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生日快乐

“年轻的朋友在一起，比什么都快乐！”商亮应邀参加李春燕的生日派对，醉得不省人事，当他迷迷糊糊醒来，发现置身于陌生的卧室，李春燕在他身边酣然入梦。商亮趁人之危，还是坐怀不乱……

――小贴士

第二天上午，商亮在办公室没看到李书记。郭兴元约商亮一起去踏看江湾村的地形，为重新整合土地做准备。郭兴元对昨天商亮的发言很赞赏，觉得小商考虑问题很全面，他虽然支持李书记的规划，但内心也倾向于发展农副业。郭兴元说：“活口难养，搞养殖可能不如种植来得安全，小商，你到网上查查，看看种什么东西比较好？”商亮回到宿舍后，上网去查找关于养殖和种植方面的资料，保存到电脑的文档里，方便日后查阅。

商亮坐在床沿上，拿过桌上一根黄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清爽的味道，使他的心情渐渐明朗起来。手机铃声响了，是李春燕打来的。商亮说：“春燕，有事吗？”李春燕笑道：“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吗？”商亮说：“你是李书记的女儿，我能忘记吗？”李春燕不满地说：“你是爱屋及乌，因为我爸才记得我？”商亮连忙解释说：“不不，你是我到花桥镇后认识的第一美女，我能忘记吗？”

李春燕笑道：“这还差不多！咦，你嘴里叽哩呱啦在吃什么？”商亮把最后一节黄瓜扔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黄，黄瓜。”李春燕笑道：“黄瓜？商大哥，别吃黄瓜了，你赶快换身新衣服，我过半小时后去接你！”商亮疑惑地说：“我换新衣服干吗？又不是去相亲！”李春燕沉默了几秒，说：“你来了就知道了！”商亮开玩笑说：“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就不去，万一你把我绑架了怎么办？”李春燕笑道：“我哪敢绑架你？你不绑架我，我就万幸了！”

商亮说：“春燕，真的什么事？”李春燕说：“今天是我生日，我请你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商亮说：“有钱人就是好，还过生日，我长这么大，从没过过一个生日。”李春燕惊讶地说：“是吗？那你把生日告诉我，下次我给你过！”商亮笑道：“这哪行？”李春燕催促道：“不多说了，你快洗澡换衣服吧，我一会儿去接你。”商亮说：“在哪过生日？还是那家江南春饭店？”李春燕笑道：“不在那儿，在我家！”商亮说：“哪个家？江湾村的？”李春燕说：“在镇上我自己买的房子，月亮小区208号！”

李春燕稳稳地开着车，商亮坐在副驾驶位置。他偶尔望一眼窗外，想着心事。同是农村，老家和这里的差距就这么明显，老家刚走出温饱，这里已走向小康，身边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女孩，已有车有房，而自己要奋斗多少年，才能达到她这样的生活条件？李春燕瞥了眼商亮，笑道：“你在想什么？”商亮说：“我在想，论身高、学历、年龄，我都比你高，但收入远不如你，我很惭愧！”李春燕笑道：“我挺羡慕你的，能离开家乡，到外面上大学、工作，逍遥自在，我没文化，出门靠什么生活？我不甘心被社会淘汰，所以开个服装店养活自己。”

商亮对她的开店经历很感兴趣，问道：“你是哪年开的服装店？”李春燕说：“我16岁初中毕业，17岁就开店了，当时，我爸给我3万块，我舅借给我2万，我就用这5万块，在镇上的集贸市场门口开了家服装店，因为地理位置好，生意很好，第一年就赚了8万块，第二年，我到市场对面租了个大的门面，开了现在这家品牌服饰专卖店，平均一天的营业额有三千块，我有一千多的毛利润。”商亮感叹道：“开店这么赚钱吗？”李春燕说：“也有开服装店亏本的，这跟店面位置和经营方法有关，我店里卖的服装，价位在50元到200元之间，大多数在100元左右，面向年轻人，面料好，款式新，比较好销。”商亮说：“你真行，我对生意经就一窍不通！我曾经想过创业，苦于没有本钱，只能停留在纸上谈兵。”李春燕说：“不一定非要等到自己有钱才去创业，如果能借到钱，借钱做生意也行，这叫借鸡生蛋！”

