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把你和张蒙之间的过节详细地说一遍。”王佳对惊鸿冷冷地说。

“上次不是说过一回了么？”惊鸿道，不过既然美人重新问起，只得把从张蒙欺负人、到挑拨大飞报复、以及事情败露躲避家中直至得知张蒙被杀方返回学校的经过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这套说辞王佳已经听过了一遍，并和王飞的等人的供词对照过毫无虚假，而从惊鸿的过往经历看其完全不具备杀害张蒙的能力，因此早早就从嫌疑人名单中排除了。但王佳总是觉得这个李思凡有些古怪，原本一个成绩优良远离不良少年人群的学生，就在张蒙死亡的前后一跃成为了老大，观其最近一段的所为，其心思之缜密手段之老辣都很出乎人意料，而且前后差距也太大了。上次找他了解案情，却被忽悠到了一个那么高档的西餐厅，其见识谈吐都远超过一般同龄的学生，就是一般的大学生也远不及，而且为人处世待人接物更显成熟，尤为可疑的是其轻轻松松地一掷千元这份财力也远超过了一般家庭所能负担，这个李思凡有如一团迷雾，让人琢磨不透。

“你再说说你是怎么当上育才的老大的？”王佳不置可否，继续追问。

惊鸿打了个哈哈：“什么老大啊，不过是多认识了些朋友，大家年轻人有时打打闹闹磕磕碰碰，不过都是玩笑罢了，又不是黑社会，什么老大不老大的，当不得真。”

“哦？真的就是玩笑吗，开玩笑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而且昨天你们可是动刀子了吧？”

“王姐，我承认你说的这些，可是青年人一时的热血，而且哪个学校的学生不是如此？你总不能凭这个就认为我和张蒙的死有关系吧？”惊鸿反唇道。

“就是，王警官，年轻人中学时打打架是常事，说实话，我上高中时打架比李小弟凶多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张力不由帮着说起了好话。

王佳不搭理张力，盯着惊鸿的眼睛道：“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话，‘谁最能在某件事情中获益，谁就是发动这件事情的最大嫌疑人’，你说你是不是在张蒙一案中受益不浅啊？”

震惊于这个女人敏锐的嗅觉，惊鸿心中不由掠过一抹杀意。只见他仰天哈哈一笑，沉声道：“王警官，你不觉得自己太儿戏了嘛，这种话也能成为你断案的理由？而且我搞不明白，作为公检法这些代表国家公器的权力机关，奉行的原则不是‘无罪推断’么，不是应该首先假设嫌疑人无罪而去寻找他犯罪的证据吗？你怎么可以首先假设我有罪，然后让我来寻找自己清白的理由？你带着先入为主的观念，自然看我处处可疑，我请问你能拿出任何我与张蒙案有关的证据吗？”

王佳一时语塞，是啊，自己干嘛总盯着这个高中生呢，他犯罪的可能早已经被否认了啊，自己为什么对他格外关注呢？之前她一直把其归结为办案需要，但似乎并不完全是这样的。自己对这个奇怪的少年是什么感觉呢？按照听到的说法他现在可谓是个不折不扣的不良少年，但从接触看来却又温文尔雅谦恭有礼，很难将两者联系起来。毕竟是眼见为实吧，那些小孩子添油加醋的说法未必可以相信，何况中学生打打架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中学时那些爱打架的同学长大后也和旁人一般生活无疑。胡思乱想着，王佳不由开始为惊鸿找起借口来，于是越来越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可笑，无端猜测一个高中生，心下就释然了，而且为惊鸿开脱后还颇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惊鸿看着王姐眉间的寒气渐消暗中松了一口气。大家也都没了什么心情，王佳就以下午还要办案为由要告辞，趁着惊鸿埋单去了洗手间。

惊鸿自然不会放过与张力单独说话的机会，要了张力的电话，殷勤地说：“张哥，小弟觉得和哥哥特别投缘。今天比较仓促，没吃好，哪天你有空弟弟做东咱们好好喝一顿。”

张力欣然点头。

“张哥，这两盒烟你拿回去抽。”惊鸿把桌上的两盒烟递了过去。

张力也不客气，抓过来直接放到了口袋了。正巧又被回来的王佳看见，厌恶地皱了下眉头。

第二天晚上，惊鸿就把张力约了出来，在中港大都会摆了一桌儿，吃的是鱼翅、龙虾，喝的是茅台，抽的是软包的中华，之后又来到常青“洗浴”名所凤凰城，叫了两个十分出色的小姐，来了一套全方位服务，把个张力伺候得飘上了云端。

