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到朝中第七天,便在冯去疾的陪同下来求见陈扶苏。
冯去疾开门见山道:“近日老臣与萧何共事,颇感舒畅。萧何出身于县吏,熟知底层百姓之疾苦,到朝中理政这几日,屡献良策,臣不敢独断,今日特地带萧何前来觐见陛下。”
陈扶苏知道冯去疾有爱才之意、荐才之心,微微一笑道:“冯丞相心胸开阔,提携后生,可敬可佩。朕素来久闻萧何先生贤名,却还不曾与萧先生深谈,今日正好把这缺憾补上。”
萧何心中一热,忙道:“臣不敢。臣得陛下赏识,连升多级,入朝协助冯相理政,臣感激万分。“
陈扶苏又一笑道:“要谢朕,就好好地为百姓谋利,为大秦办事。”
萧何一颤,俯首道:“诺!”
陈扶苏道:“萧先生有何良策,不妨直说,无须顾忌。”
萧何清了清嗓子,道:“臣近日助冯相安置南方军团,发现巴蜀两郡地广人多,南方军团裁减下来的士兵和家眷仍不足以充之。臣心想,眼下服役者和囚犯正在陆续释放,是否从中挑选无家之人迁至巴蜀?一来可以开拓巴蜀两郡,二来,臣以为,眼下中原反贼惹起战祸,若此时劳役和囚犯大批放归,极易为反贼所用。”
陈扶苏倒吸了一口凉气,天,怎么没想到这点。忙问冯去疾:“这劳役和囚犯已放归多少?”
冯去疾答道:“原先无罪而服役之人共九十万人,已放归回家二十万人,二万人在修阿房宫,五万人在扩建内史郡,另有三十余万人在修巴蜀水利工程,余下三十万正在陆续遣散之中。”说到这里,看了陈扶苏一眼,“这留下的四十万劳役均按陛下诏令,改善伙食住宿,发予薪酬,已非劳役之人,变成我大秦雇工。”见陈扶苏微微一笑,又道:“另,犯有轻罪囚犯三十万,近两个来月已有十万人核准身份予以大赦,余下二十万正在陆续释放当中。因劳役和囚犯确实太多了,郡县官吏人手有限,再加上又逢秋收时节,因此进度慢了一些……”
陈扶苏点头道:“朕知道了,各级官吏也辛苦了,此事工作量颇大,难为你们了。萧先生请继续说。”
萧何道:“臣以为,这些服役者和囚犯之中,不乏身强力壮者,亦不乏能工巧匠,我大秦可用之。其一,可发给巴蜀土地供其耕作,吸引更多百姓移民至巴蜀拓荒。臣久闻巴蜀沃土千里,只是未曾大力开发,若经营得当,不日可以成为我大秦一大粮仓。”
陈扶苏微微点头。历史上秦国花费了一两百年的精力,将国土拓至巴蜀,但仍未有能力进行全面开发。到了刘邦入蜀后,在萧何策划下才大力开发,成为汉军的大后方,为刘邦击败项羽赢得惨烈无比的楚汉战争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只听萧何继续说道:“其二,可利用我大秦军队待遇优厚,将部分服役者和囚犯征召入军。冯相与臣本不该过问军事,但此事与遣散劳役和囚犯有关,臣便在此提出。”
陈扶苏笑道:“哈哈,此策甚合朕意,朕正为函谷关内外守兵太少而烦恼呢。萧先生所说的,朕以为可以。这劳役和囚犯确实要有一个好的去处才成,否则放归中原容易滋生事端(本来想说:容易成为一个不稳定因素)。此事就请冯相和萧先生议后实行。”
冯去疾、萧何应道:“诺。”
萧何接着说道:“另,眼下我大秦粮草储备,皆由关外中原一带运至关内,耗费人力物力无数,成本惊人,运抵内史郡的粮食不及一二成。臣以为,是否在关外中原建几个大粮库,方便粮食就近运抵?”
