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我一身红妆，坐在床沿。\本章节贞操手打 shouda8.coM\

这一身的鲜红，让我回想起了当年同素离一起的日子。其实我并不喜欢红色，肤色接近苍白，趁着红色，更愈发看起来鬼魅了。不过今日出门前的梳妆，被楼下凉粉铺子的老板娘给扑了两团腮红。看着虽然精神一些了，却怎么也觉得这脸颇有那么些喜感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终于听到他进门的脚步声，落在我面前，酒气扑面而来。

大抵是醉了，他遣开了陪侍的丫鬟，有些粗鲁地扯掉了我的盖头。繁复的发式上别着的小钗，被他这一掀，也绊着喜帕落了下去。

那是支珠钗，上面镶嵌着大大小小数十颗珠子，落了地，清脆的啪嚓一声，散了一地。

这是第一次，我感受到他的怒气。

抬头望向他的眸，那么冰冷而生硬。

终于，露出破绽了吗？现在，后悔答应我了吧。

他嚅嗫着嘴，最终还是泄了气，跌在床上。

这就是我的新婚之夜。他是第一个，绝对是第一个真正娶了我的男人。

不，我只是说程式，并不包括其它。

他从未触碰我，我也从未要求。老实说我不喜欢要求别人，也不习惯去要求。因为这样以来，对方也同样没有立场对我提出什么。

这是一个非常公平的，等价交换原则。

我们婚后的生活非常简单而和谐。

我继续卖我的胭脂，他也再没去过凭栏歌。

李将军我还是在大婚那天，从喜帕的缝隙中瞟见，第二天的奉茶，也一并被他免了。所以究竟他对这儿媳印象如何，我也无从得知。

这是一个很没有人情味的家族，相比起凉粉铺那对夫妻贫贱但恩爱的生活。我谈不上什么羡慕，只是微微对他的冷漠有些不满。

每每那些街坊们私下里来询问洞房花烛夜如何如何，我总得装作娇羞的一副尽在不言中的表情推搪过去。不过这样，倒是蛮有趣的。我喜欢这样扮演各种角色的生活。

真正的转折，是在婚后三个月的某一天。

我开始有些厌倦，这样被他厌恶冷漠的生活。打定主意，我想要打动他，开始做一些，别人看起来像是妻子份内的事情，而之前却从未染指过的。

我知道他不能吃辣，便特地去学了江浙一代风味的菜式，每天变着法的搬上桌。

他并没有察觉每天吃进嘴里的饭菜有哪些不同，甚至不知道他所居住别院的厨子已经被我遣走。每个月他父亲发下的月钱，已经没有办法支撑庞大的开销。厨子被遣走，丫鬟侍卫也辞退了大半。

直到终于他也察觉，李府已经亏空得差不多了，空守着大宅子，多了几分凄凉。

再不久之后，他的父亲也去世了，继母捏着地契卖了大半，也不知行踪。

他随我住到了先前的小巷子里。

这个时候的东城，愈发繁华起来，却也多了几分腐朽的气味。从周国涌来了不少洋人，带着新式的服装和文化，一点点开始侵蚀这片土地。

而我和他，依然是一副很恩爱的模样。

我喜欢他对着我所做的菜式狼吞虎咽的样子，尽管背地里那一道菜就不知试验了多少次，街坊们几乎看到我就躲。每每清理他的衣物，看到袖扣被磨得有些发白，于是去扯了布料，然而发现自己不知他身形尺寸，又有些懊恼。

虽是空职，但他有时却很晚才归，我掌着灯，一边等他，一边给胭脂盒子描金。

我并不是有多么爱他，只是想好好扮演这个角色。

他也许有所察觉，但仍是冷若冰霜的模样。

他放不下，有时候夜里入梦了，我仍听见他呼喊水色的名字。

承认吧，你嫉妒地发狂。

她什么也没做，就那样轻易得到了你名义上丈夫的心。

我嫉妒。

直到他某一天，终于对我打开心扉，说起他们的故事。

这一天，我等了三年。

他们自幼相识，那时候，他的生母常招呼街坊间的孩子陪他一起解闷。

水色也是其中一个。年幼的她脸上一点也看不出现如今那倾国倾城的影子。

他们玩得格外交好，几乎就是青梅竹马。然而之后他母亲死去，李秋白进了京城研学。最初一年，他们还交换信件，不知是那一封被送信人失了，从此断了联系。待李秋白学成归来，水色已经成了凭栏歌的花魁。

年少本就*轻薄，更那堪如此失了宿命。

他寻过水色，想要赎了她，但水色总是闭门不见，抑或将他认做普通客人。声称年少的一切只是过眼云烟，如今的生活才是她所愿，觥筹交错，巧笑颜兮，金迷纸醉。

几番碰壁，他竟跟着自暴自弃起来，于是对我那出戏言，也肯首了。

只是想要自己死心。

而究竟年少他们如何有这么多牵绊，却无从得知。

到底，他们还是有自己的世界，一个其他不相干的人，都没有办法踏进的世界。

那以后，李秋白对我的态度柔和了不少，过去总是僵硬的面部，开始有了少许的笑容。但是却从未放下。

让我来帮你释怀吧。于是我动了杀心。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那一天水色着一身青蓝色的长裙，大抵是喝醉了，摇摇晃晃去凭栏歌阁楼后小解。然后还未走到半路，就扶着东湖边的大柳树呕吐了些秽物。

就是这一瞬，我一手掐住了她的咽喉，一手掰着她的下颚，然后旋扭。

清脆的骨头碰撞的咔哒声。

我手上的鲜血还少么？

打横抱起她，我扔进了东湖。

这样，我的秋白，就会忘记你了吧。

他会不会大哭一场？如果会，那么我就送他同你陪葬。

第二日传出的消息却是水色失踪。有人猜测水色溺亡，然而却找不到尸首。

大抵是让水流冲走了吧。我并没有多想。

李秋白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读着一卷兵法，闻言只是抬了抬头，没什么表情，如若不是那手指持续的细微颤抖，让我几乎找不到破绽。

我为你杀了人，为何你还是如此镇定？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镇定。

我竟然萌生了这样的想法，指尖同他一起，忍不住颤抖起来。

“琉璃，我们生个孩子吧。”

嗯？我望向他，一脸纯洁的笑意。

“我们该有个孩子了。”他放下书，上前抱住了我。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拥抱，他的怀抱很温暖，散发着书香气，同他的笑容一样。

“好啊。”我环住他，指尖白光点点。

踮起脚尖，我才堪堪吻到他的唇角。

这个男人，他很迟钝，我做的事情他很久才能察觉，他很冷漠，因为他放不下别人，他很木讷，常常会买一些看起来很丑的东西表达他的心意，他不善言词，所以总是面无表情，他很细心，对象却不是我。

我已然错过，他最美丽的年华。

他将就的甜言蜜语，像是黑暗里的一只手，打开了我身上的开关。打开了会让我同他一起毁灭的深渊。

我不能相信他的话，不敢相信他的爱。

但是我愿意将他留在这个瞬间，即使是谎言，也请这样欺骗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