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Ⅰ

我领了“工伤”补贴金请阿明吃饭，却因为他女朋友的出现闹得不欢而散。

我总觉得这个女人有点针故意对我，但事实上我们之前素未平身。所以只好看作她对我这个外地人的轻视。由于这是一个流动人口巨大城市，所以本地的居民中，大都对外来人有这种类似的看法。

要不就是这个女人月经来潮？我这样推断不是下流，而是有科学根据的。（具体情况请上网查询。还有，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切不可到处乱讲。）

Ⅱ

我走出小饭馆，时间大约是晚上8点半。一看时间还早，我打算去网吧玩玩，可是后来一想，做为一个外地来的打工人员，刚一来就老是跑网吧，未免有些不太象话；再说那里经常能碰到帮里的弟兄，回头再给生出事端。至于其他的娱乐场所么，那就更不象话，何况我也消费不起。

口袋里只有128块8毛，和家里床底下的2000圆，还有瞒着上司藏在皮鞋里的2000圆，构成了我现在的全部财产。

当警官时的工资卡自然是不能带的，其实就算在身边也没有用，帐号已经被冻结了。按我直接上司说法，“在你执行任务的这段时间，经济要严格控制，注意自己的言行，全身心的投入角色。你，你就是毛彬！毛彬就是你！”

怎么听怎么别扭。

我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幽暗的灯光下，那上面的人正直楞楞地往外看。

这个人的确是我，千真万确。前不久才刚刚照的，只是名字和户口的所在的地址全部都变了。不过不用费力去鉴定它的真伪，因为它的确是一张货真价实的，经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认证的假的真身份证。

于是，我就这样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毛彬、毛病……该死，取名字好歹也听取一下当事人的意见么！?

就此事，我对上司提出意见，他却说：“算拉，小毛同志，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么。”

我心有不甘提出自己的看法，“他们这不是故意整人么！?”

“别瞎说。”

“可是，我主要是怕会影响任务。”

“这点你就更不必担心拉。咱们国家人口这么多，起什么名字的都有啊，什么‘办公室、’‘突击队’、‘黄小狗’‘黑小猫’的大有人在。跟他们一比，你这名字还有什么特殊的？”

可是作为卧底深入黑社会卧底的只有我一个呀……这话我憋住了没有说，因为说了也没用，正如他所说，“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下面的户口所在的地址是：ZJ省、ZS市、普陀县、幸福乡，前进村5大队、18号。应该真有这个地方吧？不过这个事，现在也轮不到我管。

身份证的号码是3101985xxxxxxx，这样一来，我倒比原先年轻了几岁。而这也是这张身份证上唯一让我有些须高兴的地方。

虽然谈不上什么大好处，但是这种感觉就非常奇妙，周围所有的人都认定你有一个比以前年轻的岁数，一种重返青春的感觉油然而生。

Ⅲ

我把身份证收好，拐进一条更小的巷子。小巷子的宽度大约只有一米多，勉强够2个人并肩行走，再加上两侧的墙壁挡住光线，因此这里也更加昏暗。

我走了几步，突然头顶上空传来尖锐的嘶叫，“不要，不要，你别过来！”然后是男性猥琐的声音，“嘿嘿嘿，你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嘿嘿嘿……”接着是“哐”地一声，“感冒、头痛、流鼻涕？请用某某牌康复宁；呕吐、腹泻、不舒服，也请用某某牌康复宁！”，最后“哐”地又一声，“请认准某某牌康复宁。”

哎，还是真是恐怖……

5、6分钟以后，我终于走出了这条黑洞洞的小巷，顿时视野又豁然开朗。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身体靠在电线杆上不停地吞云吐雾，一些飞蛾在他头顶上空飞舞，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造型。

这么大热的天？穿成这样？疯子么？或者是泡妞的！？

在我脑海里不自觉地把狂热的追求者和疯子联系到一起了，那是因为我以前当警察有过这种经验，也处理过类似的事件。痴情的求爱者徘徊在午夜的街道，高声歌唱甚至拿出刀子来以死相逼。情感上的受挫往往最让人失去理智，从而变得暴躁和癫狂。

不管怎么说，这两种人还是少惹为妙。

我本不想过去，但他恰好站在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所以也只好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兄弟！”

我只装着没听见。

“兄弟！”

我还是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脚步不曾有半点放缓。

“嘿，兄弟。”

这次，他把手伸了出来。

我机敏地一甩手，躲开了。但没想到的是，他又一次伸出来，这次结结实实拿住我的胳膊。

一看不妙，我猛地一挣，可竟然没有挣脱。只感觉胳膊被一股大力牢牢地钳制着，居然没能把手缩回来。

「是个练家子！」

我再欲一挣时，他把手松开了。

“兄弟。”

我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看清了他的脸。浓眉毛，塌鼻子，眼珠子象野兽一样溜圆，一道明显的刀疤从左则的额头横贯到右边的眉角。

这副尊容……似曾相识么。

“呵呵，兄弟，不认识了？”

这次我认出来了。原来是白天在桌球房里见过的，在角落里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这会正冲着我露出蒙娜丽莎的微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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