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生，一束束柔和而明亮的光芒洒在众人身上，东方天际那缤纷的浮云绚烂多姿，好像在为迎接崭新的一天而欢呼雀跃。

马声蹄蹄，一骑快马奔驰而来，马上一人，娇艳欲滴，额角汗水微微沁出，正是东方雨仙。

原来，清晨东方雨仙一觉醒来不见东方云与众人身影，便猜想到东方云是有意甩开自己，便马不停蹄的追赶而来。

快马片刻已至众人身前，东方雨仙但见东方云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满身鲜血，顿时花容失色，惊呼道：“爹爹！”飞身下马，扑至父亲身前，但觉触手冰凉，已全无生气，不禁扶在东方云身上大哭道：“爹爹，你怎么了爹爹？为什么不说话啊？你睁开眼看看女儿啊？我是仙儿啊。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了啊？”转身却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的全是尸体，而林羽等几人也都是鲜血染红半边衣衫，身受重伤，一抹眼泪，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道：“是谁把爹爹害死的？是不是魔教妖人？”

张云健缓缓站起，踉跄着走到东方雨仙身前，道：“雨仙师妹，这件事三言两语我也与你说不清楚，如今还是先设法将云师叔的遗体送回山庄要紧。”

东方云仙一扫张云健等人面容，但见众人神色怪异，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隐瞒着她。而她昨日仍在父亲面前撒娇耍赖，今日却独对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不禁喝道：“张师哥，到底是谁将我父亲害死？你快说啊。”

张云健不禁黯然，东方云毕竟是养育东方雨仙十余年的父亲，要是将事情原委全部说与她知晓，她小小年纪又怎能承受得了？当下不禁支吾道：“云师叔，云师叔他是……”他本不善撒谎，此时却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小师妹，半响答不上话来。

东方雨仙秀眉紧蹙，看见东方云胸前的那柄飞刀，顿时双目血红，再扫了一眼地上死尸手中的兵器，均未有使飞刀的，顿时疯狂地转过身来，盯着林羽道：“是你？是不是你？”

东方雨仙的目光犹如一柄尖刀般刺向林羽的身体，林羽但觉全身似乎要虚脱般，微微颤抖，不敢再与那似要毁灭一切的目光接触，长吁了口气，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点了点头，道：“对不起！”

东方雨仙似乎疯了般的发出一生撕心裂肺的吼叫，拔出背上长剑，一剑向林羽刺来。

张云健见状大惊道：“师妹不可。”无奈他身受重伤，内力耗尽，而东方雨仙这一剑似乎未经过大脑思考般便已刺出，待要出手阻拦，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羽见东方雨仙长剑刺来，微微一笑，放弃了任何抵抗，眼光最后再看一眼那清丽脱俗的容颜，桃花阁中短暂而温馨的刹那，瞬间涌上心间。

是甜蜜？是快乐？还是无奈？此时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不论任何原因，自己总归是杀了她的父亲。在见到她策马奔来之时，便觉得自己亏欠她的太多，仿佛用尽这一生都无法偿还。

而此时此刻，在她的长剑刺入自己肌肤的那一霎那，好像一切的内疚，所有的惭愧顿时烟消云散。

只留下那带有淡淡柔情的目光，深深的望着，那一生都不愿忘记的容颜。

两种目光瞬间相映，那含情脉脉的温柔看到的却是冰深如雪的仇恨。

可能，只有我死了，她才会原谅我吧。

林羽无奈的自嘲，原来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造化弄人。原来幸福离自己是如此的遥远。

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

血，激射而出。

痛，到底是身上痛？还是心里痛？他好像已分不清楚。

他缓缓的倒了下去，但嘴角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却又充满着无限伤怀。短短几日，他已经经历了太多，所有的一切仿佛身在梦境一般，是如此的不真实。仿佛直到现在他还不能真正相信师父师兄们已离他而去，对于自己的奇遇仿佛也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般。层层的重担已经把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好想大声地呼吸，大声地呼喊，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发泄自己这些日子来的积郁。

剑，刺穿他身体的那一刹那，他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好像到了天地未开时的混沌之地，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仿佛一切都已经结束，仿佛所有的束缚都已解开。

他好想大笑一场，因为他所欠的，他已用自己的生命还清。

他更想哭，他为自己的一生而感到悲哀，疼爱自己的人短短几日相继离去，而带给自己快乐的人，却最终要杀了自己为父报仇。

这是何等的可悲，何等的可怜，又是何等的无奈！

“啊！”东方雨仙一声惊呼，但见穿体而过的长剑，看到林羽身上急涌而出的鲜血，她已满面煞白。刚才见到东方云胸口的飞刀，她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因为他知道寒刀门素以飞刀为兵刃，而地上众多尸体无一使用飞刀，便以为是林羽所为。直到林羽毫无反抗的被长剑穿体而过之时，她方才想到，父亲是为了保护林羽才出的山庄，林羽有什么理由去杀自己的恩人？再说，林羽小小年纪，师门寒刀门又非什么武学圣地，哪里是父亲这四大世家长老的对手？而张云健等人又怎会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被他杀死？

想到这一切，她已全身颤抖，长剑“哐当”一声脱手掉在地上，眼泪滚滚而下，道：“你，你为什么不躲？”

林羽摔倒在地，只觉体内三魂七魄似要夺体而出。一夜之间他数度遭受重创，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更何况他这小小少年。但就在此刻，那老者传授的神秘法诀再次浮现在脑海，真法在体内自然游走，虽然新伤旧伤加在一起仍是血流不止，但片刻之后便再无那魂魄飞散的感觉。他勉强睁开双眼，看着东方雨仙那泪下如雨的面颊，微微一笑道：“你既然要刺，我又为什么要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