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难的看着那些字: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名为鸟,其名为鹏……
老天啊,这不是要我命吗?几时讲上‘木桩子’了,怎么哥哥也不告诉我一声?完蛋了,这要怎么背?我可还没看过呢。
顾八代淡淡地说:“怎么,适才老夫讲课的时候你没听吗?!”
“师傅,我……”咽了口唾沫,看着他的手习惯的伸向戒尺,硬着头皮道:“芷蘅这就背。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身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怒而飞……”
坏了,就看了两眼,忘记了。我冷汗涔涔的低下头,忽然见前面的十三的后背上有本书。暗自一笑,便仔细看着那上面的字念道:“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齐谐》者……”
小十三啊,翻篇儿啊,这篇儿完了,快翻啊。我着急上火的在心里呐喊,偏生十三根本就没反应。呃,也不是没反应,他居然飞快的将书拿下去了。
皱眉抬头一看,我的妈呀,顾八代走过来了。难怪十三把书收了==!
顾八代看了十三一眼,转向我道:“为什么不好好听课?这么简单的文都背不出,你太让我失望了。”
原本很低调的我闻言顿觉不服气,便抬起头道:“师傅此言差矣,不听课是我的不对。可这么绕口的古文岂是瞧一遍两遍就能背出来的?师傅您这是在难为我。”
“哼!强词夺理,你问问阿哥们,有几个不能背出来的?明明是你不用心,还在这里黑白颠倒。”
我咬着唇道:“师傅说的或许对,可芷蘅原本就是笨人。岂能和阿哥们相比?既然师傅这样说,想必也有过目不忘本事了。弟子斗胆,也写上一篇短文,不要师傅背,只要您能顺畅的念下来就成。”气死我了,天天针对我,我和你有仇啊?
“好,你写,其他人且温习下一篇。”他骄傲的转过身。
我坐下咬牙切齿的开始磨墨:我叫你难为我,你等着,今天要是不让你把舌头卷到一起,我就不叫瓜子!
石室诗士施氏,嗜狮,誓食十狮。施氏时时适市视狮。十时,适十狮适市。是时,适施氏适市。氏视是十狮,恃矢势,使是十狮逝世。氏拾是十狮尸,适石室。石室湿,氏使侍拭石室。石室拭,氏始试食是十狮。食时,始识是十狮,实十石狮尸。试释是事。
这是民国语言大师赵文元为了驳斥新文化运动后的‘全盘西化’思潮特意写的。目的就是告诉大家汉语和其他文字不同,不能汉字拼音化。因为同样的音会有很多不一样的字和意思。所以,这篇文就应运而生了。
我的目的不纯,何况古代本就没有标点符号,于是……
写完后,我站起来说:“师傅请看。”顾八代正走到七阿哥身边给他指点着什么,听见我说话后就转过身,“哦?拿来我看。”我走过去恭恭敬敬的递过去。他接过去瞥了我一眼,低下头看了一下,然后就是皱眉、皱眉、再皱眉!
我很不厚道地大睁着双眼,无辜地说:“请师傅开始吧。”
他又看了我一眼,清咳了一声道:“石室诗士施氏嗜狮誓食十狮施氏时时适市视狮……”
他努力的念着,不过听在大家的耳朵里却全变成了“失实史事”的联欢会!
一干人都大眼瞪小眼,除了四阿哥还很有风度的保持着正经颜色以外——其实,我觉得他很可能也想笑,只不过假正经不表现出来罢了。其他人都憋笑憋的快背过气去了!
最后,顾八代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磕磕绊绊的念完后脸都青了。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看着我,“这是谁写的?你吗?”
“回师傅,弟子没那个本事,这是一个叫赵文元的人所写。”
“这个赵文元现在哪里?”
康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干人都矮了半截,“皇上吉祥!”他的身后还跟着太子和几个大臣。
“都平身吧。”康熙笑眯眯的做到椅子上,“今儿个来的人齐全啊。”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也或者是我自己做贼心虚!
