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第一天Olivia的麻烦，后边的录制一直都很顺利。经过几个月的磨练，宫羽已经驾轻就熟，渐渐的，连谱子都不用看，因为来来回回唱的不过就是那几十首口水歌，她早已烂熟于胸。但公司似乎并没有新安排的打算，也不提出道的事情。将近年底，培训又到了考核的时候，又将淘汰一批预备艺人，而凌远，也未有授意说，宫羽可以不参加考核，或可以对培训有丝毫松懈。

宫羽一阵阵地觉得心慌，那种看不到前景的彷徨又回来了，她不想再让凌远失望和担心，可对于每天重复的节目录制，开始感到厌烦，这样日复一日的消耗，没人跟她说，何时可以看到收获。

而且，没出息地，她越来越想家，想念家里的一切，却又不想宫济良看到她努力半天毫无成绩的样子。

年底，露城卫视大型的跨年晚会，是一年一度的娱乐盛世。今年又赶上千禧年，更是盛况空前。宫羽也有份参加，只不过，她只是众多群众演员中的一个。她很早就到达现场，虽然不是每个节目都上台，却要一直在后台stand by，直到节目结束。

时间已到子时，宫羽只剩12点半的最后一个节目，她换好了装，呆坐在椅子上，困意阵阵袭来，嘈杂的化妆间，混合着各种化学香味，只令她头痛欲裂。无奈，看离上场时间还早，便想出去透透风。

宫羽在演出服外面穿上厚厚的外套，推开通往露台的门，清冽的空气迎面扑来。她紧紧领口，走到露台边缘，靠着栏杆，这个位置，可以俯瞰露城最繁华的街区，霓虹璀璨，人潮涌动，身后演播大厅里，同时进行着另一场狂欢，那些欢歌笑语隐隐传来，有几分虚幻。人们都在庆祝千禧年的到来，她却躲在这宽阔的露台一隅，所有的热闹，于她，都像是远处的风景。

“春天在哪里呀 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

——不知为何，嘴里就冒出这陈年老调，一定是疯了，要不，就是被晚会中那些辞旧迎新的节目所感染。

唱完一曲，宫羽提起裙摆，朝空气鞠了个躬，“谢谢大家！”她声音清脆，想起儿时六一节表演的经历，又觉得自己幼稚，捂住嘴偷偷笑起来。

空旷的露台，她低低的讪笑声，让空气更显清冷。

宫羽叹口气，双手插袋，垂首看着双脚愣神。

一阵呛人的烟味飘过，宫羽很不爽，怎么躲到露台也这样乌烟瘴气？皱着眉抬起头，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杵在眼前——

“啊~~~！”宫羽尖叫一声，手紧抓住栏杆。

对面的男人也被这惊声尖叫吓了一跳，赶紧抬起手示意，“抱歉，吓到你啦？”

宫羽惊魂未定，拍着胸脯，愤怒地瞪着男人。因为一只手向后紧抓栏杆，咖啡色外套敞开着，里面是翠绿翠绿的演出服，领口处还有一片树叶样子的装饰，这大绿叶衬托下的，则是她愤怒的、通红的、浓妆艳抹的脸蛋。

这一切，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更增添了几分滑稽。男人忍不住想笑，却又觉得不合适，使劲忍着，再次道歉：“Sorry啦，我在那边吸烟，听到有人唱歌，才过来看看，没想到会惊到你。”

宫羽也不好再发作，“没关系。”说是这样说，语气却很生硬。

男人不以为意，掐了烟，问：“你也是出来透气的？”宫羽斜睨了他一眼，点点头。男人又打量着宫羽，手指着她说：“这件衣服真好笑，不知他们请的哪个服装师，哈哈~”宫羽低头一看，脸上顿时一窘，赶忙裹紧外套，别过头去。

“之前是你在唱歌吗？很好听啊！”

哈，原来她刚才的表演还有一位听众，宫羽觉得好讽刺：

“好听也是自娱自乐。”她有些赌气地说出这句话。

“你不是艺人？”男人似有些惊讶。

“储备艺人。”宫羽狠狠吐出这四个字，看着男人，自嘲地笑着。

“这样啊……别灰心！出道是早晚的事！”男人宽厚的大掌在宫羽背上重重拍了一下。

宫羽揉揉后背，正要瞪她，他却敛起随便的笑容，凝着宫羽的瞳仁，沉着嗓音，认真地说：“我不是安慰你，我敢打赌。”

那眼眸中的灼灼光华，令宫羽一怔，这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