听了李春燕的话，商亮想起李书记集资造厂房招商的事，他们父女的思路还真是一致。也许，李书记的打算是可行的，江湾村没有本钱，如果因循守旧，就很难有突破，只有打破常规，以集资方式筹集资金，建造厂房对外出租，给村民创造新的经济来源，才能有所改变，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身旁的李春燕，她初中毕业后，也是两手空空，就是在亲友的帮助下，开起了服装店，有了今天的成绩。商亮说：“用借来的钱创业，是否压力更大？要是亏本了怎么办？”李春燕笑道：“亏本了当然要还，不过，谁创业不想成功？既然做了，就要千方百计把事做好！”

实践出真知，锻炼方成才。商亮感觉自己考虑问题瞻前顾后，总想面面俱到，滴水不漏，殊不知有些事情，想得太多，反而做不成，倒不如把问题想得简单点，一心朝着目标去做，或能更接近成功。商亮笑着说：“春燕，你店里要不要临时工？我每天下班后，到你服装店来打工吧？”李春燕笑道：“小庙供不起大和尚，我可不敢埋没人才！一来，我店里的人手够了，二来，我哪能抢阿爸身边的人？”商亮笑道：“你是拒绝我了？”李春燕笑道：“咱是小店，合理安排人手很重要，不比机关单位，领导的七姑八姨都往里塞，造成有的人没事干，有的事没人干！”

商亮笑道：“有的人没事干，有的事没人干？太精辟了！”李春燕偷笑道：“不是我说的，是我从《新闻联播》上听来的。”商亮说：“你不看时装表演，看《新闻联播》？”李春燕说：“我爸逼我看《新闻联播》，说年轻人要关心国家大事，不能两眼一抹黑！”商亮基本不看电视，想了解什么信息，就从网上查询，这回听了李春燕的话，觉得有必要看看电视新闻，了解时事动态，国家对三农的政策也能及时掌握，使自己在农村更好地工作与生活。

车子拐进月亮小区，商亮忽然想起什么，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我就跟着你就来了，什么礼物都没买。”李春燕笑道：“说什么呢？你来了，就是最大的礼物啊！”李春燕打开房门，一阵音乐扑面而来，有人叫道：“小燕回来了！哦，还带来了神秘嘉宾，是位帅哥哦！”李春燕向商亮介绍道：“这几位是我的好朋友！”她又向屋里的几位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商亮，东吴大学的高材生，现在咱们江湾村当村官，是我爸的助理！”一位叫黄晓慧的女孩笑道：“朋友？是男朋友吧？春燕，你把男朋友雪藏了这么久，保密工作够可以啊！”春燕脸红着，连忙解释说：“商大哥不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不知在哪闲逛，我还没遇见呢！”

商亮看到屋里有几位男孩女孩，没见李书记和张姨，轻声问道：“春燕，你爸妈怎么没来？”春燕笑道：“未成年时，是父母给我过生日，现在我是成年人，当然由自己操办过生日了。”商亮说：“那也该请父母一起来参加庆贺呀。”春燕拿过两罐饮料，递给商亮一罐，笑道：“我们不能老有依赖心理，八零后一代，崇尚独立，商大哥，你不也在外独立生活吗？”商亮的独立，是因上学和工作的需要，是迫不得已，而李春燕的独立是自觉自愿的，说心里话，商亮很佩服她，她的自力更生和我行我素，充满着青春的活力和张力。

影碟机在放刘若英的《很爱很爱你》，几位男孩女孩在哼唱着，商亮坐在沙发上喝着饮料。黄晓慧说：“这个歌曲软绵绵的，咱们换个节奏感强的？”旁边一位男的说：“放街舞吧，那个带劲！”李春燕说：“就放街舞吧，小杰，小强，小慧，小萌，小玉，咱们一起来跳街舞吧！商大哥，你会跳吗？跟我们一起跳吧！”商亮摇头说：“我不会，你们跳吧，我坐这儿欣赏。”黄晓慧来拉商亮，说：“你好腼腆，一个人坐着都没劲？一起来吧！”商亮说：“不不，我真不会。”李春燕笑道：“晓慧，随他吧，让他当观众也好，商大哥，别忘了鼓掌哦！”街舞音乐响起，几位男孩女孩，随着节拍扭动起来。

