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药田再往里走,过一片竹林,就见翠竹环绕之间,矗立着几座两层高的竹舍,竹舍的外围是一圈简单的篱笆,正对着药田的方向上则是一扇院门,上面挂着一方黑底绿字的牌匾,书三个古体大字,“药香堂”!
钱莱带着郭淮来到院门之前,只见院门虚掩,仿若无人,钱莱趴在翠竹扎成的栅栏上往里边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的动静,不敢贸然闯入,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白跑一趟,当下又转回院门前,躬身而立,冲着院中高声喝道:“敢问虞师叔可在院中,师侄锐金堂钱莱冒昧来访,还请师叔赐见!”
钱莱的喊声惊走了竹林中的一群鸟雀,却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清晨静悄悄的幽谷中回荡,竹园中的几栋精舍依旧紧掩着房门,没有一点动静,钱莱与郭淮对视一眼,开口道:“虞师叔醉心炼丹之术,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外出一趟,前往各地搜寻奇花异草,灵芝仙药来充实自己的药园,看来贫道与郭道友来的不凑巧,虞师叔想来是外出未归吧。.”
“如此,却是郭淮无缘!”郭淮心中虽然对于这位青城派前任掌门之孙女好奇的紧,对于无缘得见却也洒脱,当下便随着钱莱沿原路返回。
“既然虞前辈不在谷中,那贫道也没有理由再留在青城派了,待稍后拜别了钱夫人,贫道便自告辞离去,还要多谢贤夫妇的一番美意。”郭淮跟在钱莱的身后,一边走,一边说道,言语中说不出的落寞。
“这……”郭淮越是表现的洒脱,钱莱便越觉得愧疚,他为人虽然有些吝啬,市侩,却并非是忘恩负义之人,郭淮对于他妻儿有活命大恩,虽说钱莱心中多有疑虑,却抹不开这事实和面子。
“道友不妨随贫道去山前先报名加入考核,寻机会先在青城派住下来,反正虞师叔早晚也要回来,道友也好趁这段时间熟悉一下青羊宫,也学习一下培植药草,炼制丹药的技巧,等虞师叔回来,也好多些依仗。”钱莱想了下,终于想到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这个……”郭淮心中一喜,面上却装作踌躇的样子沉吟片刻,这才说道:“也只好如此了,倘若贫道不得入虞仙子法眼,到时再离开便是。”
“正是,正是!”钱莱听郭淮接受了自己的意见,心中这才稍感安慰,连声说道。
二人并肩除了幽谷,再次来到山前,此时太阳已经斜上云霄,郭淮虽说如今凝成木灵珠,幻化出的一身白袍对于太阳之力的伤害也大大的降低,但头顶着这所谓秋老虎的罪魁祸首,浑身上下还是一阵的不舒服,整个人看起来也不似先前洒脱,蔫了吧唧的。
钱莱走在前面,越过排着长队等待着青城派修士查验资质属性的青木堂草棚前,直接找到了负责打理草棚的一个青城派青木堂之人,拱了拱手,悄悄的把一个物事塞到对方的手中,轻声说道:“柏师兄请了,这位小兄弟是贫道内子家族中人,仰慕我青城派威风,这次内次回家探亲,特意跟来,想要败在我青城门下,还请柏师兄照顾一二。”
姓柏的道人在衣袖中摩挲了一下钱莱塞过来的物事,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随即装模作样的在郭淮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说道:“钱师弟这亲戚虽是鬼修,但能通过自身摩挲修炼到如今地步,也算是难得的奇才了。以他如今炼精化气中阶的实力,以贫道的意思,前面的两关便不必参加了,直接于三日后来参加最后一项考核吧,至于能不能最终通过考核,拜入门中,却还要看他自己的本事才行。”
“正该如此,正该如此!”钱莱听了柏姓道人的话,嘴中连连应声道,回过头来看向郭淮时,眼中却闪过一道怒气,显然对于柏姓道人的安排不甚满意。
从柏姓道人手中接过一块刻着编号的木牌,钱莱带着郭淮往青羊宫而去,待走到半山腰之后,郭淮见钱莱还是一副愤愤的样子,不禁好奇的问道:“钱道友,不过是一番比试,何故如此气愤?”
