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集良宵

朱玲听说梁俊要回北京，心里一阵嘀咕，怎么回事？事先怎么一点都没透露风声。上午在他办公室聊天，他居然也没透露一点点。朱玲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出了门，她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见张军走远了，便独自跟随梁俊，去了他的办公室。进了门，便问：“上午，你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你要回北京？”

“哈哈，我还真忘了。不过，我好像不用向你汇报吧？”

听梁俊这么说，朱玲心里很是来气，心想，这叫什么话？小姐脾气顿时起来，“砰”的一声，转身关门出去了。出门前留下一句话：“是，你是领导，当然不必向我汇报。”

梁俊没想到，那样一句话，竟会惹朱玲那么大火。细想想，觉得自己说话的确有些问题，再想到以后还要一起共事，况且，自己本来也是无意的，便拿起电话，打给朱玲。响了几次，朱玲都不接。梁俊的牛脾气也上来了，非要一个劲打，直打到对方接通为止。朱玲看梁俊心有诚意，也不生气了，接了电话，问：“梁总找我，有事吗？”

“对不起，刚才是我说话有问题。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我倒想有别的意思，哪又能有什么别意思。”

听着朱玲绕口令的话，梁俊便开始哄，道：“哎呀，行了行了，我的大小姐，我向你赔礼道歉，行不行？”

“这礼怎么赔？这歉又怎么道？”

“那样吧，晚上，我请你和张军一起吃饭，你赏个脸吧！”

“请两个人吃，算什么，我不干，我要你单请。”

“那，那，那好吧！”梁俊有些犹豫，也有些担心。

“别那那那的，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愿意。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那晚上６点，在兴隆酒楼见。”

“好吧！”

兴隆酒楼是镇里比较高档一点的专门经营饭菜的酒楼。所谓高档，不过是有几间装修得好一点的所谓雅间罢了。镇里一般人来这里是吃不起的。来这里的人通常是镇里层次低一些的官员或生意人。当然，镇里的所谓真正高官，是不来这里，他们常去的地方，也就是梁俊住的酒店里，附带的餐厅，那里房间大，档次更高些。

酒楼所有雅间都以各知名的大城市的名字起名的。比如有北京、上海、重庆、昆明之类。如果有人问，上哪儿吃？答的人就会说，上北京吃，或说，在上海吃。今天，朱玲有意把和梁俊相约的地点设在了北京厅。梁俊进得厅来，朱玲早已在那儿等候。看见梁俊来了，朱玲喜笑颜开，说：“我以为你要把我甩了。”

“说什么呢？我答应了，就一定会办到。再说，不就吃顿饭吗？有什么呀？”

“想吃什么？”

“我没讲究，你就随便点吧，反正今天我请客。”

“那我点了，我可要点最贵的菜了。谁让你是我的老板？”

“我可不像你爸，我可是个穷老板。”

“你瞧，还没点，你就哭穷呀！”

“不是哭，是真穷，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受罪。”

“你觉得来这儿是受罪吗？”

这一问，提醒了梁俊，自己的话，说得有点过，如果说，自己是受罪，那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的人，是不是都受罪？梁俊赶紧解释道：“我是说，我自己无能，你说北京混不下去，非长途跋涉跑这么远的地方来。这不是受罪嘛？你要是跑那么远去北京，是不是也是受罪？”

朱玲突然觉得自己和梁俊之间，真的有了一段距离。不过她今天高兴，不想想太多，只是说：“我要是能去北京，我才不觉得受罪呢，可是去不了，没人带我去。”

“有什么去不了的，有钱就可以去。一个人不敢，让你爸带你去不就得了。”

“他才不带我呢！”停顿了一下，又说：“要不你带我去，好不好？”

“瞎说，我怎么带你，我一个大男人，带你一个大姑娘，那像什么话？”

“那你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大姑娘单独开房间一起吃饭，就像话？”

“哪儿跟哪儿？这能一样吗？再说，这可是你订的包间。”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点菜吧，我说，今天我高兴，你得喝酒。”

“不行，不能多喝。”

“那我不管。不喝也得喝，不喝不是男人。我们这儿的男人都会喝酒。”

梁俊不再说话，算是表示默认。

随后，朱玲点了几个贵菜，基本上也都是当地的一些特色菜，如：清蒸江鱼，茶树菇炒山鸡，水煮肉片，爆炒野兔之类。不管什么菜，都带着一股辣味，开始梁俊有些不适应，后来越吃越香，感觉刺激，浑身冒汗。加上几杯当地产的白酒下肚，头脑已不是很清醒。朱玲土生土长，对这一切自然适应，但也架不住几杯白酒的酒力。

两个人都有些迷瞪，话也不会话了，只听朱玲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你喜欢我吗？”梁俊点点头。

“我长的好看吗？”

梁俊醉眼朦胧，摇摇头，说：“你今天的衣服好看，胸部半露着，白白的，鼓鼓的，很性感，我喜欢。”

朱玲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前，用手提了提前胸衣襟，说：“你流氓，不看人家的脸，就看人家的胸。”

“谁让你问我的，我说过，我不会说假话。”到此为止，两人早已不是从前的师生关系了，所有的对话，完全是情人间的话语。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这样的酒，这样的男女共处一室，怎么能不在一对**的男女之间生出些情愫来呢？这不是梁俊理智上所期盼的，却是朱玲有意无意中促成的。如果一切只到此为止，也许不会生出后面更多的故事来。

酒没了，朱玲还嚷嚷着要买酒喝，梁俊坚决不同意，他赶紧结了帐，掺着朱玲走出酒楼。酒楼里，有一两个醉酒的并不稀奇，但稀奇的是，本镇首富家的千金喝得醉熏熏，还被男人掺着走，这便是稀奇事，酒楼里吃饭的人，都在一旁议论纷纷。梁俊和朱玲都没有注意到这些，也不想注意，他们只是走他们自己的路。

出了酒楼，有股凉风吹来，梁俊有了些清醒，而朱玲的酒醉似乎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梁俊搀扶着她，感觉很重也很累。便捡了一处路灯下，让朱玲坐下来休息。见路人不断回头看他们，梁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又把朱玲搀扶大阴暗处。两人相互依偎着坐着，前方很黑，但月光下，依稀能看到江里偶尔翻起的白浪。

这样浪漫的月夜，波涛翻滚的江水声，似影无形的女人，梁俊似乎感受到了被人爱的滋味。从前总是爱别人，并为此付出和等待，如今，一切反了过来。梁俊全身顿然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他紧紧搂抱着身边的女人，用最深情的吻，给她以回馈，并贪婪地*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疑似洗发水的气味。

这时的朱玲，酒早已醒，但她不愿醒。她小鸟依人地顺从男人的拥抱。这种小鸟依人，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或说是因为荷尔蒙激素催促下，自然而然形成的。她甚至连动一下的意愿都没有，生怕一动身，所有已经围绕的幸福，瞬间或许就会消失。她认为这一时刻，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天渐渐越来越黑，只有远处的路灯，还在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