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辛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盼望着过年，因为过完年之后，她就能够得到自由，虽然只是相对的。

自从王保保告诉她过完年之后可以搬出去之后，她每天都在数着日子过，吃完腊八粥，日子就过的快了，明天就是祭灶日了，离过年已经剩不了几天了，莫辛儿的嘴每天都咧的合不住似的。

第二天便是腊月二十三，官祭三，民祭四，一大早梁王府就热闹了起来，大大小小的厨房都把贴了一年的灶王爷画像揭了下来，重新贴上新画像或者书有“东厨司命主”、“一家之主”等文字，两旁还贴有“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对联。

粘糖瓜，是把大块的麦芽糖融掉，趁热和着炒熟的芝麻或者炒面拉成扁圆型的小块，放在屋外一凉，不一会儿就凝固得坚实而且里面又有些微小的气泡，吃起来脆甜香酥粘，风味独特。

莫辛儿捏起一个糖瓜，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刚嚼了一下，就咧嘴笑了。

王思思见了也呵呵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粘着牙，哈哈，莫姐姐，小时候听我母亲说过，这糖瓜本来就是用来粘牙的，吃的时候啊，一定不能心急。”

莫辛儿用唾液将牙齿解放出来，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用来粘牙的？为什么是用来粘牙的？”

“小时候听母亲说，灶王爷喜欢挑拨是非，像个长舌妇似的，为了不让他在玉皇大帝面前搬弄是非，每次送他上天前都把他的嘴粘住。这糖瓜啊，就是用来粘灶王爷的嘴的。”

“我可不喜欢搬弄是非，可不用粘我的嘴，不过这糖瓜的味道还不错。”说着又拿了一个放到嘴里。

“是啊，莫姐姐，我最喜欢吃芝麻糖瓜了，小时候母亲做的芝麻糖瓜最好吃了……我还记得有一次隔壁家的二牛哥偷吃我的糖瓜把牙给粘掉了，呵呵，我都没怪他偷吃，他还怪我的糖瓜呢……

每年祭灶的时候，母亲都不让我去，大哥和二哥却都可以……”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哈，我听到有人叫二哥了，莫非早就知道我今天要回来？”

王思思一下子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惊喜地叫道：“二哥？是二哥回来了！”

说着就往外跑，与从外面进来的王徵撞了个满怀……

“瞧你，还是那么莽莽撞撞的，见到二哥有没有高兴？”王徵宠溺地捏了妹妹的俏鼻，笑道。

王思思拍掉二哥的手，皱了皱有些发酸的鼻子，嘟囔道：“我才不高兴呢，我巴不得你不要回来呢。”

王徵一下子黑了脸：“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我真是白疼了你一场！”

“没白疼，二哥，其实我真的是挺想你的，只是，只是你一回来外祖母肯定要逼着你定亲了……”

王徵看了一旁的莫辛儿一眼，轻咳了一声，道：“你不是早就巴着我娶亲吗？外祖母给我定亲不是挺好吗？”

王思思跺了跺脚，愤愤地道：“好什么呀，我巴着你娶亲，那是因为我想你能够与莫姐姐结成一对，现在的情况是外祖母要把乌云许配给你，你愿意吗？你愿意我也不愿意啊！”

“什么？”王徵端着茶水的手微微颤了颤，看着坐在那里稳如磐石的莫辛儿，刚刚见到她时心中泛起的一丝欣喜之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腹的疑虑与愤恨，声音也冷了下来：“大哥没跟我说，思思，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是……乌云是怎么回事？大哥知道吗？”

“我已经知道了，”王保保挑了帘子进来，带进来一阵冷风，他冷冷地看了王徵一眼，说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并没有承诺他们什么，只要祖父不掺合，我也是没什么意见的，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不过，孛罗帖木儿的那十几万军士，你可要给我看好了。”

说着，扫了莫辛儿一眼，莫辛儿早在王徵进来的时候就想着要告退的了，只是他们兄妹一直在说话，她找不到机会说话，这时见王保保看过来，忙起身道：“民女屋里有些事情，先告退了。”

退了出来，莫辛儿也舒了口气，在王思思的可以撮合下，王徵已经开始对她有了兴趣，她真的不能再与他多做接触了，年前的这段时间，还是避着些吧，等过了年就好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不用管外祖母的意思吗？”王徵试探性地问道。

王保保蹙眉：“我这么说了吗？二弟，你辛苦了，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孛罗帖木儿的那些军士虽然已经被你收编了，但是你还是不能离开的太久，前阵子蔡子英接到线报说，关中李思齐有异动，频频调动兵马，却又不听为兄的调遣，与李思齐的一场争斗怕是免不了了，张良弼也会同李思齐共进退的，二弟，我需要你为我守住山东，让我无后顾之忧,你，能做到吗？”

“大哥，你就放心吧，咱们是亲兄弟，可要比李思齐张良弼亲多了，我明天就走，绝不会出来岔子。”王徵拍胸口保证，早已忘了刚刚争论的事情。

“休息一天吧，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你也累了，在家休息一天，后天再走，过年可能会回不来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唉……”

王徵的眼中泛出泪花，伸手按住了拍在他肩上的那只大手，拍了拍，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吃了晚饭莫辛儿早早就睡了，王思思兄妹三人在正屋里说话，她也插不上嘴，就早早的插了门睡了，自从那次王保保进了她的屋传出流言之后，她每次睡前都会把门插好，虽然是在梁王府，在王思思的归云坞里住，她仍是很没有安全感的，睡觉的时候，她喜欢卷曲着身子，喜欢把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甚至她喜欢穿着好几层的衣服睡，这些都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

正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她睡觉才特别的警醒，自从那件事之后，她的觉更加的轻了，时常半夜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窗子轻轻响了一声，莫辛儿一骨碌就坐了起来，“谁？唔……”

宽厚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如果你不想弄的人尽皆知，就不要叫！”

是王徵！莫辛儿的心一下子凉了，他们兄弟俩怎么都喜欢半夜三更的进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