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如约去了四贝勒府,十三看上去比昨天好了很多,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屋里散着步,看我来了竟然如释重负地一笑,那神态就好像是看见一个总是爽约的人突然如期赴约一样,看得我心情没来由地一阵酸楚。那日,我和十三天南海北聊了很多,到底聊过什么我到后来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十三说道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时眉飞色舞的神态,那份自信绚烂的令我不敢直视,我想也许眼前这个神采飞扬的少年才是真的十三阿哥吧。
就在我去看望十三的第三天,临走时听到他说伤已经好的*不离十了,明天去上完早朝就回阿哥所去住了。那是头一次,因为和他的分别,让我产生了不舍的感觉。我想他应该也是不舍的,因为他看着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可是我们终究要对彼此说再见,就像我们的未来永远不会在对方身上一样。
离选秀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心情也跟着变得烦躁不安。还记得前几天,额娘过来给我置办一些选秀要用到的东西时,曾跟我说过一席话:“雪儿,额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实在不忍心看着你进宫去受罪,我跟你阿玛也商量过了,十三阿哥对你很不一般,不如就由我们做主,去求求四贝勒在选秀前跟德妃娘娘提一提,让她在皇上那说说情,把你直接指给十三阿哥得了。虽然十三阿哥额娘去的早,在朝中没什么外戚的支持,但是这样也未尝不是好事……”
“额娘,您别说了,您和阿玛的苦心女儿都明白,只是女儿真的不想嫁给一个阿哥,别说他没后台不受宠,就算他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女儿也不一定会倾心。不瞒额娘说,女儿一直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像阿玛那样的人,一心一意只对一个人好,哪怕他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女儿也觉得那是一种幸福。”
许是头一次听到我的心里话,额娘的眼圈竟然红了,继而心疼地将我揽到怀里哽咽着说道:“我的儿啊,让你受苦了。”我抬手紧紧回抱额娘,想到即将来到的命运,竟然也不由自主流下泪来。
那日之后,额娘决口不再提有关选秀的任何事情,只是对我的管束比平时少了很多,我想额娘大概也猜到今后入了宫就没有什么自由可言了,于是现在就由着我挥霍这仅剩的几天时光了。
一日午后,我正在屋里小憩,忽听得春晓进来禀报说十三阿哥来看我了。我赶忙起身装扮,等收拾妥当出了屋,只见十三早已等在那里,见我出来了立刻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瞅着今儿个天气不错,特地拿了这个来给你玩。”说罢,扬了扬手中的风筝——一只纸糊的京燕子。
许是在太阳下等得久了,他额上竟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也有些泛红。见此情景我也没多想,走到他跟前拿出自己的手帕,就要帮他拭去额头的汗水。直到手挨到他额头的一霎那,我才意识到此刻的这个动作有多么得容易引起误会,可是已经举起的手怎么也不好再放下去,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帮他把汗拭干净。虽然只有几秒钟,但我却感觉度秒如年,尤其是眼前人一眨不眨地注视下。好容易帮他擦完汗,我自己又紧张地出了一身汗,不禁暗笑自己的没用。
擦好了汗,十三便拉着我坐上他的大白马,一路飞奔出城,直奔我们经常去的那片山坡。山上的草都变绿了,鼻息间都是青草的味道,只是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很快就要没有了,思及此,我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几口气。
转身看向十三,只见他低着头认真地摆弄着那只风筝。不得不承认,十三真的是心灵手巧,不一会儿那只大大的京燕子便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儿,像夜晚的星星一样稳稳地挂在了天空中。
看着风筝在天空自由地飘荡,我不禁有些黯然,缓缓地说道:“我就要入宫了。”
话音一落,只感觉身旁拿着风筝线的人身形一滞,却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松开手中的线,让风筝飞得更高更远。我们就这样一直沉默地看着远方,也许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别了,我自由自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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