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汽油味和海水咸味。眼前的机舱残骸如刀削的冰山直指星空,随着海浪的轻轻摇曳。
耳边传来马达声,像是小艇。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眼前划过,接着很多道白色灯光在半空中像一根根白色触手,遍及漆黑的海面。
我听见像是日语的喊叫。
是救援人员吗?
我用力抬起手,一阵刺骨钻心的痛楚。右手抬不起来了,我换左手,左手勉强举起一个高度。
有人看见了吗?
我把头扭向白光的方向。刺眼的光晕边有几个人站立在一艘橡皮艇上,摇晃又在喊叫。
还是没人看见吗?
我用力抬起手,却,不能在举高。
再次放下,拍打海水。
再次抬起,再次放下,拍打海水。
直到第五次。
终于白光照射在我身上。
我听见橡皮艇马达靠近的声音。
扑通,有什么落水声。
然后听见用人拍打水面游泳而来。
那个人抓住了我,在我耳边喊了一声。
我看着他。
终于看清了他。
实际上,却看不清他的样子。他全身裹着潜水衣,头上带着能罩住半张脸的偌大的潜望镜,嘴边挂着氧气嘴。他只是笑了笑,好像,很轻松的样子。
这个时候,为什么还会感到轻松呢?还是因为你们找了那么久,却只找到我一个幸存者而感到高兴吗?
橡皮艇慢慢靠近我身边,从艇上伸出几只手,把我小心翼翼抬上橡皮艇。在上了艇,我头一侧,看见了熟悉的人。
杨谷。他正躺在一块漂浮的机舱和座椅交错在一起的残骸上,脸斜斜地看着夜空。
“杨谷……”我用尽力气喊了一声,但是,肺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声音不大。
他还活着,跟我一样。救援人员没看见吗?还是他痴迷于夜空,没招手回应救援人员呢?我又伸手指了指。
正在为我固定担架的救援人员拿起手电筒看了看,但是很快他又一脸失望地摇头,他示意我跟着灯光的方向看去。
随着白色的灯光移动。
我才看清,杨谷一只手没了,下半身也没有了,血肉模糊的内脏拖拉在残骸上和海面上。顿时,一股反胃感从喉间传来,可是好像来自胃部和喉间的伤口让我一阵痛楚般的咳嗽。
救援人员叹了一口气,抬手放在我的双眼上,他不想我再看了。
我闭上眼。
马达声再次响起,我感觉到我在海面上快速疾驰。
一阵清凉的海风从头上吹过,救援人员放开了手。我把头稍稍抬了抬,跟着他们的视线看去。
一架笼罩在无数灯光下的白色客机机体浮现在我眼前。
但是,已经不能算是完整的客机了。
飞机的机头断裂。
后半部包括机翼部分完整地飘在海面上,无数橡皮艇和救援船把飞机的后半部围住。
我吸了一口气,再把身体用力抬起,勉强可以看到黄色的充气垫从飞机的出口处延伸至海面上。穿着救生衣的乘客一个个地往下滑,再被下面的救援人员接住,送上小艇。
在飞机周围海面,停靠着数不清数量的大型船只,有军舰也有民用救援船。
我再次把视线放回飞机的后半部。我依稀看见一位穿着ANA制服的空姐,站在机舱出口处,指挥着乘客离开。
空姐……夏衣!
我怎么忘了夏衣!
夏衣呢?
她在哪?
神啊,求求你,保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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