冯去疾小心道:“将天下粮食集于内史郡,乃先皇所定,陛下是否可视实情而改之?”
这个问题陈扶苏倒没注意过。秦始皇这样做应该是出于一种储备战略物资的考虑,但付出的成本确实太多了,也造成了极大的浪费。陈扶苏沉吟道:“这个……眼下中原战乱初起,建粮库似乎有些危险……”
萧何道:“臣建议,可以函谷关外一带我大秦兵力能及的地方先建粮库,派重兵把守。中原一带须上缴的粮食,可由当地郡县折算成银两上交国库。”
陈扶苏一惊:一条鞭法?
历史上明朝张居正将实物税改为钱币税,减少实物运输中的大量损耗,避免国家屯积实物而无钱可用,是为一条鞭法的改革。想不到现在萧何就已经提出来了!
见陈扶苏一脸诧异,萧何忙道:“此建议,臣是受陛下启发的。”
陈扶苏奇道:“朕几时启发过萧先生了?”
萧何笑道:“前日陛下曾说过,以物易物,终会为钱物交易所取代,我大秦的税收,终有一天也将完全以钱币的形式收缴国库,实物有其保质期限,而钱币则无此虑。”
陈扶苏这才想起来,呵呵一笑道:“当时朕是看到国库中屯积实物甚多,一时想到如果朕手头没钱,到了月底出粮的时候,是不是给各级官员们发上几袋大米几串猪肉以充饷银?哈哈。萧先生此议甚好,准。”
明朝时就真的出现过陈扶苏所说的这种情况,朝廷发放工资以实物充数,堂堂明朝官员背着大米提着猪肉回家跟老婆说这是这个月的工资就交给娘子你了。
讨论了大半天,最后冯去疾道:“臣建议,如萧何此等能吏,应多多破格提拔之,可为我大秦朝中带来新风。”
陈扶苏不住点头,有些口不择言地道:“不错,基层官吏能够实事求是,求真务实,确是朝中久居高位的各位大臣所不及的,下来还是要多提拔基层人才,为我大秦服务。”
这一句,冯萧二人就听不太懂了,但听多了陈扶苏时不时冒出的新鲜词语,也就见怪不怪,于是把“基层”、“实事求是”、“求真务实”、“服务”等词铭记在心回家再好好琢磨去了。
陈扶苏高高兴兴地下了班,慢悠悠地走回到寝宫门口,站在门口的内侍正要扯开公鸭嗓喊“陛下回宫了”,陈扶苏摆手制住:“传朕诏令,以后叫后宫诸人在宫中别再瞎喊乱叫,这样会惊吓到鸟鸟虫虫,就算没惊吓到鸟鸟虫虫,也会惊吓到花花草草,是很不环保的,知道不?”那内侍虽然听不太懂陛下在说啥,但陛下叫他不要乱喊他是知道的,所以闭上嘴拼命点头。
陈扶苏这才满意地入殿。以前看电视剧时就很烦这些太监瞎嚷嚷,自己最近亲身经历,真是烦不胜烦,加饭吃到一半就有人大喊某某某求见,大便大到一半也是有人大喊有紧急军情,吃饭大便都不自在。特别是自己走到哪里,经太监一路吆喝,想抓只蜻蜓来玩都难。
只见韩冰如一阵风似的迎了上来,陈扶苏轻轻揽她入怀,抚摸着她的秀发,叫道:“老婆……”
韩冰扑哧一笑,溜开了去:“陛下叫得这么肉麻,韩冰是陛下的奴婢,可不是陛下的老婆。”
陈扶苏奇道:“你我行了多次周公大礼,不是夫妻是什么?”
韩冰立刻红了脸,随即正色道:“陛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扶苏大咧咧地往席上一坐,道:“韩冰你也不要自称奴婢了,你是朕的红颜知己,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韩冰略略一怔:“红颜知己?嗯,陛下说的话总是那么好听。”说着缓缓坐下,道:“韩冰蒙陛下宠爱已经两月有余……”
陈扶苏搂住她的细腰,问道:“和朕在一起,你开心吗?”
