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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天龙》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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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世镜一跃而前,向我扑过来。但我动作比他还快,已经一跃而起,双掌与白世镜双掌在空中一对,只听得喀喇、喀喇两响,我就震断了他腕骨。白世镜大为惊骇,向后退去,大叫道:“你不是中了‘十香**散’了么,怎么还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我刚才跃起之时,直挺挺的向上一跃,身形僵直,上跃时膝盖不弯。待我震断白世镜腕骨之后,我再次直挺挺的跃上前去,一下子追上了白世镜。白世镜手腕既断,无法抵抗,立即被我拿住了咽喉。我叉住了他喉咙,两根手指挟住了他喉结,渐渐收紧;嘴里嘶哑着嗓子叫道:“白世镜,你还我命来!”白世镜大骇,叫道:“你不是全冠清,你到底是谁?”我继续装低沉的哑嗓音道:“我被你所杀,死得好惨,天天在这屋内徘徊,就是想等你回来可以报仇。天幸今日全冠清来此,却被你们两个奸夫淫妇所制,我就借他的身体报仇便是了。你快快还我命来!”白世镜惊怖无已,叫道:“大元兄弟,饶命!饶命!”马夫人尖声大呼:“你……你说什么?”白世镜叫道:“大元兄弟,都是这贱淫妇出的主意,是她逼我干的,跟我……跟我可不相干。”马夫人怒道:“是我出的主意又怎么?马大元,你活在世上是个脓包,死了又能作什么怪?老娘可不怕你。”白世镜觉得自己刚才出言推诿罪责之时,喉头的手指便松了些。自己一住口,我的手指又慢慢收紧,心中慌乱,听得马夫人叫他“马大元”,更认定我便是马大元的鬼魂附体,叫道:“大元兄弟饶命!你老婆偷看到了汪帮主的遗令,再三劝你揭露乔峰的身世秘密,你一定不肯……她……她这才起意害你……”

萧峰心头一凛,料定我故意装神弄鬼,使得白世镜和马夫人心中慌乱,以便乘机逼问他二人的口供。果然白世镜心力交瘁,吐露了出来,从他话中听来,马大元乃是给他二人害死,马夫人更是主谋。马夫人所以要谋杀亲夫,起因在于要揭露自己的身世之秘,而马大元不允,所以马夫人就和白世镜合谋害死了马大元。萧峰心想:“她为什么这样恨我?为什么非推倒我不可?她如为了想要丈夫当帮主,就不该害了丈夫。”而宋、奚、吴三位长老听到这里,也不禁脸上变色。马夫人尖声叫道:“马大元,你来捏死我好了,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脓包样子!半点大事也担当不起的胆小鬼!”我继续装神弄鬼,左手抓着白世镜的喉头,右手一伸,使出擒龙手功夫,一把把马夫人抓到手里,随即就扼住了她的咽喉,沉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害死我?又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揭露乔峰的身世秘密?你们两人是怎么勾搭成奸的?快快说来,否则……”双手一紧,白世镜和马夫人顿时感到透不过气来。正在这时,却听外面传来萧峰的声音:“兄弟,快住手吧,先别杀掉他们!”我心中暗叫可惜,毕竟萧峰与丐帮三老在这里,我不可能就此杀了这对狗男女,于是放下了白世镜和康敏。这时,萧峰、阿朱和宋、奚、吴三位长老走入屋内,萧峰和阿朱更是去除了伪装,恢复了原来面貌。

白世镜刚才一听到萧峰的声音,顿时脸色吓得煞白。而马夫人见到萧峰,就发觉不对,问我到:“你不是马大元的鬼魂,也不是全冠清,全冠清不可能和乔峰在一起的。你到底是谁?”我呵呵一笑,也去除了脸上的伪装,白世镜和康敏一惊道:“你的乔峰的结义兄弟!”我对宋、奚、吴三们长老说道:“真相已经大白,望三位长老秉公处理。”宋长老道:“这是当然,他们两个奸夫淫妇害死大元兄弟,又陷害乔帮主,我们丐帮一定会主持公正,还乔帮主一个公道。”萧峰忙抱拳道谢。吴长风更是气愤得上去刮了白世镜两个耳光,白世镜双腕被我折断,无法还手,只有挨打的份。

萧峰问马夫人:“我与你有何仇恨,你为何一定揭露我的身世,甚至为此害死了大元兄弟?”马夫人呸了一声,说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为马大元报仇好了。”吴长风又上去刮了她一个耳光,道:“你以为我们不敢么?快说!”马夫人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是杀害马大元的主谋,我现在落在你们手里,必死无疑,又何必再为自己多加罪名。”丐帮三们长老面面相觑,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问她才是。奚长老问白世镜:“你知道这贱人为什么要陷害帮主么?”白世镜摇了摇头。我说道:“还是我来问她吧。不过我会使用一些手段,希望各位长老不要介意。反正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伤害马夫人的性命的。”丐帮三老互相看了一眼,对我点了点头。

