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间的观念中,祖先是能够将历代族人连接在一起的强有力的jīng神纽带。无弹出广告小说 正因为有这样的祖先崇拜,祭祖在家族的事物中就显得相当重要。王家的这次祭祀不是每年的节rì祭祖,而是王半城的生rì,是王半城86岁的诞辰。王半城的生命并不长,不到70岁就去世了。按照王半城一生的光辉,这个年纪算是早夭。
王家的祭祀是在王家祖宅内的小祠堂进行的。
王家的大祠堂是在城外的,现在已经被改作学校了。
小祠堂也不小,足有正常的偏院两个大,二百人站在里面很轻松。
王明和起得很早,待陆续有人来到祠堂时,祠堂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祭祖仪式是文无功主持的。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白sè绸缎的唐式装,显得庄重而典雅。
一番规定和要求讲完后,祭祖仪式就正式开始了。
大房王嘉德,二房王嘉懿,三房王嘉明入场。
然后是净水,也就是净脸、净手;净巾,也就是擦手;上香、恭迎列祖列宗、准备上烛、上香、吹奏唢呐、上烛、上香、鞠躬、进馔(也就是敬上三牲,猪头、全鸡、全鱼)、敬献供果、敬献鲜花、献酒、跪拜等一系列繁复的程序,王家男女被文无功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算告一段落。
接着是王嘉德宣读祭文。这才是肉戏。
李家人来观礼了,李泉山坐在其中;宁靖明和赵朝阳也在;胡策也在;还有一些zhèng fǔ工作人员。这个仪式是不对媒体开放的,但整个过程,仪式上王家的一言一行都会落在有心人的眼中,会落在一些人的案头。
这个仪式的规格是极高的。
在华夏有这种说法,读诸葛亮的《出师表》,不流泪的这人必不忠;读李密的《陈情表》而不落泪的这人必不孝;读韩愈的《祭十二郎文》不流泪的的必不友。《出师表》和《陈情表》不是祭文,却是华夏千百年来情感最为真挚的文章,《祭十二郎文》却是感情最真挚的祭文。
这是三篇催人泪下的文章。
王鹏的祭文同样的感情真挚,说的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细琐得让人觉得普通的小孩都能做的很好,然而王半城却做得很差。让人觉得王半城一生都在尽最大的努力在做这些小的不能再小的事。王嘉德的语音沙哑而低沉,饱经沧桑的语调读来真的让很多人流下热泪。但是,王鹏这篇祭文的立足点太高,比《出师表》、《陈情表》的一地一家高的多,他是在太空俯瞰地球,万里长城长江黄河只不过是条细线,千万里的海洋才是地球的真本sè,于是王半城的每一件琐事,都成了家国的衣食,缺了一rì,家国便不存了;成了民族复兴、全球经济发展的催化剂,缺了一rì,人类便会颓唐衰败。
王半城一生,确实做了很多事。
王半城生意所及各处,孩子读书都是免费的,在学校的食宿是免费的,为王半城工作的人是免费就医的。连zhèng fǔ都难以做到的事,王半城做到了。人们可以说王半城沽名钓誉,可以说他热心国民教育,关心民众疾苦,然而在王鹏的笔下,王半城成为了一个忧思国家民族前途命运,穷一己财力在乱世华夏行教育兴国知识强国的义举,是在救国救民。这是一个伟大的革命者,是一个伟大的教育家思想家。
王半城深知华夏没有重工业,不能制造大型机械设备,利用海洋贸易,购来大批的机械,成立了大型机械制造厂,建成了几乎是亚洲最大的造船厂,使海防港成为华夏的机械制造基地,造船基地。半城之名,不是说王半城的财力雄厚,而是说王半城大兴实业,把一个小鱼港建成了一个大型的工业城市,带动了周边其他行业如煤炭、金属矿山、钢铁冶炼的大发展。想当年,华夏能够成为全球工农业总产值第三的经济大国,王半城居功至伟,半城公可以说是一个实业救国的典范,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伟大革命者。
半城公一生为国为民呕心沥血,积劳成疾,当rì寇的铁蹄踏上海防的土地,踏上华夏的土地,半城公知道,实业救国已成梦想,教育兴国、知识强国已成痴梦,便毅然支持三个儿子参加革命,王嘉德坚守敌后,用王家的资财支持抗战,另外两个儿子直接参加了军队,最小的儿子王嘉明当时只有十六岁。
以华夏首富之尊,送自己所有的儿子上了血与火的战场。在他的心中,人没有高低贵贱,没有富裕和贫穷,有的只是要这个民族强大的襟怀。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呀!
