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奔得一阵,鸠摩智跃下马背,取过一根皮带,缚在我腰间,左手提着我身子,便从山坳里行去,另外两名汉子却纵马西驰。鸠摩智手中虽提了一人,脚步仍极轻便。他越走越高,三个时辰之中,尽在荒山野岭之间穿行。我见太阳西斜,始终从左边射来,知道鸠摩智是带着自己北行。到得傍晚,鸠摩智提着我身子架在一株大树的树枝上,将皮带缠住了树枝,不跟我说一句话,甚至目光也不和我相对,只是背着身子,递了几块干粮面饼给我,解开了我左手小臂的穴道,好让我取食。如此数日,鸠摩智提着我不停的向北行走。这般走了十余天,料想已出了大理国境,我觉他行走的方向改为东北,仍然避开大路,始终取道于荒山野岭。只是地势越来越平坦,山渐少而水渐多,一日之中,往往要过渡数次。终于鸠摩智买了两匹马与我分乘,我身上的大穴自然不给我解开。
当晚两人在一座小城一家客店中歇宿。鸠摩智命店伴取过纸墨笔砚,放在桌上,剔亮油灯,待店伴出房,说道:“段公子,小僧屈你大驾北来,多有得罪,好生过意不去。”我道:“好说,好说。”鸠摩智道:“公子可知小僧此举,是何用意?”我一路之上,心中所想的只是这件事,眼见桌上放了纸墨笔砚,更料到了十之**,说道:“办不到。”鸠摩智问道:“什么事办不到?”我道:“你艳羡我段家的六脉神剑剑法,要逼我写出来给你。”鸠摩智摇头道:“段公子会错意了。小僧当年与慕容先生有约,要借贵门六脉神剑经去给他一观。此约未践,一直耿耿于怀。幸得段公子心中记得此经,无可奈何,只有将你带到慕容先生墓前焚化,好让小僧不致失信于故人。然而公子人中龙凤,小僧与你无冤无仇,岂敢伤残?这中间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公子只须将经文图谱一无遗漏的写了出来,小僧自己决不看上一眼,立即固封,拿去在慕容先生墓前火化,了此宿愿,便即恭送公子回归大理。”
这番话鸠摩智于初入天龙寺时便曾说过,当时本因等均有允意,。但此后鸠摩智偷袭自己在先,胁持自已于后,出手殊不光明,躲避追踪时诡计百出,对九名部属的生死安危全无丝毫顾念,这其间险刻戾狠之意已然表露无遗,我心中早就觉得,南海鳄神等“四大恶人”摆明了是恶人,反而远较这伪装“圣僧”的吐蕃和尚品格高得多了。我虽无处世经历,但这二十余日来,对此事早已深思熟虑,想明白应对之法,于是说道:“鸠摩智大师,你这番话是骗不倒我的。”鸠摩智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对慕容先生当年一诺,尚且如此信守,岂肯为了此一诺,另毁一诺?”我摇头道:“你说当年对慕容先生有此诺言,是真是假,谁也不知。你拿到了六脉神剑剑谱,自己必定细读一番,是否要去慕容先生墓前焚化,谁也不知。就算真要焚化,以大师的聪明才智,读得几遍之后,岂有记不住的?说不定还怕记错了,要笔录副本,然后再去焚化。”
鸠摩智双目精光大盛,恶狠狠的盯住我,但片刻之间,脸色便转慈和,缓缓的道:“你我均是佛门弟子,岂可如此胡言妄语,罪过,罪过。小僧迫不得已,只好稍加逼迫了。这是为了救公子性命,尚请勿怪。”说着伸出左手掌,轻轻按住我胸口,说道:“公子抵受不住之时,愿意书写此经,只须点一点头,小僧便即放手。”我苦笑道:“我不写此经,你终不死心,舍不得便杀了我。我倘若写了出来,你怎么还能容我活命?我写经便是自杀,鸠摩智大师,这一节,我在十三天之前便已想明白了。”