我先点住马夫人穴道,让她不能动弹。然后我抓起马夫人左脚,扯脱了她的鞋袜。马夫人又惊又怒,叫道:“臭小子,你干甚么?”我不答,又扯脱了她右脚鞋袜,伸双手食指点在她两足掌心的“涌泉穴”上,运起北冥神功,一股真气便即在“涌泉穴”上来回游走。“涌泉穴”在足心陷中,乃“足少阴肾经”的起端,感觉最是敏锐,平时儿童嬉戏,以手指爬搔游伴足底,即令对方周身酸麻,此刻我以北冥神功的真气擦动马夫人的“涌泉穴”,比之用羽毛丝发搔痒更加难当百倍。原来这时我想起了“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审问赵敏时用的方法,于是依葫芦画瓢。我只擦动数下,马夫人忍不住格格娇笑,想要缩脚闪避,苦于穴道被点,怎动弹得半分?这份难受远甚于刀割鞭打,便如几千万只跳蚤同时在五脏六腑、骨髓血管中爬动咬啮一般,只笑了几声,便难过得哭了出来。马夫人一颗心几乎从胸腔中跳了出来,连周身毛发也痒得似要根根脱落,骂道:“臭小子……贼……小子,总有一天,我……我将你千刀……千刀万剐……好啦,好啦,……饶了我罢……段……段公子……呜呜……呜呜……”我说道:“你说是不说?”马夫人哭道:“我……说……快……停手……”我这才放手,马夫人喘了一口长气,恨恨得看了我一眼。萧峰、阿朱和丐帮三老以及白世镜见我如果对马夫人用刑,不觉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马夫人转身对萧峰道:“我今天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害的。你这傲慢自大、不将人家瞧在眼里的畜生!你这猪狗不如的契丹胡虏,你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天天让恶鬼折磨你。你这狗杂种,王八蛋……”她越骂越狠毒,显然心中积满了满腔怨愤,非发泄不可,骂到后来,竟是市井秽语,肮脏龌龊,匪夷所思。萧峰自幼和群丐厮混,什么粗话都听得惯了,他酒酣耳热之余,他常和大伙儿一块说粗话骂人,但见马夫人一向斯文雅致,竟会骂得如此泼辣悍恶,实大出意料之外,而这许多污言秽语,居然有许多是他从来没听见过的。他一声不响,待她骂了个畅快,而旁边丐帮三老、白世镜、阿朱和我也以他为首,由他行事。只见马夫人本来脸色惨白,经过这场兴奋的毒骂,已挣得满脸通红,眼中发出喜悦的神色。又骂了好一阵,她声音才渐渐低了下来,最后说道:“乔峰你这狗贼,你害得我今日到这步田地,瞧你日后有什么下场。”萧峰平心静气的道:“骂完了么?”马夫人道:“暂且不骂了,待我休息一会再骂。你这没爹没娘的狗杂种!老娘只消有一口气在,永远就不会骂完。”

萧峰道:“很好,你骂就是。我首次和你会面,是在无锡城外的杏子林中,那时马大哥已给你害死了,以前我跟你素不相识,怎说是我害得你到今日这步田地?”马夫人恨恨的道:“哈,你说在无锡城外首次和我会面,就是这句话,不错,就为了这句话。你自高自大,自以为武功天下第一的傲慢家伙,直娘贼!”她这么一连串的大骂,又是半晌不绝。萧峰由她骂个畅快,直等她声嘶力竭,才问:“骂够了么?”马夫人恨恨的道:“我永远不会够的,你……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见得有什么了不起。”萧峰道:“不错,就算是皇帝,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从来不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况且武功也不是万能的。我被你们诬陷,空有一身武功,却毫无办法为自已辩解;段兄弟什么武功都不用,只靠嘴巴,就能够替我洗清冤情。”

马夫人又骂了一会,才道:“你说在无锡城外首次见到我,哼,洛阳城里的百花会中,你就没见到我么?”萧峰一怔,洛阳城开百花会,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他与丐帮众兄弟同去赴会,猜拳喝酒,闹了个畅快,可是说什么也记不起在会上曾见过她,便道:“那一次马大哥是去的,他可没带你来见我啊。”马夫人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群臭叫化的头儿,有什么神气了?那天百花会中,我在那黄芍药旁这么一站,会中的英雄好汉,哪一个不向我呆望,哪一个不是瞧着我神魂颠倒?偏生你这家伙自逞英雄好汉,不贪女色,竟连正眼也不向我瞧上一眼。倘若你当真没见到我,那也罢了,我也不怪你。你明明见到我的,可就是视而不见,眼光在我脸上掠过,居然没停留片刻,就当我跟庸脂俗粉没丝毫分别。伪君子,不要脸的无耻之徒。”