街舞的动作，比较夸张、激情和跳跃，还有翻筋斗、倒立、旋转等高难度动作，几位女孩毫不拘束，表情十分投入，飞吻、抛媚眼、抚摸等几个动作，甚至带有*的意味，她们穿着也很大胆，都是露脐装，手舞足蹈中，她们的小蛮腰，晃得商亮有点喘不过气。商亮感觉自己落伍了，同为八零后，但和他们有点格格不入，他们的热情奔放，既感染着商亮，也使他有点困惑：我们年轻人追求的是什么？是无所顾忌的张扬个性？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及时行乐？抑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横冲直撞？

几人一曲跳完，跑到茶几前，拿起饮料咕咚咕咚就喝。李春燕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说：“商大哥，我们跳得不好吗？”商亮说：“好啊！”黄晓慧说：“那怎么从头到尾没听见你的掌声？”商亮抱歉地说：“哦，你们跳得好极了，我看得太入神，忘记鼓掌了，对不起啊！”黄晓慧笑道：“只要跳得高兴，跳出身材，跳掉烦恼，比什么都快乐！”商亮笑道：“你也有烦恼？”黄晓慧说：“人活着，谁没有烦恼？但我们不是为烦恼活着，我们要追求快乐！”商亮说：“你的烦恼是什么？”黄晓慧摇摇头说：“我说不上来，反正有时觉得挺迷茫的，要不是父母铺好了路，我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张小杰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想那么多干吗？”罗小强笑道：“所有的问题都是时间问题，所有的烦恼都是自寻烦恼，人活那么累干吗？快快乐乐，潇潇洒洒，多好？”李春燕说：“今儿是我生日，咱们不谈烦恼，只享受快乐！来吧，咱们开席吧！”

三男四女，杯觥交错，喝的是啤酒，菜是从熟菜店买的，很丰盛。李春燕在家过生日，不去饭店，倒不是为了省几个钱，而是她感觉在自己家里过生日，热闹、随意、有气氛。几位比自己年轻的这么能喝，商亮不好意思推辞，喝了不少啤酒。商亮的酒量不行，啤酒喝一瓶刚好，喝两瓶有点头晕，喝三瓶就视觉模糊，不分东西南北了。李春燕的客厅里放着一箱瓶装一箱罐装的啤酒，商亮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

接下来的节目是点蜡烛、切蛋糕，李春燕双手合十，默默许了个愿，然后一口气把21枝蜡烛吹灭了。黄晓慧问：“小燕，许了什么愿？”春燕笑道：“不告诉你！”李春燕将大蛋糕切开，给每人切了一小份。商亮刚吃了几口，就见黄晓慧和罗小强捧了一手奶油，嘻笑着往春燕的脸上和身上涂抹，春燕举手反抗，闹作一团。众人互相涂抹，有逃有追，逮谁就抹谁，商亮也未能幸免，被几个女孩涂得脸上和衣领上沾了好几滩奶油。把蛋糕折腾完了，他们继续喝酒、唱歌、跳舞，到最后，几个人和酒瓶一样，东倒西歪了。

大约嬉闹到夜里十一点多，徐小玉的爸爸打来电话，催问她在哪里？小玉口齿不清地说：“我，我在，小燕家，过生日！”小玉爸爸说：“玩得这么疯，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罗小强的酒量好，他还比较清醒，他给老爸打了个电话，说：“老爸，我在春燕家，您叫人开车来接我！”罗镇长说：“好，我叫小凌开车去接你！”罗镇长知道儿子在李春燕家，松了口气。他和李爱民关系不错，小强能跟春燕玩在一起，这是好事，平时小强不在网吧，就在歌舞厅，有时彻夜不归，让他很担心，就怕他年纪轻轻学坏。现在的年轻人，个性倔强，大人说他们几句，他们根本听不进去。

罗小强对黄晓慧说：“晓慧，一会儿我陪你回家！”小慧摇头说：“不用！你送小杰回家就行了，我爸一会就派车接我，我还要送小玉和小萌回家！”黄晓慧的父亲就是花桥镇的黄书记，这些干部子女常聚在一起玩，这是他们的社交圈子。商亮迷迷糊糊听到他们打电话，心想：他们都有一个富爸爸，花钱大方，有车接送，日子过得很逍遥，他们是富二代，但他们的安逸生活，来自于父辈，这些人里，除了李春燕，还有谁靠自己创造了财富？

