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大的落地玻璃前,望着对面的不尽滚滚东流水,梁伟光与胡贵的心中泛起阵阵的无力感。感激于时空之轮给予人使命之光的同时,又困惑于它时而是穿过一堵小门,时而是透过一扇大窗,竟是如此的令人忐忑不定。
之前的梁伟光从来都是无神论者,不会相信所谓上苍的存在,更不会顺从所谓命运的安排,即使半个月前遭遇神奇的一连串变故后,他思考更多还是如何大显身手,此刻却深深体会到作为芸芸众生中一员的渺小。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当年燕太子丹在易水河边送荆轲,挥泪诀别,合着高渐离的击筑声,荆轲悲壮地放歌一曲,两千多年后的此情此景又是何其相似。
梁伟光沉吟片刻,才决然道:“老胡,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
“光哥,我也相信勇者无惧。”说话间,胡贵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坚毅起来。
“不错,只有勇者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胡贵问道:“你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担心的不是回不来,而是某一天回来了再也过不去。”
胡贵安慰道:“还有严凯他们呢。”
梁伟光点了点头:“知识既然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哪怕将来缺了我,想必凭众人之力也能改善一个民族的前途,对此我毫不怀疑。”
胡贵一巴掌拍在玻璃边的金属框架上,无限感慨道:“但愿事情不会如此糟糕吧。”
梁伟光微微一笑,继而平静道:“有时候我也在想,这是否像是在玩一部电脑游戏,难道没有秘笈和攻略就不能通关了?”
胡贵接道:“不借助任何作弊手段,干掉游戏中最后的大BOSS,确实更只值得回味。”
梁伟光又笑道:“其实我们能出现在那里,就已经是作弊了,不是吗?”
胡贵略显无奈道:“如果这是个游戏的话,我们永远不会有过程中存档再重来的机会。”
梁伟光长舒一口气后,反过来安慰道:“你也不用这么悲观,刚才我反复考虑过了,我怀疑可能是方式上出现了问题。”
胡贵马上问道:“哦,光哥你想到什么了?”
办公室里放着一台电子白板,梁伟光拿起笔在上面写下“树林”的字样,然后画了个箭头,在另一边写下“树林”,说道:“这是6月3日晚上,过去的路线。”
他又在第二个“树林”后面画了个箭头,然后写上“酒店”,解释道:“这是6月6日晚上,我回来的路线。”
见胡贵不甚明白,他便在电子白板上重新写下“厕所”与“树林”,箭头一划后说道:“这是6月10日下午,再次过去的路线。”
胡贵不解道:“这有区别吗?”
“我想应该有区别。”梁伟光答道,同时他再写下“陆园”与“酒店”,在中间画了个双向箭头后说道:“这是6月10日当天晚上,我来回两处的路线。”
胡贵听得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是怎么个问题。
梁伟光很有耐心的在电子白板上又写下“镇江府”与“你家”的字样,补充道:“这是6月17日,也就是昨天晚上我回来的路线。”
胡贵脑子里灵光一现,忽然醒悟道:“你的意思是两个地方的来回地点出现了偏差,有可能引发了现在的问题?”他接过笔在6月3日的那条路线图上画了个大圈,笔尖一戳道:“这才是最佳方式?”
“不错,我就是这么猜测的。”
胡贵面露喜色:“那今天要不要去试一下?”
“今天就不了,下次吧。”梁伟光摇了摇头,指了指左手手腕部位说道:“我觉得这玩意应该是有能量的,每一次来回和放进东西都有可能消耗它的能量。”
胡贵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颜色和纹路的变化,意味着能量的衰减?”
梁伟光耸了耸,双手一摊道:“估计是这样,看来以后也不能随心所欲的用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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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8日的这天下午,当梁伟光再次回到1906年的时候,很难言明他当时的具体心态到底是怎样,不过关于自己手腕上的那些蹊跷变化,他并不准备透露给其他人知道。
午后的屋里静悄悄的,甫一出现就让正靠在床上打着盹的马建伟微微一惊,他面色一喜马上坐起来道:“光哥,是你呀。”
梁伟光招呼道:“老马,什么时候过来的?”
马建伟揉揉眼:“我是中午刚到的。”
“老黄和冯凯也都过来了?”
马建伟拿起脸盆里的湿毛巾挤了挤,擦了擦脸上的汗,答道:“这次就我一个人跟着那陆管家过来的,小黄和小冯还留在句容说是要好好研究一下什么战斗机的事。”
“那严凯他们人呢?”
“哦,小严他们都去新厂的工地了解工程进度去了。”马建伟把毛巾在脸盆里搓了两下,挤干后随手往脸盆架子上一挂,坐下来便问道:“光哥,听他们说你压给我的担子不轻啊?”
梁伟光也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和他聊道:“老马,我知道这些年你在全国各地不少工厂都打过或短或长的工,既做过账也管过车间,还搞过设备维修,而且化工、纺织、机械、电器这些行业的生产管理你都懂一点。”
马建伟笑道:“光哥,你可不能太高看我,我也就是半瓶醋直晃。”
梁伟光哈哈一乐道:“老马,你再怎么谦虚也要把这个担子接过去,若要论起搞经营,我们中间没一个人能比得上你。”
马建伟也是一个爽快人,顿时应道:“光哥,既然大家都这么抬举我的话,那我就一定要把这个经济工作给搞好,让兄弟们不管做什么事都不愁没有钱花。”
“老马,那可一言为定哦,别到时候看你哭穷啊。”
马建伟站起来拍了拍胸脯,自信道:“在现代社会或许混不出个头,在这儿嘛,嘿嘿。”
接下去两人正要准备谈谈开厂的具体细节,就听到陆慕山在楼下高声喊道:“炳辉兄在不在家?有客人来找你。”
梁伟光闻声便推开门出去,马建伟随即也跟在他身后往楼下走。
下面客厅里已经有三位客人端坐在椅子上等着,除了其中有一位不认识之外,其他两位都有过一面之缘,也就是那日在酒楼碰到的新军军官。他们手里还倒提着根马鞭,一见梁伟光出现在楼梯口便站了起来,军靴跟上的马刺碰得哗哗直响。另外那位穿皮鞋着洋装的客人也站起身来,微微点头示意了下。
陆慕山笑着道:“鸿年兄周途劳顿,多有打扰了。”
鸿年就是马建伟的表字,他不以为许道:“鸣岐老弟这说得哪里话,你若这样客气我都不敢久住了。”
梁伟光走上前寒暄道:“克坚兄,还有永昶兄,我这几日正想前去拜访二位。”
李博可能是想到那日的尴尬之事,不觉赧然道:“让炳辉兄见笑了。”他这个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举止之间略微还有点放不开。
而曾晨阳的性格却似豪爽的很,大大咧咧道:“要不是今天被我硬拽着来,克坚还抹不开面子。”
这时,另外那位客人笑道:“多亏永昶和克坚那天记性都不好,否则今天我也没法到府上作客,哈哈。”关于那天在酒楼的遭遇,除了马建伟之外其他人都是知晓得,大家闻言不由得都一阵乐呵呵。
这人年纪稍长大概有三十出头的样子,梁伟光便招呼道:“这位是?”
就见对方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姓赵名声,字伯先。”
梁伟光闻言肃然起敬,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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