萧峰渐明端倪,道:“是了,我记起来了,那日芍药花旁,好像确有几个女子,那时我只管顾着喝酒,没功夫去瞧什么牡丹芍药、男人女人。倘若是前辈的女流英侠,我当然会上前拜见。但你是我嫂子,我没瞧见你,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失礼?你何必记这么大的恨?”马夫人恶狠狠的道:“你难道没生眼珠子么?恁他是多出名的英雄好汉,都要从头至脚的向我细细打量。有些德高望重之人,就算不敢向我正视,乘旁人不觉,总还是向我偷偷的瞧上几眼。只有你,只有你……哼,百花会中一千多个男人,就只你自始至终没瞧我。你是丐帮的大头脑,天下闻名的英雄好汉。洛阳百花会中,男子汉以你居首,女子自然以我为第一。你竟不向我好好的瞧上几眼,我再自负美貌,又有什么用?那一千多人便再为我神魂颠倒,我心里又怎能舒服?”

萧峰叹了口气,说道:“我从小不喜欢跟女人在一起玩,年长之后,更没功夫去看女人了,又不是单单的不看你。”马夫人大声道:“乔峰,你这狗贼,当年我恼你正眼也不瞧我一眼,才叫马大元来揭你的疮疤。马大元说什么也不肯,我才叫白世镜杀了马大元。你……你今日对我,仍是丝毫也不动心。”萧峰冷冷的道:“你谋杀亲夫,就只为了我不曾瞧你一眼。哼,撒这等漫天大谎,有谁能信?”马夫人道:“我都要被丐帮处死了,更骗你作甚?你瞧我不起,我本来有什么法子?那也只有心中恨你一辈子罢了。别说丐帮那些臭叫化对你奉若天神,普天下又有谁敢得罪你?也是老天爷有眼,那一日让我在马大元的铁箱中发现了汪帮主的遗书。要偷拆这么一封书信,不损坏封皮上火漆,看了重行封好,又是什么难事?我偷看那信,得知了其中过节,你想我那时可有多开心?哈哈,那正是我出了心中这口恶气的良机,我要你身败名裂,再也逞不得英雄好汉。我便要马大元当众揭露,好叫天下好汉都知你是契丹的胡虏,要你别说做不成丐帮帮主,便在中原无法立足,连性命也是难保。”

萧峰和我及丐帮众长老听到这样一句句恶毒的言语钻进耳来,却也背上感到一阵寒意,哼了一声,说道:“马大哥不肯依你之言,你便将他杀了?”马夫人道:“是啊!他非但不听我话,反而狠狠骂了我一顿,说道从此不许我出门,我如吐露了只字,要把老娘斩成肉酱。他向来对我千依百顺,几时有过这样的疾言厉色?我向来便没将他放在心上,瞧在眼里,他这般得罪我,老娘自有苦头给他吃的。过了一个多月,白世镜来作客,那日是八月十四,他到我家来过中秋节,他瞧了我一眼,又是一眼,哼哼,这老色鬼!我糟蹋自己身子,引得这老色鬼为我着了迷。我叫老色鬼杀了马大元这脓包,他不肯,我就要抖露他强奸我。这老贼对着旁人,一脸孔的铁面无私,在老娘跟前,什么丑样少得了?我跟他说:‘你杀了马大元,我自然成世跟你。要不然,你就爽爽快快一掌打死了我罢!’他不舍得杀我,只好杀马大元啦。”

萧峰吁了口气,看着白世镜道:“白执法你本来是铁铮铮的一条好汉子,就这样活活的毁在这贱人手中。”又对马夫人说:“你……你也是用十香**散给马兄弟吃了,然后叫白世镜捏碎他的喉骨,装作是姑苏慕容氏以‘锁喉擒拿手’杀了他,是不是?”马夫人道:“是啊,哈哈,怎么不是?不过‘姑苏慕容’什么的,我可不知道,是老色鬼想出来的。”萧峰点了点头。马夫人又道:“我叫老色鬼出头揭露你的身世秘密。呸,这老色鬼居然跟你讲义气,给我逼得狠了,拿起刀子来要自尽。好啦,我便放他一马,找上了全冠清这死样活气的家伙。老娘只跟他睡了三晚,他什么全听我的了,胸膛拍得老响,说一切包在他身上,必定成功。老娘料想,单凭全冠清这家伙一人,可扳你不倒,于是再去找徐长老出面。以后的事你都知道了,不用我再说了罢?”

萧峰终于心中最后一个疑窦也揭破了,为什么全冠清主谋反叛自己,而白世镜反遭叛党擒获,问道:“我那把扇子,是白世镜盗来的?”马夫人道:“那倒不是。老色鬼说什么也不肯做对不起你的事。是全冠清说动了陈长老,等你出门之后,在你房里盗出来的。”萧峰道:“你好狠毒!自己的丈夫要杀,没来瞧你容貌的男人,你也要杀。”马夫人道:“美色当前,为什么不瞧?难道我还不够美貌?世上哪有你这种假道学的伪君子。”她说着自己得意之事,两颊潮红,甚是兴奋,但体力终于渐渐不支,说话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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