话，你和文文有把握吗？”

乔澜老师不再提这件事，而是直接关心起了眼下的问题。

沈集其实暗中给乔澜发了消息，说他可以从司景安现在的状态，对于虚拟vr空间做一些改动，然后达成和季枞枫一样的效果。

如果再经由游戏，太危险了。

他们不会傻傻的把主动权交到别人手里。

“你们不要总因为我的颜值，就忽略我是个学计算机的。”

沈集这么说道。

乔澜老师乐了。

沈集说的对。

沈集的计算机水平是绝对没话说的，高中保送全国最好的计算机专业，虽然还不到20岁，但是专业水平已经能和潮鸣公司的顶尖人才不遑多让。

沈集毫无疑问是个计算机天才。

“这不能全怪我们，是谁在学校非得次次卡及格线。”

乔澜看着沈集，意有所指的说道。

沈集一时无言以对。

“开始吧。”

沈集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后，突然一个翻身下床，然后坐在电脑前，很有效率的决定现在就开始做一个专属的vr虚拟空间。

“我帮你。”

乔澜老师虽然对于专业上不是很擅长，但是却很适合为沈集处理一些系统上计算的问题，或者是搜寻一些案例和资料。

沈集第一次尝试做这么大胆的东西。

“哥，在不在？”

就在沈集抓着自己头发，头秃如何能有一个作为素材的虚拟空间时，自家妹妹敲了门。

沈集趿拉着拖鞋开了门，只见沈玥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走了进来，坐到他床上说道。

“老哥，猜猜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沈集很少见到沈玥这种有点得意洋洋的小模样，一时间倒是真的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

“或许是能解你哥燃眉之急的好东西？”

沈集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

“答对了！烟烟和文文姐说过之后，然后就说文文姐让我们把它拿给你，应该你会用得上。”

沈玥笑嘻嘻的摊开手心，里面是一片小小的芯片。

沈玥从沈集的桌子上拿起游戏眼镜，然后把芯片插了进去，然后直接戴在了沈集的头上。

“你试试呢。”

沈集挑挑眉，选择了进入虚拟空间。

之后沈集很快发现这个这个空间竟然是完全独立的框架，不会和潮鸣产生任何关系，但是又不同于春风购买的那个虚拟空间。

如果说市面上的虚拟空间都是一栋楼里的普通精装房的话，沈玥带过来的这个芯片就是平地而起的毛坯房。

而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缺这么一个素材。

“你们挺厉害啊。”

沈集摘下眼镜猴，真情实感的对着自家妹妹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必然的，嗯哼~”

沈玥有些傲娇的甩了甩双马尾，给沈集自豪的介绍道。

“这就是我们工作室除了游戏的第二个产品，到时候玩家可以把游戏录入到芯片里，成本和售价都会更低，同时可以进行二次交易，扩大游戏受众。”

沈集忍不住用力的抱了抱自家可爱妹妹，然后可劲儿的揉了揉头发。

“不愧是我妹，优秀的你哥自愧不如。”

“别别别，你别这么夸我，我可不想变得像你一样自恋……”

沈玥听到沈集这样实在的夸，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自己的任务完成之后，就溜出了沈集的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老哥，加油！”

沈玥虽然也不知道沈集具体在做什么，但是她百分百的支持和信任。

沈集重新坐到座位上，这回身上多了两分亢奋和自信。

“有了素材就好说多了。”

沈集研究了一番乔澜给他搜集的案例，开始“大刀阔斧”的开始改造。

保证景和连入这个空间后，司景安可以再进入，并且不会产生任何不兼容的问题。

沈集从下午一直通宵到了上午，直接再给公司请了一天假，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沈集终于搞定了整个虚拟空间。

在这期间，他连线了顾文文，俩个人一起秃头，这才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来成品。

沈集摘下眼镜，瘫在了椅子上。

这回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