小强临走时，站在门口说：“亮哥，我车上有空位，要不我送你回江湾村？”商亮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说：“你送我？好，好啊！”李春燕挡在门口说：“小强，不用麻烦你，商大哥有我呢！”李春燕脸颊绯红，眼睛水汪汪的，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小强笑道：“小燕，你行吗？我看你站都站不稳了！”李春燕说：“我，我能行！江湾是我家，我，我闭着眼睛都能开到家！”小强挤眉弄眼地说：“那我走了，你们继续玩！”李春燕扬了扬手说：“少，少废话！我，我要关门了！”

李春燕转身拿起啤酒瓶，咕噜咕噜往杯里倒，丰富的泡沫，溢出酒杯，从桌上淌到地上。商亮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能，不能再喝了！”李春燕端起酒杯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高兴！商亮哥，你，你来陪我，陪我过生日，我太高兴了！来，咱们，咱们把这杯干了！”李春燕先举起杯，仰起脖子，咕咚咕咚把一大杯啤酒喝了下去，不知她怎么这么能喝？商亮还没有完全醉，他看到春燕把酒都喝了，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岂有不喝之理？于是，他也举起酒杯，说道：“喝，喝！”把杯里的啤酒喝得精光！

清晨五点多钟，商亮醒了过来，他感到头痛，口渴，想起床喝点水，刚撑起身子，猛然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啊，是李春燕！她的头发和衣衫零乱，她的衬衣敞开着，露出紫色的胸罩，能看到她胸前优美的*，她穿的短裙很短，上面露出一截*的腰，她一条雪白圆润的大腿，竟然压在了商亮的腹部！这，这是怎么回事？商亮仔细一看，原来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看墙上的装饰，这是春燕的卧室！我怎么睡在她的床上？昨晚发生了什么？他的头还有点昏昏沉沉，想起昨晚来春燕家里，和她的一帮朋友一起过生日，后来喝酒，吃蛋糕，再后来，再后来就不知道了。商亮深怕自己酒后乱性，对春燕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情，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衬衫有点脏，但内衣*都在身上，应该没发生什么意外。

商亮再次对春燕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见她闭着眼睛，抿着嘴唇，胸脯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一副睡得很香的模样。从她的呼吸中，还能闻到一股酒气，看来她昨晚喝得不少，要不，不会到现在还没醒。商亮坐起身子，把春燕的一条腿，从自己身上挪开，轻放到床上。他很怕她此时睁开眼睛，要是四目相对，彼此会很尴尬！商亮从地上抱起一条薄薄的被单，把春燕胸部以下盖好了。

商亮蹑手蹑脚离开卧室，轻轻关上房门，看到客厅里零乱的情形，他把桌面和地上清理了一下。这套足有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就李春燕一个人住着，她不会感到冷清吗？哦，不会，她有那帮玩街舞的朋友，她不会感到寂寞。她才21岁，就这么独立生活了，李书记和张阿姨对她这么放心？女儿生日，他们都不过来看看？春燕那么年轻漂亮，又会赚钱，她有房有车有朋友，她还缺什么呢？她还缺少一份爱情？哦，那是她不想谈恋爱，如果她要找男友，应征的人，恐怕从花桥镇一直排到江湾村！江湾村？对啊，我还等什么，我应该马上回江湾村！

商亮本想给李春燕留张纸条，但一时不知留什么话好，想一想，还是什么都别说，以后见面，也绝口不提“同床”的事，免得彼此难堪。商亮关好防盗门，来到大街上，叫了一辆载客的摩托车，向江湾村驶去。

回到江湾村委会，老陈正在清扫大院，他看到商亮从摩托车上下来，匆匆往宿舍走，问道：“小商，你昨天没回来睡？”商亮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昨晚住在春燕那儿，就含糊其辞地应道：“嗯，昨天我出去了。”老陈看了看商亮，说：“你衬衫上花花绿绿的是什么？”商亮的衬衫上，昨晚被几个女孩涂抹的花色奶油，留下了一滩滩的印迹。商亮想起有的男人，衬衣上被情人留下口红唇印，回家被老婆见到，难免爆发家庭风暴，幸好自己没恋人，不必为此担忧。商亮灵机一动，说：“饭店墙上的涂料没干，我不小心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