然而,这样的一个伟人在他仅仅70岁的时候离开了这个他为之奋斗一生的世界。
王嘉德读完祭文,已是满脸的泪痕。
全场近百人都是满脸的泪痕。
王嘉德明明清楚,自己的父亲绝对没有那么的伟大,甚至有时就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小人。然而,很多不是出于本心的事情,巧合在一起,成就了一个爱国商人的形象,在王鹏彩笔下,一个伟大的爱国人物一个伟大的革命者横空出世,光芒万丈。
有那么一瞬间,王嘉德真的觉得自己父亲站在天空中,周身闪着光芒,可比rì月。
苏焕智走进老人的办公室。
老人80岁高龄了,jīng神状态却相当的好。苏焕智进来时,老人正为自己续上一支烟。
这老人正是1号首长。
“有急事?”老人问道。
“是关于王家的。这是王家的祭文,昨天夜里拿到的。”苏焕智把祭文的抄件恭敬地双手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去,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老人早年留学国外,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智慧高深如海,祭文的思想很快地吸引了他,对王半城的评价反而一带而过。他本身就是华夏站在最顶端的人物,一个已经逝去的人物,又对他有什么影响?
“你怎么看这篇祭文?”老人问苏焕智。
这是对苏焕智的一个考验。这种层次的对话,一个字就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既影响别人,更会影响自己。好在,苏焕智和同样智慧极高的老父研究过了,对老人的心思也大致揣摩出一些,倒是不怕回答这个问题。
“这篇文章立论高深,尤其是文章的思想,是这些年经济工作的高度概括和提升,我认为这篇文章的研究价值极高。”苏焕智一字一字地小心解释,生怕说出不对的话来。
“知道是什么人写的吗?”老人问道。
“是王嘉德的孙子,华大一年级学生。”苏焕智说道。
“哦,王家又出了个人物呀。”老人说道。
“……”苏焕智看不出也听不出老人的心思。
“明天全文在报纸上发了吧。我们是要统一一下思想了。这一份就留下吧。”老人说道。
王嘉德的祭文读到一半,李泉山就开始神不守舍。
李泉山能做到一省的书记,个人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这是在毫无外力协助下取得的。
李泉山知道,王家的反击开始了,而且是这样的犀利。王嘉德每读一个字,李泉山都会觉得一把刀狠狠地刺在自己的心口。李泉山在昨天,还从未想到王家还有机会站起来。在那之前,李泉山想到都是如何的整治王家,要王家每一个人都跌落尘埃,再一脚一脚地践踏。姐姐是整个李家对自己最好的人,却那么早地离开人世,这让李泉山无法接受。那个干枯瘦小的躯体,还是那个曾经美艳动人的姐姐吗?当年,李泉山看到病床上的姐姐时,就发誓要报复,要王家付出代价。
于是,他写了一封匿名信。他是北省的书记,对北省的抗战历史是极熟悉的,知道和王嘉德一起工作的一个女地下党是被rì本人杀害的,这就足够了。那么长的时间了,谁能查清历史的真相,王嘉德的叛徒罪名是无法洗脱的。明知道王嘉德被平反,还坚持要胡策安排回乡考察探亲的父亲住进王家祖宅。李泉山就是要告诉王家人,李泉山是这个地方的天,李家就是要王家付出代价。
直到李松安说出真相的那一刻,李泉山顿时失去了支撑自己的一根支柱。他自己错了,错的离谱。自己也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天,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
自己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这是李泉山已经认命的事了。
可王家的反击也太凌厉了吧。他们是暗示要放过自己,可王家却向世人宣告,王家是不倒的。
李泉山觉得这是王家对自己的羞辱,这是在抽自己的耳光。
王家有能人呀,能做出这样反击的人,一定智慧如海。是王嘉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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