然后他老人家就翘起二郎腿儿对顾八代温和地说:“文起,拿过来朕看看。”
“是。”顾八代临走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就恭敬的低着头将纸捧了上去。
康熙接过梁九功手里的眼镜戴好,将纸拿到光亮处眯起眼睛仔细的看了起来。我低着头,撩着眼皮查看他的反应。没想到,没看出康熙的表情,倒是把那些小爷的嘴脸看的一清二楚。
十四挤眼睛;十三掀眉毛;十二咬唇憋笑;老十皱眉担心;老九幸灾乐祸;老八眉头紧皱;老七紧张;老五一脸的不赞许;老四……后脑勺是没表情的==b;老三则侧头深思着看着我;酥哥哥又是担心又是责备的瞪了我一眼。那些伴读就算了,反正我和他们一向是互相无视的。
“嗯,此人字字珠玑,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丫头,你在哪里得此文章?可知此人现在何处?”康熙摘下眼镜含笑问道。
“回皇上,这是奴婢偶尔听得,只知道是赵文元所做,却不知他是何方神圣。”告诉你也白搭,找的着才怪。
他点点头,皱起了眉头,“可惜了。”
旁边,太子微笑道:“皇阿玛不必惋惜,叫人在民间尽心寻找也就是了。”
“嗯,说的不错。明珠,你想着此事。”
“是,臣遵旨。”明珠抱拳弯腰。
康熙转回头看着我说:“难为你会记下这个……”
“^0^”我谦逊的低下头,得意的咧嘴。
“朕想你一定念的很熟了……”
“……”不会吧?我愕然地抬起头。
“念一遍朕听听。”康熙挂着无害的笑容扬了扬手里的纸。
“皇、皇上……”以后再也不搬石头了,我发誓!
“怎么?你要抗旨?”
“不敢!”我激灵一下就跪倒在地,伸出双手从梁九功手里接过那张纸,“石室诗士施氏,嗜狮,誓食十狮。施氏时十是十,事是事,实事是实事,实事是实事……”
“噗~~~~~”康熙一口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旁边,太子“扑哧”一声就笑了,接着,皇上起头,满屋子都哄堂大笑起来。
我咬着唇跪在那里:好惨!
“咳咳咳,你、你这丫头,还真是、真是……呵呵。”他没说几个字就又笑了,“呵呵,嘴巴倒是溜嗖,可惜就是不用在正道上……起来吧。”
我马上就磕头道:“多谢皇上。”乌拉!过关鸟。
站起身,老老实实的坐回去,专心的听他训示……
“你们都看看这篇文,词句运用恰当,且行文十分工整。”他将纸递给太子胤礽,“读了这篇文你们就该知道学好汉文对你们来说有多重要。汉字的意思较多,有时一个字在不同的地方往往有几个甚至十几个意思。不要以为如今是我们满人坐天下就轻看了汉学。要多学多理解,以便能够在将来用在实处。在整个大清朝,满人还属少数,朕的子民里大部分是汉人。要想更好的统治他们,就要精通他们的文化,学会他们的思维方式。否则,是不可能让我大清千秋万代的。”他的话引起了一片歌功颂德之声,接下来便是询问阿哥们的功课了。
都完事后,太子忽然道:“阿玛,儿臣觉得顾师傅和徐师傅讲的甚好,另儿子颇多收获,儿子想请求皇阿玛准许儿子能时常来此学习。”此言一出,全场静默。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此一说,全看向康熙……
康熙思索了片刻道:“好!就这样吧,以后逢五你就来此处和你的弟弟们一起学习……对了,大阿哥最近在干嘛?”
“回皇上,大爷最近在忙江南赈灾的事。”明珠答道。
“唔……这样吧,告诉他,不办差的时候也过来听听。就这样吧,文起,你继续吧,朕走了。”
“恭送皇上!”齐声高呼之后,课堂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十三阿哥果然没骗我,晚饭才过,他就出现在我房里。
“嘻嘻,芷儿?我来了!”
“……”黑线,又见黑线。瞧他乐的那样儿,就跟街面儿上的坏小子似的。扁扁嘴,我起身道:“十三爷吉祥。”
“嗯,起来吧。哦,对了,以后给爷请安要说十三爷吉安,避讳着爷的名字,知道吗?”他志满意得的背着双手走进来。
“呃……您还真难伺候!”
见我郁闷,他马上就换了一副笑脸,“嘿嘿,芷儿,给我讲胡汉三的故事。”
“啊?不会吧……”我哀叫,我可不想给胡汉三翻案啊,“十三阿哥,咱还是不讲那个了,对了,你今天的格物题都做了没有?可有不会的?我帮你看看。”
他马上就一拍手道:“对啊,爷把这碴儿给忘了。”说完,他急急的走过来坐下,拿起笔在纸上写着今天的课业题目,“你给我说说,这个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很简单嘛。就是……”
感谢上帝,我可以不用为那汉奸翻案了!