“唉,道友误会了,贫道并非是因为信不过道友实力而气愤,也不是心疼那一块赤金,实在是那柏老儿太不给贫道面子。你可知要入我青城,需得经过几道关卡?”钱莱叹息一声,解释道。
“这个,还请钱道友详说。”郭淮道。
“要入我青城,需得经过三道考核,其一曰观象,也就是由我们派中之人于前来拜师的人中选出资质中上乘之人,淘汰掉没有仙缘或者根性低劣之辈,其二曰问心,便是要考核入选之人的心性见识,当然,青城派虽为道门,却不会单以道魔而论,主要还是看求道之人心智是否坚韧,否则的话,怕日后白费了门中的一番教导,最后一项,因为求道之人众多,而青城派受资源限制,不得不从中再淘汰一批,这才是真正需要捉对厮杀的关卡。
而郭道友以散修之身,单一属性灵根,几十年之内度过被修道者称为第一道小关口的凝珠阶段,资质心性自不必说,便是没有那柏老儿说项,也可轻易的度过前两关,直入第三关,可那柏老儿拿了贫道一块赤金,竟然还不肯让道友直接入门,实在是欺人太甚!”钱莱开始还耐心的给郭淮解释,到了最后终于压不住心底怒火,咆哮起来。
“即为同门弟子,那柏道友为何要再这等小事上为难道友呢?”郭淮知道大门派中象这种明争暗斗并不少见,却也没有想到会到了这般针尖对麦芒的地步,不由奇怪的问道。
“哼,柏老儿心性狭隘,向来如此。这件事情还要从三十三年前说起,当初正是青城派上一次开派收徒之时,当时柏老儿与贫道堂中的一位师弟同时进入了入门第三层考核,而且正好抽在了一组,贫道那师弟为金,水属性,而柏老儿为木,火属性,如此一来,他一身神通皆被我师弟克制,以至于后来在入门排名之时,不被当时青木堂中前辈看重,堂堂内门弟子,却分了个炼器堂干杂物的活计,他心中苦闷自不必说。
也是这老儿命好,不知为何竟然讨好了当时炼器堂中的一位师叔,从那里讨来了一门木中火的修真法诀,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仅用了十来年的时间,不但将贫道那师弟给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还因此得以重新被招入了青木堂,做了一名管事。但他却从未放弃过找我那师弟麻烦的机会,甚至还迁怒于整个锐金堂弟子,只是他道行渐深,道法已成,我们这些弟子又不好以这种小事去劳烦堂主,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也怪贫道方才思虑欠妥,竟然把道友说成了内子的亲戚,平白给道友添了这许多麻烦。”说起这段往事,钱莱不胜欷歔的道。
木中火?倒是正适合贫道习练。郭淮听了钱莱的话,心中不禁想到,可转念一想那柏道人已经认定了自己是这钱莱的亲戚,成见已深,恐怕不要说木中火,日后想要过段安稳日子,想来也不容易。想到这里,郭淮不禁又怀疑起钱莱的用心来,他压根儿就不相信把自己说成是钱夫人的亲戚是钱莱的冒失之言,恐怕面前这面容憨厚的道人,正是想要自己在青木堂中过的不如意,好把自己当成是他们锐金堂砸入青木堂中的一颗钉子吧。
虽然想通了这一点,但郭淮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不好遇钱莱翻脸,当即故作不知,脸上却露出愁苦的表情来。钱莱以为他是担心日后在柏道人的手下吃苦头,心中不禁冷笑一下,脸上却再次做出愧疚的神情,安慰道:“郭道友不必为日后之事担心,先不说郭道友是要败在虞师叔门下之人,便是道友作为贫道妻儿救命恩人的份上,郭道友便是我锐金堂的朋友,倘若他柏老儿真的胆敢找道友的麻烦,自有贫道与锐金堂各位师兄弟为道友出头!”
这几句话说的豪气干云,初出茅庐之人还真就能给他感染,不过郭淮可不是表面看上去这样的毛头小子,他由于枯荣决的缘故,自身阅历甚至比对方还要高出不少,只是装嫩与扮猪吃虎已成习惯,便如毒蛇般,不到有必胜把握之时,绝不会露出獠牙。
“如此,日后贫道就多多仰仗钱道友了。”郭淮面上装出感激的神情,激动地道,闪闪发光的眼中颇有些热泪盈眶的味道。
“自家人,应该的,以后有什么事情,贤弟只管来找老哥,老哥绝不会有半句推脱之言。”钱莱见这小子果然如自己猜测的那般,是个只知道修炼的呆头鹅,否则也不会以一介散修之身,在没有师长和灵丹相助下,便跨过小关口了,不禁心中窃喜,就连称呼也顺理成章的从道友过渡到了贤弟。二人便这般一个真糊涂,貌似精明,一个真精明,貌似呆傻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往青羊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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