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国,
剑锋关外三十里,巨大的岔路口上。
一个负剑的白衣人和一个背着包袱的少年郎在争吵着些什么。
面红耳赤,手握剑柄,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只听到他们说。
“去徐州吧,那里有家师在,定然不会让先生吃亏的。想要弄到一个科举的资格,也是再容易不过。”
“去徐州又要绕路,路程遥远,怕是赶不上朝试。更何况这只是个科举的资格罢了,买几个回来不就完了。”
“买得到?”
“那当然,要是有足够的钱,什么不能买。”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去豫州!”
“你这袁矮子,凭什么听你的啊!”
“哎呀,白馒头,就凭小爷拳头硬,你就该听我的。来来来,不信打一架。”
“……”
秀秀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着,端着小碗,喝着新鲜的苦荞茶,看着这两个人吵来吵去。
徐州豫州争执半天,秀秀也不懂哪里是哪里。所以一句话也说不上。
索性喝茶好了。
“老板,再来一碗。”秀秀伸出碗来,就有一个瘦瘦小小,蓄着山羊胡的小老头提着壶笑着过来了。
在这个岔路口起了纷争的,这些年来小老头倒是见得不少。争吵之余,口干舌燥,就会想喝一碗茶,所以在这里开的小店赚的也实在很多。
茶水很贵,味道勉强。不过到现在这时候,不喝茶也没办法了。
眼看着秀秀越喝越多,越喝越贵。袁越看着干瞪眼,急得不得了。
最终,在袁越把手掐上白言涉脖子的时候,二人达成了协议,商量好这次去豫州。
白言涉本来就是出来历练的,约好三年之期,而到现在还不足半年。回去求助,肯定会受到同门耻笑,这对于他将来继任首座有着不好的影响。
再三考虑之下,决定还是去豫州。
豫州。
豫州是大唐中原富庶之地,要去长安,就必须先要经过豫州。数千里的路程,快马响衣,马不停蹄,也得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而现在正值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正是赶路的好日子。
白言涉养好了伤,他们也要上路了。
“你家酒是三碗不过岗,你家的茶也是三碗不过岗,一碗茶五十两银子!吃了狼心狗肺啦!”袁越扯着嗓子骂道。
“小哥大可以去别家。不过啊,实不相瞒,这方圆数十里,也只有小老儿一家茶馆。”山羊胡小老头嘻嘻笑道。
袁越难得碰见宰客的,看着眼前的大爷,也实在无奈,冷哼一声,端起茶碗猛灌几口。
那小老头得意的唱起歌来。
“一碗没烦恼哦,两碗忘不了!三碗上了天呐,四碗万户侯……”
袁越回眸一笑,十分温暖,忽然间,他抱着秀秀就疯跑起来。
小老头低头一看,桌上只有两个铜板在转着,身后上十个穿着短衣的大汉提着刀面面相觑。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无期!”袁越大笑的声音回荡,小老头气的猛拍桌子,转过头来又笑着接待一个看起来傻傻的商人。
袁越疯跑着,白言涉玩命跟着,跑到看不见酒旗的地方才停下。
那里有一个马队在修整。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不体面,他们只好停下来,整理整理衣冠。
三人假模假式的坐在了草堆上,旁若无人聊着天,却仍旧摆脱不了他人的眼光。
很多时候,人们喜欢盯着新来的人。出于好奇,止乎礼节。
“小哥,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是江南茶商,想来二位肯定是去长安参加朝试的士子吧。敢请同路?”一位头上扎着方巾的布衣先生拱手问道。
袁越摆摆手,刚准备拒绝,突然白言涉大笑一声,道:“行,一路上有几位照顾,我们也轻松些,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只好不再做声。
不多时,袁越三人骑着两匹马,跟着车队出发了。
江南产茶,新茶初生。江南商客带着新做的茶砖,前往开封府售茶。
每年,也时常会和前往京城的江南国士子,豫州士子同路而行。不仅仅是因为接济穷困士子,还有一些实力较强可以一起共同驱赶匪徒,保卫商队。
在他们眼里,袁越一伙人并不属于这两类,他们是有钱的富家子弟,能够在开封有什么大亲戚,可以为他们打开销路。
事实上,袁越很健谈。
在队伍里不多时,就找到了马队的首领。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胡子拉碴,仍旧束发,身上充溢着一种散乱的气。
“大叔可是习武之人?”袁越拱手开口问道。
“那可不,已经地阶了。”那大叔昂首答道。
“厉害了啊,大叔,现在武道凋零,人人弃武,对墨门趋之若鹜。先生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袁越一副赞赏的模样,大有惜才之意。
大叔郎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样子。
两人很快就打成一片。
大叔名叫徐邦栋,原来是一个武馆的馆主,带了几十个徒弟,也是一带赫赫有名的大师。
不过后来,徒弟们全都去修习墨门机关术,只为了参加开封府的墨门入门考核。他这个师父也就无用武之地。
靠着对武道的热爱,他坚持修炼武技,靠着一身执念,竟然突破至地阶,在这样的小地方,实在难得。
武道一途,在当今朝下,已经成为一条死路。不说修炼起来难以成才,在毅力与耐力上都是要求极高。
反观机关术,修炼门槛极低,实力提升更是非常之快。大唐京城有一个天才依靠强大的机关兽,和天阶的将军对抗,不落下风。强悍如斯,怎么会不引得人人追捧。
看着眼前的徐邦栋,袁越里也生出无限豪情。当时就拿出一卷自己早先誊写的涌泉拳拳谱,递给了他。
“这本拳法是我在山洞中捡的,我料定这是神技,奈何我已经修炼刀法,此心专一,那就恭祝先生学有所成。”袁越抱拳道。
涌泉拳?什么拳?徐邦栋不知道,反正是这小伙子的一片心意,那就权且收下好了。
白言涉和秀秀远远的跟着,他们端着一杯茶,边走边喝。
一路上,实在是无趣。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总是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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