接下来的日子千篇一律,基本上没什么好说的,只太子来的时候会有些不同。他来听课的时候,前面会设一特座。明黄色的椅搭表明了此人的身份是多么的与众不同。每当看到那把椅子,我就会想起那几个阿哥眼中若隐若现的嫉妒和不屑。
胤祺最近不常来,看来凡事有一利就会有一弊。只想着当时接下差事就能和我见面的他现在一定后悔这倒霉差事怎么没完没了的!
加上他不能在宫里常住,导致了我们这对鸳鸯鸟劳燕分飞,十分凄凉。每天都找尽了一切可以私会的时间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儿,实在不成就只得在课堂上小心翼翼的眉来眼去!
顺便说一句,安宁已经接替了我的工作,正式成为无逸斋的一员。而我则彻底的告别了伺候人的差事,彻头彻尾的成了一个闲散的、编外的宫女!
十一月的时候,宫里发生了一件事。初三那天,十阿哥胤(礻我)的生母,钮祜禄贵妃去世了。宫里的气氛一下子低迷起来,十阿哥一连几天都没出现,估计是在他额娘的寝宫里伤心。
这天晚上,我刚将洗脚水倒出去,回来一开门就看见老十红着眼睛坐在屋里发呆,吓了我一大跳。关上门走过去问道:“十爷怎么来了?”
他闷声说:“我一个人呆着难受,芷儿,让我在这里呆会儿好不好?”他眼圈儿微红,脸也肿肿的,看来是哭的狠了。很同情他此刻的遭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失去了母亲是很可怜的。何况,他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是天家之子。在这里,没有母亲的庇护他也许会活的很辛苦。因此,我给他倒了碗水递过去,“娘娘的后事都办完了?”
他摇摇头,“还没。”
“那您怎么不在那边了?”
他抬起头看着我道:“我一个人呆在那里害怕,天一黑,我就觉得额娘又回来了。可是……额娘明明还躺在那里的……芷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胆子这么小,连额娘的鬼魂都会害怕。”他局促地握着杯子,眉头紧皱,直直的盯着地面,下嘴唇被牙齿咬成了粉白色,微肿的脸,红红的鼻头……怎么瞧都像个小可怜儿。
我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道:“十爷不胆小,十爷只是因为接受不了娘娘突然辞世的事情罢了。其实,即便娘娘的魂魄真的回来了,十爷也不会害怕的。因为娘娘最疼的就是您呀。”
他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会害怕。额娘最疼我了,以前,只要我淘气被师傅责罚,额娘都心疼的眼泪汪汪的。赶上皇阿玛训斥我,额娘也会出面求情。你不知道,我额娘的声音可好听了。软软的,柔柔的……小时候最爱听额娘给我唱歌……可惜,统共才听过两次,我就搬到阿哥所了。齐嬷嬷说,我们这些阿哥不能老呆在额娘身边撒娇,因为我们将来都是要做大事的人。”他的眼睛眨呀眨的,慢慢的放出了一丝光彩。可很快就暗淡下去了,“芷儿,我不想做什么大事,我只想额娘不死,能永远陪着我……”他说不下去了,鼻子一吸一吸的,眼眶也红了,“别人的额娘都好好的,为什么只有我额娘会死?十三弟一直在他额娘身边呆到了现在才搬进来,我可是一直跟着嬷嬷睡的,满六岁就被勒令搬进阿哥所了。都是阿哥,凭什么他就可以在额娘身边多呆两年?听说老十四也在求德妃娘娘想搬进来住了。可我知道,如果他不说的话,德妃娘娘也会让他在自己身边多呆几年的……芷儿,你知道吗?额娘去了以后,皇阿玛就过去了一趟,很快就走了……是不是……皇阿玛不喜欢我?不喜欢额娘?”他蓦然抬起头问道。
我正听的入神,不妨他有此一问,即刻就呆住了。好一会儿才道:“不会的,我瞧着皇上很喜欢阿哥的,你别胡乱猜疑。娘娘的事……皇上心里一定也不好过。只是他老人家是天子,肩上担负着的是天下。心里再难过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所有的悲伤都要自己一个人扛。因为他的情绪会影响周围的臣子,进而影响到全天下。所以,他老人家不能随意表露自己的喜恶。对臣子、对亲人都不能!您是皇子,是皇上的心尖子,这个时侯更要体谅他老人家的心思。娘娘不在了,您就更要努力。努力学习,将来也要努力办差,为皇上分忧,替娘娘关心守护皇上。这样,娘娘的在天之灵才会得到安慰。您说是不是?”
