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猛烈的阳光照射着打厂儿这片破旧的平房,它终日被强烈的阳光爆晒,显得毫无生气。住在平房,八月份是最难熬的,人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而我们几个就像一只只被炎热驱逐着的猛兽,整日在胡同中发泄着我们的*。
我偶尔会去找韩晓聊天,她的假期生活全是学习,她的做法让我很是沮丧。白天的多数时间我还是在胡同中闲逛,挨家挨户的瞎串,我仍然无所事事,不是到半斤八两那儿和他俩一起看动画片打牌,就是去金光家和他爸下象棋,有时也去王老太太那儿给她帮帮忙,我也帮不了什么大忙,不是帮她择菜就是帮她搬搬东西,几乎每天晚上都和金光他们打牌,每回脸上都被贴满了白条,打完牌后再骑自行车去鼓楼找林朵,一到晚上十点半以后,老赵老刚就会在院子里支上个躺椅,随便瞎聊些什么,有时我也和他们一起聊天,有好几次我想聊聊关于这片儿平房要拆的事情,可每回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和我一样混日子的还有飞狗他们,他们都是无所事事,我们隔三差五的出来碰面,不是围着桌子码板儿砖就是坐在街上喝酒弹吉他扯淡,不是看着街上闲逛乘凉的人们发呆就是看着街边的狗*。
金光和半斤八两都被强制地上了假期的补习班,现在的那些孩子确实不容易,生在了这么一个竞争残酷学历至高无上的社会里,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拼命,而我们这些混在职高里的就和他们大不同了,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在给自己放假,让懒惰和恶习滋润着无聊的日子。
在八月份已经过去一大半的时候,我和飞狗他们开始商量一起找点儿事儿做,我们决定去摆地摊儿。
晚上我们去台基厂大街的马路崖子上摆摊儿卖东西,我从我那成堆的磁带里挑出三十多盘带子,小锐从他同学那儿进了一批衣服,主要是夏天穿的裤衩背心儿什么的,飞狗从他做小商品生意的舅舅那儿弄来了一堆零七八碎的小玩艺儿。
我们在地上铺上两块大布单子,把东西都放在上面。我们不吆喝,买不买随他们,不时有路人停下来看看,然后问问多少钱,然后说有点儿贵,开始砍价,一般我们看差不多就卖了,反正这些东西的成本也不高,赚一点儿是一点儿。我们一根接一根儿的抽烟,有一次我问飞狗,咱们是不是得少抽点儿烟了,咱们的肺是不是已经是黑的了,飞狗说,不黑,接着抽。
我们一连摆了一个星期,卖出了一部分,再后来我们觉得老在一个地儿卖不行,决定换一个地方,我们又扛着东西去了花市,在离金伦大厦不远的地方摆摊儿,在那里卖的钱还不如在台基厂大街马路崖子上卖的钱多,就这样摆了五六天的摊,虽然卖的慢,但我们拿出的那些破烂差不多卖出了七八成,那些剩下的则以比成本更低的相当于白送的价格处理掉了。
有时林朵也会陪我们一起摆摊儿,我发现她推销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什么样的人都能被她说动。
在街边摆摊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那些人都在匆匆忙忙地穿梭在这个城市中,他们像一道光线一样,快速地从眼前滑过。
每晚我都会看到一个老太太领着她的孙子在街上溜弯儿,那孩子一边走一边拉着他的玩具汽车,老太太拿着大扇子一边走一边给他扇风。
我经常看见一对儿二十多岁的情侣,每晚都会出来走走,女人搂着男人的胳膊,两人慢慢地向前走,对于那些年青情侣来说,在清凉的夏日夜晚出来散步,是件很舒畅的事情。
一个看上去很疲倦的公司职员,他穿着白衬衫手上提着公文包,每晚八点多他都会从我眼前急冲冲地走过,脸上挂满了疲惫。
有时胡同里的街坊邻居从我们地摊儿旁边经过时,我们也会大声地跟他们打招呼。我坐在地上麻木地看着摆在我眼前的衣服还有那些零七八碎儿的破烂儿,再抬头看看从我眼前经过的人们,我是那么的孤独。
有那么几次林朵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我不忍心叫醒她,直到有人要买东西时我才轻轻推醒她。
我想使劲勾勒出我坐在街边摆摊儿时的感受,可我发现我很难做到清楚明了地把它们描绘出来,而我能描绘出来的仅仅是一些没有任何内容的空洞框架。而我也一次次地向我头脑中的记忆求证,想知道是不是我们真的在那个夏天摆过摊儿卖过东西,以及到底为什么我们会把摆摊儿的地方从台基厂大街的马路崖子上转到金伦大厦。
我想起了一个场景,这个场景让我证实了确实发生过这些事情。
那是在一个天空挂满星星的晚上,我双手抱着一块大布单子飞快地向大方商场后面的自由市场里跑,布单子里面装的都是我们要卖的衣服,而我要跑的原因是因为城管的来查抄在大街上随意摆摊儿的无照小贩,而我们要换地方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我的头脑又清醒了起来。
卖东西赚的那点儿钱也被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花光了,在后来的半个月里,每隔两三天我们就去蒸一次桑拿。在火烧火燎的桑拿屋里我们胡乱地聊天,我们聊女人的身体,我们互相讲黄色笑话。一边聊一边不时地往那堆滚烫的石头上泼水,石头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痛苦的喊叫,有一片片白烟冒出来,屋里更加的酷热,这酷热使我的头脑变的有些混乱。
作者题外话:这个月去了趟厦门,吃了很多当地的各种食物,去了鼓浪屿,在那里听到鼓浪屿之波这首歌,身临其境,满心温馨的感觉。
崇文门新世界三期开业,地点是宝鼎大厦,有点意外,这个地点正是我小说所写的地方,是我长大的地方。
另外,崇文门菜市场搬了,这是个大事,很多人的童年回忆里都有崇菜,胡同变了,生活变了,身边的很多都变了。
在这个5月里我见到了很多人。我很开心。
那些连续看我小说的朋友们,不要放弃,继续看下去吧。
北京入夏了,这和现在小说里所描写的季节一样了,就现在,我写这些字的地点也离宝鼎很近,走路10分钟的距离。
这次更新所提到的金伦大厦就是现在的搜秀商城。
希望我的朋友们在这个夏天能收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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