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杀人鬼的喉咙里发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脖子的喘息声，两只眼睛瞪得几乎要绽裂迸出眼眶。一对极度扩散的瞳孔散发着狂乱的气息，淌着一串口水，就像一个饥饿的人看着一条荒原中的野狼一样。

“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就会死。所以，不能杀我。”狂乱的杀人鬼轻易的被法尔抓在了手里，单手就提了起来按在小巷的墙壁上。那杀人鬼像抽搐一样，浑身颤抖着，一张不像是人类一样的血盆大口疯狂的喷着口水。

刚刚战斗的时候还没有发觉，如今看来这眼前的东西根本不是个人。四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根本没有手脚的区分。皮肤滑腻的就像抓住了一条泥鳅一样油滑。身上穿的也并不是什么皮甲，根本就是他身上长出来的角质层。层层叠叠的角质层将他包裹起来，但在关节处却没有这种角质层的存在，适合运动。一对眼珠是正常人的两倍大小，而且瞳孔没有随着光线而变化——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法尔把他捉住了的缘故。被按在墙上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个大蜘蛛一样。

“我说你这个东西……”法尔将这个非人的造物提起来死死地按在墙壁上，慢慢的施加手掌上的力量。杀人鬼狂乱的眼神愤愤的瞪视着法尔冷漠的脸。只听着一声声轻微的就像是饼干被压碎了那样的劈啪声，漆黑色的花岗岩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道轻微的蛛网状裂纹。伴随着渐渐施加的力度，蛛网状的裂纹有着向世界树状态扩展的趋势。

“说。制造你的是什么人？”刺骨的如同北地高原上的冰风一般能刮伤肌肤的声音缓缓的从法尔口中吐出。那凛然的气息甚至让以鲜血和杀人为生的魔造物颤抖的打了一个哆嗦。那种漠视世间万物的气质让杀人鬼颤抖着甚至无视了自己被按在墙上的事实疯狂的挣扎着。

“不，能说。”杀人鬼硕大的头颅甚至不敢看着法尔的眼眸，挣扎着想要扭过头去。“不能说，还是，能说？”手腕渐渐的绽起数条青筋，手掌处轻轻的一握，卡啦卡啦的就像齿轮被卡住一样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小巷中响起。那是骨骼与筋肉的悲鸣。

但是，为什么忽然不害怕了？这个家伙？

法儿有些疑惑的望着掌下的杀人鬼，那丑陋的脸上清晰的露出了那好像是你已经输了一样的笑容。

“没用的……”杀人鬼因为喉咙被卡住的缘故涨红着脸，面对有些疑惑的法尔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我的，主人是想把，我，做成全能的，兵器。”杀人鬼说道他那个未知的主人的时候突然脸上放出了憧憬的光芒，看到法尔那冷酷的面庞后露出了轻蔑的样子。

这让里状态的法尔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一个性命都已经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魔法造物还能如此有人性的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不是兵器么？想不出结论后法尔只能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说下去。”

“法尔，最开始的原型杀人鬼，近战艺术的最高作，但你永远不能成为一个完美的兵器。你不知道兵器最大的需要是什么？那就是，我们并不需要痛楚。”原本还有些思维混乱，说话断断续续的杀人鬼眼眸中忽然迸发出了一缕智慧的光芒，用沙哑的声音流畅的说道。

“虽然我是一代造物，仍然有着恐惧和不安的情绪。但是我曾经见到过二代，你是不可能战胜他的。你能战胜得了我，但你永远战胜不了他。杀人考察就要开始了，你和你的同伴将会作为新世纪的最有力的肥料而死亡！”

“嘤……”一声如同拿着音叉敲击着玻璃一样的声音，只见一道银色的光线在这小巷中一闪而过。一条刚刚还在挣扎着的手臂毫无生机的从关节处缓缓落下，跌落在满是血污的巷子中，与地狱的绘卷添加了一个小小的边角。

随着不正常的血压，迸射的血液柱流忽高忽低，如同广场上的音乐喷泉一样伴随着某种韵律喷射着罪孽的结晶。那并不是殷红色的鲜血，而是有点接近于铅黑色的人工血液。黑色的液体漂浮在红色的血液上，在流体的冲击下一层层的覆盖，翻滚。

杀人鬼脸上那狂热的表情余韵还没有散尽便变成了一脸惊讶。一对金鱼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瞪着自己的右臂。在刚刚不久前，他的手臂还在这里灵活的随着他的意志握紧张开。但是如今就像是垃圾一样叠在血泊里成为一块毫无用处的**。

心脏随着恐惧一次次的跳动着，越跳越快。血压随着喉咙的压迫而逐步升高。肩膀处的人造鲜血因为血压的加强越发的欢快起来，就像是高压喷泉一样将血柱喷到数米的空中。望着法尔那被喷溅的鲜血污浊了一半身躯却依然纹丝不动的脸庞，杀人鬼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悸动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抓起了脑袋一样，缓缓收紧，仿佛要炸开一样。

“不需要痛，能怕就可以。”法尔望着惊恐的不能言语的杀人鬼缓缓的收起了那柄依旧雪亮的匕首，松开了手腕的压迫。杀人鬼就像是一根面条一样瘫倒在地面上，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法尔。

“现在，说出你所知道的所有的东西。”杀人鬼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流淌的是他赖以为生的人造血液。而如今不像是刚刚那样如喷泉一样喷洒了，而是缓缓的流淌着。这不是说已经治疗好了或是怎么样，而是体内的鲜血已经流淌干净了。

“……”杀人鬼如同做梦一样将那些本来应该是绝密的东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他早在那斩落手臂的一瞬间就崩溃了。就像那些精于杀人的人一样，反倒是自己一遇到那种待遇就会脆弱的连普通人都不如。而最精通杀人的杀人鬼，一旦自己被反向杀戮后精神状态反而会连小孩子都不如。

“这样啊……”法尔听了这些机密后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缓缓的抽起那弯月一样的匕首。对着阳光举起来。

一缕微风在巷道中吹拂着，将翻卷的人皮吹翻起一面。血色的肉质纤维依然隐隐的在神经的指令下抽动着，仿佛是在做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那披挂的脏器，散落的骨渣，血污的河流都在动。都在笑。无数的阴影在法尔的身后望着那惊慌的杀人鬼露出一个个微笑。

鲜红色的笑，就像血一样。无数的幽魂在周围微笑着看着瘫倒的杀人鬼。就像是准备着什么盛大的宴会一样。不，更多的像是欢迎一个新加入的同伴一般，所有人都围在周围，静静的等待着。

“嘤……”如同音叉敲击着水杯的声音，一个圆形的物体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幽影们纷纷露出了红色的笑容。

现在，我们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