鸠摩智叹了口气:“我佛慈悲!”掌心便即运劲,料想这股劲力传入我膻中大穴,我周身如万蚁咬啮,苦楚难当。这等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嘴上说得虽硬,当真身受死去活来的酷刑之时,势非屈服不可。不料劲力甫发,立觉一股内力去得无影无踪。他一惊之下,又即催劲,这次内力消失得更快,跟着体中内力汹涌奔泻而出。鸠摩智大惊失色,右掌急出,在我肩头奋力推去,突然间他大声咳嗽,跟着双眼剧痛,睁不开来,泪水不绝涌出。我左脚踏出一步,正是凌波微步的步伐,闪身躲过。鸠摩智大吃一惊,闭住呼吸,正要继续上前追我,我施展凌波微步,远远避开鸠摩智。而此时鸠摩智已手足酸麻,重重摔倒在地。我随即跟上,右手食指连续点击,用一阳指力点住了他五处大穴。
原来我在进天龙寺的时候,就在考虑今后的剧情发展和自己要走的道路。中原我是肯定要去的,和乔峰结拜为兄弟是我梦寐以求的。但是如果我自己去中原的话,不要说保定帝不会放心,就是木婉清和钟灵肯定也要跟随我,到时候我被她们拖累,必定缚手缚脚,无法展开手脚做事情(不方便泡王语嫣)。所以我觉得还是按照原著里的剧情,让鸠摩智把我抓住带走,离开天龙寺。这样保定帝和木婉清、钟灵虽然着急,但也无可奈何。当然我也不想象原著一样被鸠摩智一直带到苏州,所以也预先作了准备。之前在王府的时候,我就想修练逆行经脉自行解穴之术,可惜功败垂成,反倒差点走火入魔。但通过在天龙寺四位高僧和保定帝的点穴治疗,让我领悟并练会了用北冥神功吸别人的点穴指力给自己解穴的方法。所以当鸠摩智在天龙寺点我穴道之时,我就默运北冥神功,想把他的点穴指力用以解穴。他刚点我穴道时我还不够熟练,当时无法完全解开穴道,所以一开始确实是被他擒住带走的。但当他后来再解我手臂**之时,我也完全可以掌握这个方法,已暗中用北冥神功利用他的指力解开自己的穴道。只是为了麻痹鸠摩智,而故意装出穴道被点的样子任他摆布。及至后来到了晚上,鸠摩智在店中欲逼我写剑谱之时,我已暗中打开了段延庆给我的悲酥清风的毒药,只是鸠摩智功力深厚,一时还没有中毒之状。一直到鸠摩智按住我胸口,运劲对我用刑之时,他才感觉到悲酥清风的毒性,因此中毒倒地。而我因为服食过莽牯朱蛤,万毒不侵,这“悲酥清风”吸入鼻中,对我毫无影响。所以我趁鸠摩智倒地之时,迅速上前用一阳指重手点了他五处大穴。这鸠摩智武功实在太高,所以我用悲酥清风毒药加上一阳指点穴,双管齐下,确保万无一失。
鸠摩智大惊失色,道:“你的穴道何时被解了?是你下的毒?你好卑鄙!”我冷冷一笑道:“大和尚,你偷袭我在先,胁持我于后,倒是光明磊落的很呀。”鸠摩智一时语塞。我也不与他废话,直接抓住他的双手脉门,运起北冥神功,吸他内力。鸠摩智大骇之下,连忙想运功反抗。奈何他既中悲酥清风之毒,又被我点了五处大穴,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全身功力被我慢慢吸尽。他的功力还当真是深厚无比,比之前在天龙寺帮我治疗的保定帝和四位高僧不可同日而言。我整整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把他的内力吸尽,鸠摩智本就瘫软,现在更是倒在地上。我从他怀中掏出原先我在天龙寺交还给他的三本少林秘笈旧册,道:“劳你保管了这么久,现在我可以拿走了。天龙寺的高僧们没人能够练成六脉神剑,自然没工夫来练这少林七十二门绝技。我的六脉神剑已经练成,回头就会练这少林绝技。谢谢你把少林秘笈送来给我!”鸠摩智满脸怨恨得盯着我问道:“你从天龙寺就想好要算计贫僧了,是不是?所以当时要把少林秘笈还给我,还要挡在我面前。”我笑了笑说:“你现在知道,还不算太晚。”鸠摩智恨恨得说:“你可真是能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就不怕途中我杀了你么?”我耸了耸肩道:“我只看重结果,过程并不重要。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胜利者。”说着一掌对他脑袋拍下。我虽然没练过什么掌法,但本身内力就颇深厚,刚才又吸了鸠摩智的内力,内力之深更胜一筹,这一掌拍下,威力甚大。