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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楼散文全集》董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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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七

文/萧楼

年初,邂逅一位女孩,叫董七。 有了几次短信往来,短信上的语气,是青春年龄的写就,她是91年的生人,与我女儿同年。我在想,仅把往来的短信对话录下,就是一篇好的小说,无用赘语,由她的言语,可以看出性格,小说是性格的文学。可惜我没有保留这些短信,于我个人,很有些后悔;于文学上,可能少了一篇精彩的性格文字。

四月中旬去了宁波,在宁波的车上读到一篇散文,是冯沅君的《私语》,说每次接到母亲的来信,未拆封时,心已在颤抖。说并不是母亲的信中会带来什么令人难受的消息,而是“经不起她真挚的慈爱的跳动”,母亲是“望七”的人了,信件常由十岁左右的云儿代笔,“有时想到她流荡的儿女们,便教云把她的口语直录在纸上寄出去。云是个性格温和而聪明微嫌欠缺些的女孩子,且是小学的学生,因之母亲的信,除了深悉她老人家的脾气和‘口头语‘的人,是不容易看懂的。”关键的是下面一句,冯沅君女士这样写道:“不过,因为是直录口语,所以常有些颇能传神的地方”,冯沅君列举了母亲的口语:“雨来了,考了两天,病了两天,六天就走了,我还想他。走到门口,见洋车上有个小学生,心里一喜,好像见雨。”冯沅君在这些句子后面评价道:“这些断续零落的辞句居然道出位老祖母想念孙儿的心情!”冯沅君说,这比那些依样画葫芦的官样文章“有生命,有意义了许多!”我引了这许多,觉得董七的文字是与此意义是相通的。

在《私语》的结尾处,冯沅君这样写道:“浅学的人们写的信,虽是断断续续,别字连篇,但他们的情意还不曾被那些滥调儿所损害,读者往往从极不通处遇到写者的声容。而且这种人非到必要时决不肯轻动笔墨,所以他们的文字多情胜乎情”,觉得她说的很有些道理的,是写作上的经验谈。

我那天在旅途的车上没有笔,就用手机输入下了一些感受:“语言、口吻的态势,可以显出青春年龄,调皮可怜的姿态。凭记忆已不能复原。”是董七语言的感受。

在《私语》的开头,冯沅君赞了秋夜的可爱,引了白石的诗“人生难得秋前雨,乞丐虚堂自在眠”,说这是白石所贪恋的境界。说在这个秋夜,“假使你是和你的情侣同榻,你可以钻进对方的睡衣内,吻着对方的胸与颈,摸着对方的臂与股,他或她便给你种凉、软、腻三种合成的美妙。”使你感觉对方是“玉”和“瓷”的错觉,将爱人间的秋夜情爱写到了极致。冯沅君说,我常想“温柔”二字是写尽肉体美的妙语,人们终于十之八九要老死在温柔乡的。这样的滋味仅秋夜可以尝到。冯沅君的文字,真有些惊心动魄之感。

好的文字,是生活中的原型,尤其是一些口语,是写家无法复制的。犹如《董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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