韩冰嫣然一笑,点头道:“开心。是韩冰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但韩冰也不胜惶恐。”
陈扶苏轻轻地在她嘴上一吻,静待她继续说下去。
只听韩冰道:“韩冰乃一名舞姬,能得陛下宠爱,已觉十分满足,陛下两月来专宠韩冰一人,韩冰不甚惶恐。”说到这里,咬了咬嘴唇,“还请陛下多多宠爱其他美人。”
陈扶苏哈哈一笑:“朕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你放心,等朕对你厌倦了,自会去宠爱其他美人。”
韩冰想不到他会这么回答,勉强控制住情绪,但眼神不由得一黯。
陈扶苏把韩冰搂得更紧了:“傻瓜,骗你的呢,朕不会那样对你的。朕是真心喜欢你。”
韩冰松了一口气似的把头藏在陈扶苏的怀里,幽幽地道:“陛下,韩冰爱你。”
陈扶苏道:“冰儿你奋不顾身救了朕一命,朕会永远铭记在心。更重要的是,这两个月的朝夕相处,朕发现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朕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忽然想到什么,也幽幽地道,“希望朕能够保护你一生一世的周全。”
韩冰有些惊异地看了陈扶苏一眼,对他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悲凉情绪至今仍是不解,忙道:“陛下不必忧虑,韩冰会陪伴在陛下身边。”
陈扶苏知道自己又对未来担忧了,忙岔开话题笑道:“朕去宠爱其他美人,你不吃醋吗?”
韩冰不解道:“吃醋?”
陈扶苏道:“就是嫉妒。”
韩冰眼珠一转,笑道:“嘻,这嫉妒的滋味确是酸溜溜的如醋一番,陛下的比喻真好。韩冰不敢专宠于陛下。再说。陛下应该多子多福,才能将这大秦江山千世万世地传下去。”
陈扶苏道:“好啦,你不用劝朕了,最近朕是忙不过来,等有空了,自然会去荒淫一番。”最近政务忙是一个原因,其实他潜意识里还是有一点不好意思,觉得跟韩冰挺恩爱的,不好意思再去拈花惹草。
唉唉,自己还是太单纯了。想起前世,虽然经历过两段感情,也搞了几次一夜情,但确实没有劈过腿同时脚踏两只船的经历,基本上还是可以算是一个好男人啊。
韩冰见他说得惹厌,不禁笑道:“何须等到有空,垂手可得啊。小菊小丹那几个小美人,无不热烈盼着陛下去宠幸呢。”
陈扶苏想起那四个伺女的美丽火辣,不禁咽了一口口水,突然间醒悟过来,道:“是不是那四个骚蹄子想朕想得发疯了,让你来当说客?”
韩冰嗔道:“呸,你以为个个像陛下你这么好色啊。”
陈扶苏嘻笑道:“其实,朕是觉得近来跟你如胶如漆,想着对你从一而终,不太好意思对她们下手罢了。”
韩冰一怔道:“从一而终?韩冰想都不敢想。何况陛下下来还会迎娶皇后,广纳妃嫔,如何从一而终?”确实,这时代的女子怎么会要求男人从一而终?何况那个男人是皇帝。就算是男人,对女子也不会要求什么从一而终的,这时代,女子如货物般被人转来送去,就算是秦始皇的生母,原先是吕不韦的宠妾,后来转赠给了秦庄襄王,还闹出了秦始皇是不是吕不韦儿子这一千古奇案。
陈扶苏道:“哈哈,那是以后的事,今天,就让朕对你一人从一而终吧,来来来,冰冰美人儿,我们再来行周公之礼吧。”说着把韩冰扑倒在席上。
韩冰一声惊呼:“讨厌,现在天还没暗呢。”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