而鸠摩智的内力已被吸尽,根本无法抵挡,当即被我打得脑浆迸裂,死在地上。我心想:“反正书里也没提到对鸠摩智这和尚的要求,而原著里他曾经多次找我麻烦,我现在就解决了他,可以在今后的道路上少了许多困难。再说了,原著里到最后他还要受走火入魔之苦。现在我就吸光他的内力,反倒是我帮了他不用再受苦了。”其实我知道根本原因是原著里的段誉吸了鸠摩智的内力,但却救了他一命,他心存感激;而现在我吸光了鸠摩智的内力,他必定心存怨恨,如果让他活下去,说不定他回转吐蕃后会撺掇国主攻打大理;所以我还是一劳永逸得解决问题、不留后患吧。如此想着,我就坐下来打坐,修练北冥神功,将刚才从鸠摩智身上吸来的内力尽数纳入膻中气海,收归已用。此时我体内又多了一种内力,虽然令我的功力更加深厚,但同时也使得我的内力更加繁杂不够精纯;但好在北冥神功吸来的内力不会象吸星**吸人内力一样,会发生内力反噬的危险,因此我大可不用担心。
第二天,我随便找个无人的地方,挖了个坑,处理掉鸠摩智的尸体后,随即上路。我的目的地是无锡,乔峰我是肯定要去结识的,王语嫣我也是要想办法泡的,当然不能够象原著里的段誉那么犯贱,象条瘌皮狗一样跟着她,缠住她不放,这可不是我的风格。每天白天赶路,晚上住店时就开始修练从鸠摩智身上得到的少林秘笈(鸠摩智身上的银两俱被我所得)。反正我有过目不忘之能,看一遍就可将少林七十二门绝技尽数记住。但我知道,在学会少林易筋经内功之前,少林武功不可以全部修练,所以我只选择其中我比较感兴趣的武功修练。比如说般若掌、龙爪功、无影腿、大慈大大悲千叶手等。毕竟我现在会的一阳指和六脉神剑既是指上功夫,又全是以内功驱动,虽然威力甚大,但所耗费内力也是非常大的。而且我又不会什么手上功夫,所以会这么容易被鸠摩智拿住;虽然说有我故意放水的成份,但就算当时我和他交手,只怕最后还是不是他对手。
如此一路向东,边行边练功夫,又行了二十余日。我听着途人的口音,渐觉清雅绵软,菜肴中也没了辣椒。这一日终于到了无锡。鸠摩智虽然已死,但我也不愿意象原著里的段誉一样,先去慕容家惹事生非,再跑去王家犯贱做花农。反正我知道王语嫣担心慕容复,怕他与丐帮交手,用的打狗棒法不对,肯定是要出来找他的。所以我就直接来无锡等她们出庄即可,当然先是要等乔峰来和他结识一番。趁几天时间,我自己是加紧修练武功。俗话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在没有取得压倒敌人的优势实力之前,我还是先扮猪吃虎吧,毕竟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呀。在这个世界里,我并不想做什么大侠,也没必要去管什么江湖道义。我要完成书交给我的任务,如果需要的话可以不择手段以达到目的,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如果我失败的话,只会被书踢回大理无量山重头开始。所我我要利用自己知道剧情的优势,凡事都要料敌先机、事先筹划、有备而无患。
进得无锡城去,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比之大理别有一番风光。我找了家客栈住下,开始几天修练少林武功,同时把一阳指和六脉神剑温习一遍,直到滚瓜烂熟、收发自如了。与此同时我也注意无锡城内叫花子的动向,当发现乞丐逐渐多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乔峰快要来了。于是我依照原著的写法,找到了“松鹤楼”,天天进去喝酒吃饭,等待乔峰。这一天我又到“松鹤楼”吃喝,一上楼就看见西首座上一条大汉,这人身材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那大汉桌上放着一盘熟牛肉,一大碗汤,两大壶酒,此外更无别物,可见他便是吃喝,也是十分的豪迈自在。