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静静地思索了良久，莫辛儿才将杂乱的思绪理顺，却又满腹的疑云，半晌方问道：“为何你的百草园里会只有风尘女子？难道是因为你好……那个……声名在外？”

古玉轩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在下精通的是为女子治病，想来姑娘刚刚也已经在那房间里看到了，那些皆是女子身体穴位的模型，有些病症非单要用药草，还需针灸……良家女子，就像姑娘知道的自缢而亡的那位……虽然我治愈了她的病，却也会害了她的命……”

眼睁睁地看着她人因疾病而痛苦万分，明明可以医治她们，却又不敢去做，曾经的他，多次经历这样的痛苦，慢慢的，也就放开了。声音中满含着痛苦，带有一种有力难施为的悲哀……

莫辛儿不动声色地端起了已经桌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有些微凉了的茶水，有些苦涩味道在口中散开，她对茶没有研究，不知道是什么茶这么苦，放下茶杯，拿绢子揩了下嘴角，吐出一截茶梗，朝古玉轩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倒是我错怪了你。”

起身欲向他赔礼，被他拦住了：“姑娘明白在下的苦衷便好，实不必多礼。”

莫辛儿心中微叹，在后世的医院里，妇产科的男医生不在少数，而在这个时代，却是凤毛麟角，并不是这些郎中大夫不精通这些，只是他们有避讳罢了。想到这里，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在后世，也有很多不愿让男医生看病的女子，所以妇产科的女医生还是最多的，那么现在，她是否能……

念头一转，她看向古玉轩的眼神就多了些探寻在，这个人，可信吗？

“姑娘有事不妨直言。”看到莫辛儿看过来的眼神有异，古玉轩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她是不信任自己，还是另有打算？

“古大夫可曾想过收徒？”

“这是自然。”

“女徒呢？”

古玉轩怔了怔，好一会儿方回过神来，惨然一笑：“女徒？那些风尘女子有哪个能静下心来学习这些东西？况且她们也无此慧根，良家女子就更不用想了，对在下都是退避三舍的……”

莫辛儿赞同地点点头，他说的确是事实，风尘女子确实没有几个能静下心来学习这些东西，而良家女子多是在家相夫教子，又有谁会自毁名誉的来跟他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学什么医术？

“古大夫觉得小女子是否有慧根？”

“你？”古玉轩脸色微变，惊诧莫名，她是什么意思？难道竟是想跟她学习医术？不置信地摇摇头。还未说话，便听莫辛儿有些失望地说道：

“古大夫是觉得小女子没有学习医术的慧根吗？你那房中的东西，小女子虽不敢说全不精通，但大多数的还是能看懂的……”

“什么？你竟能看懂？”古玉轩更加的惊讶，重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头上并未有什么值钱的首饰，不施粉黛的娇颜，但身上的衣服却都不是一般人家能够穿得起的丝绸布料，既不像是普通的小户人家的女子，又不像是那些青楼妓院的女子，说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却又不像，一时竟猜测不出她的身份。

莫辛儿淡淡地一笑：“古大夫若是不信，可以出题考一考，看小女子是否能够答的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罢了了。”

“姑娘还是请回吧，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对姑娘名誉不好。”

“古大夫是不愿答应了？”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失望，莫辛儿长长叹了口气，“也罢，也不让古大夫为难，小女子这便告辞了。”

说完便不再逗留，向古玉轩微施一礼，径自去了。

古玉轩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起身将莫辛儿送出门外，喊来了刚刚那个女扮男装的药童，吩咐她将人送出大门。

回身到卧室的软榻上躺下了，闭上眼，却没有睡意，早已过了午休时间，他也并不是想休息，只是想静静的想些事情，收个女徒，若有可靠之人，收个女徒或许是个好方法，只是这样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刚刚那位或许便是一个，只是……

猛地睁开眼，一跃而起，将送完客人进来的药童惊了一跳：“主人这是要去哪里？”

“我出去一下。”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刚刚那位姑娘走了哪个方向？”

“婢子只看到她的马车向右转了，却不知是像哪个方向去了……”

话音未落，便失去了古玉轩的人影。

莫辛儿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正瞅见仇天像独脚鸡似的单腿跳着打扫大门外的积雪，不由冷冷一笑，好嘛，这些人还真不把她放在眼里，连陈妈妈也对她说的话是阳奉阴违，难道真以为自己不敢将她们撵了出去不成？

气呼呼地走到仇天身边，一把抓住了仇天手中的扫帚，道：“仇叔，不用扫了，今天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这么阳奉阴违，作为这里的主子，我说的话竟然做不得数吗？”

仇天见她怒冲冲地抓了扫帚，正欲解释，听她说了这样的话，心中一暖，眼圈便红了，活了三四十年了，有谁真的关心过自己？他本是已经生无所恋的人了，一心想着早死早托生，下辈子出生，不指望能生在个富贵人家，只希望能赶上个好世道，却没想到被她救了回来，又对他这样的关怀备至，嘴唇哆嗦了下，张了张口，只喊了一声：“姑娘……”声音竟有些哽咽。

莫辛儿好言劝慰：“仇叔不用担心，我自会与你做主，这些个人真是留不得了，我这就去梁王府，明日就让她们走吧。”

拍了拍仇天的手，莫辛儿向送她回来还没有回去的张老三道：“麻烦张大哥送我到王府吧。”

张老三笑了笑：“姑娘上车便是，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莫辛儿踩着脚踏，一只脚刚跨上车辕，院子里的所有丫鬟仆妇在陈妈妈的带领下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