“嗯,你说的有道理。”他点点头,脸上的悲伤和迷惘淡了一些,“我一定会成为皇阿玛最优秀的儿子!”小小的脸上绽放着自信的光芒,适才那个颓废而孤寂的十阿哥一去不复返了,“芷儿……”
“嗯?”
“我、我……”
“怎么了?”好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羞涩又紧张的神情。我看他就像看自己的弟弟,虽然我没有亲弟弟,可却能体会那样的感觉。
“我想……”他犹豫了半天,最终低声说:“能不能让我今天在你这儿睡?”
“啊?”傻眼了。我楞了好半天才道:“这恐怕不成……”见他张嘴,我赶紧道:“你先听我说完,第一,娘娘那边还没完事,你得过去照应。别忘了,从现在开始,您可就是大人了。”他扁扁嘴没说话,我复又笑道:“第二,您睡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既不合规矩,又没有道理。若是实在怕一个人睡的话就去找齐嬷嬷或者去找九爷吧。想必他们愿意……”
“可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这样儿。”他赌气似的的扭过头。
“这……”他有时候很任性,任性的让我无可奈何。可睡在这里的事没的商量,我可不想被人家误会趁人之危勾引阿哥==!
想了想,我只好说:“这样吧,您再坐一会儿,只是睡在这里的绝不可能的。要是您执意不走,我就去找安宁睡好了。”
“别,你走了,我自己在这里算什么?”他皱眉低叫,“算了,我坐一会儿就走,你也别去别处了。”
“嗯,多谢十爷。”
“芷儿,你会唱歌吗?”
“啊?不会。”我可没你额娘那般好嗓音。我要是一开口,估计全紫禁城的人都别想睡了==!
“你给我唱一个吧,额娘走了,再也没人给我唱歌了……”他的眼中又一次蓄满了清泪,“就唱一个成吗?我不告诉别人,真的,我发誓。”他情急的举起了三根手指。
我为难地咧咧嘴道:“你没听说吗?人家把我的歌唱水准和红衣大炮相提并论。你就不怕听完了会昏迷不醒?!”
“呵呵,我才不怕呢。”他咧嘴一笑,“齐嬷嬷就会唱什么上轱辘台,下轱辘台,张家妈妈倒茶来的的鬼话,可难听了。还是额娘唱的好听……可惜她不在了。”
“呃……”我哪个也不会。
“好芷儿,我明白你不想叫人知道你会唱歌,我发誓,绝对不告诉任何一个人,连九哥都不说。”
“咦?你怎么这么说?”我疑惑地看向他。难道不仅小十三鬼精灵,这老十也是大智若愚的?!
“嘻嘻,你以为你能瞒的过我吗?”他得意的一笑,“我早就知道的。”
“……”
“你也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嘿嘿。”笑了一下,他又垮下脸道:“就这一次成不?真的,就这一次。”他伸出食指再三保证着。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只好点点头说:“好吧,就这一次啊,你不许告诉旁人……小叶子呢?在外边吗?”
“嗯,他在外头守着呢,我告诉他了,要是有人来就进来说一声,你放心吧。”
“好吧,先说好啊,就这一次,而且,你不许笑我哦。”
“嗯嗯嗯,我知道,一定不笑你。”
我清了清嗓子,“嗯哼,我可开始了啊,你坐好了。”
“嗯!”他听话的挪了挪屁股,稳稳的靠在了椅子上。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刚一张嘴,忽见他脸色一变,泫然欲泣。我暗悔不该触他心事,便硬生生的转为,“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上,没了娘啊……”坏了,唱片机被病毒侵入了,开始乱放了!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赶紧改嘴,“一个呀和尚挑呀么挑水喝,挑呀么挑水喝,挑呀么挑水喝。两个和尚抬呀么抬水喝,抬呀么抬水喝……”他的脸已经扭曲了==!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跑的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一条虎皮腰裙,一双火眼金睛,一根如意金棒,一心扫除妖精……白龙马,蹄儿朝西,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西天取经嗯…嗯…啊……”我苦着脸看着他一忽儿皱眉,一忽儿咧嘴的模样儿,心说:你姐姐我今天算是倒了霉了,早知道以前就学幼儿心理学和幼儿教育了==!
最后,他站起来干笑道:“芷儿,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你唱的挺好的……只不过我没听懂,那些怎么听都不像一首歌……等额娘的事完了,你再给我唱吧。”说完就快步走向门口。
我是哭笑不得兼有苦难言:要不是你总皱眉,我也不至于唱成那样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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