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养的好畜生,它要吃人,我便杀他,有何不妥?”章焕怒骂。
“饿了便吃,有何不妥?”少女回答得异常干脆。
臧秋原心有不悦:天下哪有这般吃人的道理?遂道:“畜生如何比得上人命贵重?”
少女骂道:“你......才是......畜......畜生!”臧秋原向来恩怨分明,奈何对方是女子,纵然无礼如厮,也动不得手,只气冲冲地走到一旁,不做理睬。倒是章焕口舌激灵,反问道:“你宁可任由那畜生胡作非为,也不把自己的肉割与它吃,这是为何?难不成畜生不愿以同类为食?”洛有幸闻言惊诧:章大哥怎么能让她自己割肉给白狼吃?如此一来又与畜生吃人有什么分别呢?反观章焕肃穆表情下竟透着一点洋洋自得,遂知他逞口舌便宜,做不得真,倒是自己笑出声来。
少女自然说不过章焕,自己口齿不伶俐且不提,对方所言亦有几分道理,况且对方把白狼说作同类不但不叫她怨恨,反而叫她心生欢喜,遂不言语,走向白狼处细细抚摸。
“没劲!”章焕啐道。洛有幸忽然想起此前她追着那两个恶人去了,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遂问道:“姑娘此前不是追逐那二人去了?怎么眼下孤身一人?”章焕经他这么一提忽然想起此行目的,遂往少女处看去。
少女不愿与这讨人嫌的清瘦少年答话,一则因为那日争端是由他挑起,二来除了父亲之外,他是第一个瞧见她真正面容的男人,眼下她都快忘却父亲的面容,遗弃之恨逐日加深,对这个少年自然是厌恶之极,遂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目光让洛有幸打了个寒颤,一时哑口无言,章焕联想到那日少女古怪,问道:“你为什么寻他们,方清全与你是什么关系?”
少女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也才想起,面前几人或许知道些什么,遂答道:“寻方......方......没有关系!”
章焕能晓得少女精简残缺的话语,问道:“既然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寻方清全?”
少女闭口不答,只仔细打量着白狼,寻它身上有无伤势。
章焕啐一口:“我也不稀罕知道”,半晌,才道,“方神医医术举世无双,又有大慈大悲之心,无量城的人都很敬重他,只是......他与我父亲要好,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少女忽然抽手,眼中充满哀怨:“什么......意思,他......他出什么......事?”
章焕不愿多提伤心事,遂不答话。
洛有幸道:“实不相瞒,我们此行便是要去往无量城,只是眼下迷了方向,一直没什么进展,那二人很有可能也要返回无量城,因此请姑娘务必告知我们那二人下落。”
“我追......追到这里,就......他们,不见了。”少女道。
“等......等等......”受创的妇女突然道,“几位少侠救我母子性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是方才我看到两人朝着前面悬崖去了,不知能不能帮上你们。”一旁的小孩兴高采烈地嚷嚷道:“我看到啦,我看到啦,那位叔叔像老鹰一样,抓着另一位叔叔,飞到悬崖对面去啦,飞过去啦!”
妇女忙打断道:“别胡说,人怎么可能飞过那么深的悬崖沟堑。”小孩不满道:“娘亲,我真的看到了,他们就是飞过去的,既然鸟儿能飞过去,人为什么飞不过去?”
章焕笑着走过去,抚着小孩光秃秃的头顶道:“人又没有翅膀,怎么可能飞过悬崖呢?”
小孩气呼呼道:“你们都不信我!你们都不信我!哼,走着瞧!”
章焕笑笑,对妇女道:“大娘的伤势不要紧吧?我这有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金疮药,你且拿去外敷。”
妇女挣扎着起身,却被章焕拉住,只得坐在地上道:“救命之恩已经无以为报,我们又怎么好再收恩人的馈赠?”章焕强行将灵药塞给她,道:“大娘家在何处,你受伤这么严重,我们送你们回去罢。”妇女连连推辞,称家就在不远处,一再谢过三人后,拉着仍在生气的小孩蹒跚而去。
少女突然从腰间拿出一支短笛,撩开青色面纱,吹出幽幽呜咽声响,只一瞬,林间野兽咆哮声便消匿,只余空山鸟语。
章焕道:“你这是做什么?又是些害人的招数吗?”洛有幸闻言紧张地朝母子离开的方向望去。
少女奏罢,将浅绿短笛插回腰间,不答话,那笛子就像衣服的装饰一样,浑然如一。
“走,我们绕过悬崖。”章焕转身便走。臧秋原对那白狼甚是憎恶,瞥一眼白狼,目中散发阵阵寒光,白狼亦绷紧四肢,朝他发出低沉声响。洛有幸拜别少女,道:“章大哥对无量城熟稔,跟我们一起走也许好些。”少女的青纱缓缓转过来,又转回去,自顾朝着白狼。
“既如此,再会!”
三人已经行出一里山路,少女一手搭上白狼宽阔的脊背,抚摸着它的毛发,道:“我们走吧。”白狼嗅觉灵敏,不疾不徐地沿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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