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人下去吧。 ”别再来污我的地毯了。
高津予是有些失望的。
一个冯小怜,哪怕是倾世美女,还不配他亲自来护送到别馆。想来,也只是为了凑齐了角色看出戏。
老爷、大房和小三,好不容易凑齐了人,然而现在戏都没开始,就演完了,他不免有些坏意的失望。
秦方好此刻也反应过来,饭票大人是来看笑话的。
不由对高津予有些恼怒,“节度使是专门来送宫妃的?”
“这是一桩,”高津予自然没被她乱了阵脚,“不过也不全为了这个。”
“你有话请直言。”
高津予默笑,和聪明人讲话果然是不累的。
“魏国统一江南了。”
“那么快?”
“早是在流民打上长安的时候,南面就开始统一了。”
秦方好一惊,竟然是同步?
她预感着,自己正陷入一个惊天的秘密。
果然,“魏王已经控制了江南局势,不日便要声讨着‘救驾’。”
秦方好脸色苍白,“他还要如何,难不成是要‘清君侧’吗?”
如果这样,“君”如今控制在高津予手上,清算的肯定是他。两军开战,自己作为高级俘虏的,还会有好日子过?
更何况,她不止是旧王朝的皇后,还是魏王的王姬。
高津予看到她脸上的苍白,知道她已然是明白了自己的境地。
秦方好颓然道,“那有如何是好?”忽然抬头,“国有为难,本宫可令陛下封节度使为安国大将军。”
这样的话,高津予就是打着朝廷的名号,反而魏王是趁着国难吞并势力的小人。
对高津予而言,就是名正言顺。
高津予道,“中宫可知我是异族,你这样为我正名可是引狼入室?”
“狼?”秦方好冷笑,“狼已在国,昏君、奸佞、宠妃,诸侯各自坐大而不顾国家危难,那一条□不危于虎狼?”
“你们汉人不总这么想,哪怕天下再换了个皇帝做,也总好过给外族人做。”高津予毫不避讳地逼问,“你不怕千载后,被人辱骂为‘卖国’?”
“卖国?”
秦方好仰天大笑,手按在胸口,“昏君奸佞不为卖国之人,而本宫,竭力奔走而无力回天者,却要被称作是卖国之人?我早为这个皇朝挣扎过最后一份力,也已经守了作为中宫最后的气节。
而如今帝王都已经不是帝王了,我又如何还是皇后呢?中宫在君王落难假手他人时,就已经不是中宫了,如今我只为自己活。”
高津予沉静的面容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女子,须臾才拍手称善,“娘娘果然是不世之杰女,男子都不定赶得上,在盛世当为一贤后,真可惜了。”
又有些嘲意的笑,“这乱世,你父亲在南边预备称帝,而你这个当女儿的却在和外人提议正名,给我名义、借口打到南方去。”
秦方好意外,“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津予道,“娘娘这般果断之人,何不自己猜度一番?”
称帝,又是早把江南统一了,难道……
“你们!你们早是联合起来要灭周室了!”秦方好想到了这么个可怕的阴谋,“我父魏王竟然和外族勾结,预备隔江而治!什么流民造反,原来都是阴谋。”
高津予没有否认,“娘娘果然猜中了。”
岳父竟然合着外族来灭中原,只为隔江南北朝而治。
她前面顶着压力差点没被玩死,结果魏王这坑爹货竟然联合外族出卖了周朝。
高津予道,“所以我不会要求废帝给我正名的,我西辽子民又何需汉人皇上承认了,此皇位为我等自得来,天命所归。”
“说得这样正气凛然的,”秦方好道,“其实只是你和魏王的约定吧。”
高津予眼风一凛,“没错。”
魏王造反就是臣子不义杀死君主来夺得政权,不免就要人心所背。
而这个罪名最好让其他人背了,比如说异族人,那么上台了的魏王,好歹是汉人,只要宣称要为旧天子讨回公道,恢复河山之类的套话,魏王就又是正义派了。
秦方好问道,“你为什么要担这个罪名,就算是异族,你也是原先已经顺从了周室,做了周室的官员。”
高津予但笑不语。
秦方好明白过来,北军还是实力不够。
魏王在南方,兵力大多是步兵,渡江到了北方就要和北军在平原开战。而北军是拥有强大的骑兵的,平原作战,步兵稳败骑兵。
然而高津予也过不了江东。
不说长江天险,士兵又要水土不服,作为少数民族要统治中原土地的,他们要走得路太长了。
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
西辽族的人不多,要慢慢消化北方这块的势力,否则极容易前方和南方君打苦仗,后方土地上的汉人又开始造反。
暂时的南北朝格局是对两方最好的结局。
双肩颤动着,秦方好近乎是不敢相信,“你们一个个都在卖国,君主掏空了帝国的根本,臣子拿着帝国的遗产去引狼入室,哈哈。”
我又算什么呢?
秦方好只知道,她想活下去。
对于这样一个可敬的女子,高津予也有些叹息,“过些天,我当要称帝。”
“称帝?”
“定都洛阳,长安……”想想要在住在前朝这么个昏君的宫殿里,睡他睡过的龙床,不由有些膈应人了,“长安要迁民。”
“这样啊。”秦方好道,“那么我这儿也是要走了吧?”
“我会降旧帝为公侯,除仪礼称号外,娘娘的供奉如初。”
“多谢。”
她又何不谢的?男人们一个个背叛了国家,而她这个小女子已经承受了太多了。
如今她不被虐待,还能好好过下半辈子的,还有什么不满意?
最多往后她作为前朝的这么个符号,少不了要自我检讨,少不了要给当政者做政治宣传,也少不了要自贴大字报——但活着,就是活着,她曾经所为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臣民,那么她也没什么羞愧的。
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如今我总算有点明白昔日亡国之君的宫眷说得‘宁无一个是男儿’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了。”
高津予不知如何回答。
秦方好也有些讪讪的,她和个外族人说这个做什么。
“抱歉。”
“无碍,我让人送娘娘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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