次日清晨，两人下到一楼喝早茶。

“老弟，你有什么事情要哥哥做就明说吧。”张力心里有数，自己一个小小巡警，虽说平时酒局嫖局无数，但却一直无缘这种顶级的场所，数千元的饭费嫖资可不是他这地位承受得起的。

惊鸿老脸一红，干笑了一声，道：“哥哥这么说可就是见外了，凭良心说，老弟就是想交哥哥这么一个人。当然，也确实有点小事想让哥哥帮点儿忙。”

“咱哥俩谁跟谁啊，又什么事尽管说。”张力心里暗骂了一句，装什么呀，这世上还能有白吃的饭？

“是这样，我们学校旁边有个小饭店要出兑，我正好手边有两个闲钱就寻思着把饭店兑下来，我报了两万的价儿每月一千的房租，那老板两口子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要八万房租要一千五，就那个小破店完全是仗着学生多，什么条件都差，连两万块钱都不值。这不，我就带了几个朋友去吓唬了他们一下，让他们心别太黑，可没想到这两口子搬出警察来吓唬我，说要把弟弟我弄进去。哥哥你说我能咽下这口气嘛，我还真就要掷这口气、非把这小店儿兑下来不可。哥哥你看……”

张力心里一松，吃了人家喝了人家就得有给人办事的准备，还好不算什么太大的事儿，估计就是自己去过的那个小店儿。给两万块钱虽说少了点儿，但两口子老实巴交的没什么背景，打发了还不是什么难事儿。脸上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老弟，你说的那个小店我知道，前两天人家报案就是我去的，两万确实是少了点儿……”

惊鸿忙陪着笑脸：“哥哥，你看小弟毕竟手里就这么多，我知道力哥办这种事还不是小菜一碟，务必帮小弟这一会忙，将来少不了孝敬哥哥。”

算你小子识相，张力心道，表面上装出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神情：“哥哥我和老弟处得不错，老弟的事儿我一定上心。不过你也知道哥哥的职务所限……这样，你再和老板谈谈，可以好好劝劝他，有什么事儿我这边给你压着，你看怎么样？”

暗骂了一声王八蛋，惊鸿装出欣喜的样子：“行，行，有力哥这句话就没问题了。”

小店的两口子这几天一直是在哀叹中度过的，虽说小流氓不来捣乱了，但生意一落千丈，原本打算兑店的人听说这里被流氓盯上也都不敢接手了，把个两口子愁得没辙，但真就这么屈服于那个无赖却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天中午，疏疏落落坐了几个客人——育才的学生都知道这里已被划入了禁区，反正周围好几家店呢，犯不着上到这儿触霉头，这时呼呼拉拉进来了一帮人，老板娘以为来了客人迎出来一看，怕什么来什么，正是阴魂不散的惊鸿一干。

“老板娘，别来无恙啊。”惊鸿“亲切”地招呼道。

“你又想怎样，我可会报警啊。”老板娘强作镇定道。

“哦，报警？吓唬我啊。” 惊鸿阴阳怪气地说道，然后冲大勇撇了下头。

大勇一点头，带着两个人开始在几间屋子里撵人，“都别吃了，赶紧走！”一边嚷着，一边敲着桌子踢着椅子，客人们谁都不愿招惹这帮煞星，夹起包赶快往外走。老板娘一边拦着大勇等人喊着“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干嘛撵我的客人啊”，一边拉着客人“你们还没给钱呢”，可根本每人理她。老板从里面出来，看到这场面气了个半死。

有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看不惯这伙人的嚣张，坐着没动，被大勇一手掀翻了桌子：“让他妈你们滚没听见啊？”

两个少年十分不忿，嘴里说着：“咋的呀，在这儿吃饭不行啊。”

大勇后面的人把片刀抽了出来指着两个人，两个人当时脸就变色了。大勇推了其中一个人脑袋一下，暴吼：“赶紧他妈滚。”两个人在片刀的压迫下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老板娘看到刀子，身上打了一下哆嗦，无助地望向老板。

惊鸿一挥手，五六个小弟把刀都掏出来了，“啪”往桌子上一拍，惊鸿对着老板两口子冷笑道：“二位考虑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