那大汉向我瞧了两眼,两道冷电似的目光霍地在我脸上转了两转便即转过头去,自行吃喝。我想他应该就是乔峰了吧。我有心要结交于他,于是坐下座位之后,便招呼跑堂过来,指着乔峰的背心说道:“这位爷台的酒菜都算在我这儿。”乔峰听到我吩咐,回头微笑,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这时只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走上两个人来。前面一人跛了一足,撑了一条拐杖,却仍行走迅速,第二人是个愁眉苦脸的老者。两人走到乔峰桌前,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乔峰只点了点头,并不起身还礼。那跛足汉子低声道:“启禀大哥,对方约定明日一早,在惠山凉亭中相会。”乔峰点了点头,道:“未免迫促了些。”那老者道:“兄弟本来跟他们说,约会定于三日之后。但对方似乎知道咱们人手不齐,口出讥嘲之言,说道倘若不敢赴约,明朝不去也成。”乔峰道:“是了。你传言下去,今晚三更大伙儿在惠山聚齐。咱们先到,等候对方前来赴约。”两人躬身答应,转身下楼。
这三人说话声音极低,楼上其余酒客谁都听不见,但我内力充沛,耳目聪明,自然而然的每一句话都听见了。乔峰有意无意的又向我一瞥,见我低头沉思,显是听到了自己的说话,突然间双目中精光暴亮,重重哼了一声。我对着他微微一笑,他随即说道:“这位兄台请过来同饮一杯如何?”我笑道:“最好,最好!”吩咐酒保取过杯筷,移到乔峰席上坐下,故意装着请问姓名。乔峰道:“兄台何必明知故问?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几碗,岂非大是妙事?待得敌我分明,便没有余味了。”我笑道:“兄台想必是认错了人,以为我是敌人。不过‘不拘形迹’四字,小弟最是喜欢,请啊!请啊!”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乔峰微笑道:“兄台倒也爽气,只不过你的酒杯太小。”叫道:“酒保,取两只大碗来,打十斤高粱。”那酒保听到“十斤高粱”四字,吓了一跳。酒保陪笑道:“爷台,十斤高粱喝得完吗?”乔峰指着我道:“这位公子爷请客,你何必给他省钱?十斤不够,打二十斤。”酒保笑道:“是!是!”过不多时,取过两只大碗,一大坛酒,放在桌上。乔峰道:“满满的斟上两碗。”酒保依言斟了。乔峰笑道:“咱两个先来对饮十碗,如何?”我大声道:“在下舍命陪君子,待会酒后失态,兄台莫怪。”说着端起一碗酒来,骨嘟骨嘟的便喝了下去。乔峰见我竟喝得这般豪爽,倒颇出意料之外,哈哈一笑,说道:“好爽快。”端起碗来,也是仰脖子喝干,跟着便又斟了两大碗。我笑道:“好酒!好酒!”呼一口气,又将一碗酒喝干。乔峰也喝了一碗,再斟两碗。这一大碗便是半斤,我一斤烈酒下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烧,于是暗中运功,引出丹田之气,然后依着伯父所授的法门,将那股真气纳入大椎穴。我体内酒气翻涌,竟与真气相混,这酒水是有形有质之物,不似真气内力可在穴道中安居。我却也任其自然,让这真气由天宗穴而肩贞穴,再经左手掌臂上的小海、支正、养老诸穴而通至手掌上的阳谷、后豁、前谷诸穴,由小指的少泽穴中倾泻而出。我这时所运的真气线路,便是六脉神剑中的“少泽剑”。少泽剑本来是一股有劲无形的剑气,这时我小指之中,却有一道酒水缓缓流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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