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即将出道成为正式歌手,公司给她安排了新宿舍,仍然是很小的公寓,但有了单独的空间,宫羽很满足。这天搬家,折腾了一天,她疲乏地坐在新宿舍的地上,整理着最后一只箱子。
箱子最下面,静静躺着一本红色的相册,是当时宫羽离家前,特意整理了一些珍藏的照片带出来。翻开相册,过往那些日子,呼啦啦扑面而来。两年,她离开家不过两年,却好像离开了二十年,那些平凡的普通女孩的生活,开始变得模糊而陌生。
每天回家的感觉是什么,她已经快要想不起来。
翻到最后一页,有一张黑白照片,小小的,却是宫济良和妈妈,以及小小的她。锯齿状的边缘发了黄,却戳到宫羽心里脆弱的一角,视线蒙上水雾,她想把泪水忍回去,却还是滴落在相册的塑料膜上。
擦干那水迹,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父亲,让他看到长大的她,亲口告诉他,她即将站到舞台中央。
现在是下午5点,敬业的宫济良肯定还在诊所,不再多想,丢下未整理好的箱子就出了门。
站在马路对面,看着诊所仍亮着的灯,宫羽又犹豫了。
当年母亲离开的时候,她年纪虽小,但也懂事了。印象中,父亲始终都未有什么激动的表现,现在想来,一般的男人恐怕都要勃然大怒吧。但是宫济良没有,他只是更加寄情于工作,事业发展突飞猛进。以前他喜欢在节日或特殊的日子里喝点酒,后来干脆滴酒不沾了,似乎一夜间就忘记所有的嗜好。然后兰姨带着小浩嫁过来,他的性子也一直那样淡薄。只有一次例外,便是“良济牙科”开业那晚,或许是因为应酬,他竟有几分醉意,然后,平时对宫羽的生活几乎不加干预的他,突然很认真的说:“小羽,你可要有志气。”
其实他也不是不关心宫羽。宫羽慢慢长大,爱上音乐,爱上各种色彩斑斓,他偶尔会在宫羽兴奋描述她热衷的文艺活动时,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这时,宫济良的眼里有很多欲语还休的东西,但总是静静听她说完,不加评论。
只是那时她太年少,不会去追究父亲眼中的意味。现在她明白了,那是父亲长久以来内心的挣扎。他恐怕,从来没有对母亲的离开释怀过。
那么现在,对于同样“叛逃”的她,他会原谅吗?
Eric走出“良济牙科”的大门,掏出深蓝色的爱立信翻盖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低沉而冰冷:“喂……嗯,我刚出来,都解决了……若有下次,让她干脆把牙都拔掉。”说完,他拿着手机在肩上一磕,合上了盖子。
Eric穿过马路,正要朝停车场走去,却见到躲在树后,偷偷看向对面的宫羽。
“Hi!好久不见!”男人的大嗓门吓得宫羽缩了下肩,她抬起头:浓重的须根、潦草的头发、隐含锋芒的眼神……啊,这不是那个……糖果男!
“是你啊。”宫羽淡淡地回了一句,这家伙,怎么总喜欢突然跳出来吓人。
“真巧,”Eric顺着宫羽的视线望向对面,“怎么,你也来看牙?”又坏笑着问:“是不是糖吃多了?”
宫羽斜了他一眼:“谁像你那么幼稚,吃糖豆。”
“呵呵。”Eric咧开他那天生上翘的嘴角,露出雪白的牙齿,“你怎样?培训还顺利吗?”
“还好……哦,不过啊,”宫羽眼睛一亮,故作镇定地看着他说:“我要出道了。”
“真的?!祝贺你啊!我就说你行的!”Eric用力拍了一下宫羽的肩,又有些疑惑地问:“那你在这做什么?不会是来追星的吧?他们可不会走正门。”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宫羽咬着唇,顿了一下,小声说:“我……我来看我爸。”
“你爸?”
“对面的牙医。”
“哦……”Eric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夸张神态,“那你干嘛不进去?”
宫羽叹口气,“我……他不喜欢我作歌手,我,我当时是自己跑出来的……”
“嗯……离家出走!”
Eric故意大声说出这个词,还恶劣地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皱起浓眉,摆出一副头痛的表情,像在审视一个不良少女。
宫羽生气地瞪他一眼,扭头就走,后悔自己傻掉了才会跟他说这些。
“喂!”Eric急忙松开交叉的双手,一把扣住她的胳膊,嬉皮笑脸地说,“你要去哪?你爸爸就在诊所……”
宫羽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大声地喊:“要你管!”
“嘿嘿,你这么厉害,却不敢进去,该不会是怕挨打吧?”
宫羽不理他,仍努力想挣脱钳制,无奈力不从心,却引来路人的侧目,这让她觉得很丢人,一股道不明的委屈突然就冒了出来——她这是在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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