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城市,常常怀念农村的生活。 身为六0后,年少时,环境尚未污染,天高云淡,果香花艳,农村的水沟里随处可见浮游的小鱼,周末,农家的孩子常常结伴去捉鱼,暑假,我乐意加入他们的队伍。
那年夏日,我到处婆家过暑假,脱离了父母的管教,又有外婆的宠爱,自由自在,非常快乐。头一天,见到几年不见的小伙伴有些陌生,彼此不大说话,但不到一周,就又熟悉了。大家一起爬树掏鸟蛋,下地采桑葚,忙得不亦乐乎。
那一日,我和外婆邻居家的男孩小应相约去捉鱼。吃过早餐,带上两个铝制脸盆和一个网兜匆匆出发。我对当地不熟,小应带路,走了一里多地,来到一处山脚下,只见一条与稻田相邻的水沟,蜿蜒细长,水面有一群小鱼浮游着。小应跳进水里,水只及小腿,他以大人的口吻说:这个地方鱼多,水也浅,我们选取中间一段截流,把水戽干,可以捉到很多泥鳅。说干就干,小应找来石块,堵在水沟两端水面较窄的地方,两端距离不到十米。他用泥土将石块的缝隙封住,避免水流动,动作闲熟,不到十分钟就搞好了。接着,我俩用脸盆戽水,戽着,戽着,外面的水冲涮掉泥土,流进来,小应又去找来稻草和泥土堵住,这样反复了几次,终于把水戽干,只见许多小鲫鱼在泥土上打滚,我忙着捉鲫鱼,小应说淤泥下有很多泥鳅,由他去捉。他用双手挖开淤泥,许多大大小小的泥鳅翻卷着身体,有些聪明的,拚命往泥土里钻。即使被抓住了,稍不注意,它们也会从我们手上溜掉,继续往泥土里钻。正捉得高兴,突然见一条细长的蛇在脚前蠕动,我知道许多蛇有毒,吓得脸色发青,尖声大叫,急忙后退。小应闻声赶来,镇定自若,右手迅速揿住蛇头,学体育课中扔手榴弹的姿势朝路上使劲扔去,小蛇落在路面上,洁白的肚皮在太阳下闪着银光,一动不动。我惊魂未定,小应说:不用害怕,那是水蛇,没有毒。我由害怕转为同情,心想,如果没有我的惊叫,小蛇就不会被摔死。我走过去,捡起一根小木棒,慢慢挑动蛇头,蛇动了一下,又不动了,我将它挑进旁边的水田,希望它能复活。
俩人忙了一个上午,收获颇丰,捉了大半脸盆的鱼,有鲫鱼、泥鳅和一条小黄鳝,拿回去,各人一半。回去的路上,已是中午,烈日炎炎,十二、三岁的两个小孩,玩兴正浓,不顾高温,到路边的桑树地里,采了许多桑葚,吃饱了才回家。
第二年的暑假,我又到了外婆家,那时已读初一,因老师要求假期参加农业劳动不少于十天,须有生产队的证明为凭,我向外婆提出到她所在的生产队做农活,小应闻讯要跟着我去。我偶尔参加劳动,充满好奇,头戴笠帽,手拿镰刀,跟外婆的邻居和小应一起高高兴兴出门。时值农历六月,正是稻熟季节,一派丰收景象,空气里弥漫着稻谷的清香,还混杂着盘桃成熟的香味,暖风阵阵,艳阳炎炎,蓝色的天空飘着许多白云,远处有蝉声传来,原本寂静的田野充满了生机。我第一次割稻子,不懂要领,手里的镰刀似乎很重,手忙脚乱中,脚突然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低头细看,一只大蚂蟥叮在我的脚上,美滋滋地吸着我的血,鲜血渗出来,我不想做胆小鬼,这回没有大叫,要自己解决,遂用力抓住蚂蟥,没想到这家伙很狡猾,滑溜溜的,将身体缩成一小团,几次从我手中挣脱,死死咬住我的脚不放,看到血越流越多,我只好再次大叫,小应跑过来,捉住它,用石快将它砸死。割稻比较辛苦,接下来几天,外婆让生产队长安排我晒稻谷,相对轻松些。做足十天农活,我又与小应去捉了几天泥鳅,暑假很快过去,我的小脸已晒得黝黑,但身体很健康。临走时,小应送给我许多杏梅,许多小伙伴也出来送我。
以后的几年暑假,我也去过外婆家,但小小年纪,已受到“男女授受不亲”的传统观念的影响,与小应渐渐疏远。现已有二十多年未见小应,但想起孩提时的趣事,依然温馨、亲切。
2010年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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