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见白，南妃院里一片细细地捣鼓声，主厢里一片寂静，外围婢院却是一片忙碌，众婢们鱼贯而入，匆匆梳洗，偌大的院子，如此众多婢众进进出出，竟无一人敢大声喧哗。

突然，“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瞬间贯彻寂静的天际。

“我的脸！我的脸！”一个身穿浅绿裙衫的女子双手捂着脸，惊声尖叫。

主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念儿走了出来：“哪个贱婢如此大胆，惊扰娘娘安寝，来人啊，拖出去，送去‘辛奴司’。”

马上有人上前来拉那女子，那女子的双手被强行掰了下来，淡淡的晨光下，只见她的脸上一块一块褐红印记长满全脸，那印记一点一点由红转紫，由紫转黑，慢慢从脸上延伸到脖子。

那女子拼命挣开拉着她的两个粗使奴婢，双膝跪在念儿脚下，可怜巴巴道：“念儿姐姐，是我，言香啊，求你看在我对娘娘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念儿有些惊异地看着她：“言香？怎会是你？”

“念儿姐姐，求你开恩，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不是我不帮你，”念儿有些为难道：“这可是娘娘的意思，我岂敢欺上瞒下？”

说完，转身就要走。

“念儿姐姐，”言香急急抱住她的腿：“念儿姐姐，不瞒你说，原先我在‘玉雪院’里得了不少宝贝，这回娘娘又赏赐了不少银子，姐姐若是能求得娘娘见我一回，我愿将所有宝贝、银子全数奉上，求姐姐看在我们一处伺候娘娘的份上，帮我一回。”

“说什么呢？我岂会贪恋那些东西，”念儿轻轻瞅了她一眼，懒懒道：“算了，看你可怜，就帮你一回吧。”

“谢念儿姐姐！谢念儿姐姐！”

没隔一会儿，念儿又走了出来，见了言香，她道：“娘娘念你有功，准你进来解说一回。”

“是！是！”

言香捂着脸，紧跟着念儿走了进去。

华丽的主厢里香气萦绕，催人入梦，十分舒适。

秦宝珊躺在那张淡蓝色纱帐之后，闭目养神。

“求娘娘救救奴婢！”言香跪在地上，猛磕响头。

秦宝珊缓缓道：“你在宫中伺候多年，也算多得调教，怎的如此不识规矩？”

言香哭道：“奴婢奉娘娘之命，日夜调制抵制王爷‘七灵宝瓶’的‘香’，今日不知何故，奴婢净面后，面上奇养奇痛，不过片刻功夫便已蔓及全身，奴婢愚钝，不知何故，求娘娘念在奴婢曾有功绩的份上，救救奴婢吧！”

秦宝珊脸上一派不耐之色，她最厌恶的就是那些自以为功高可与她讨价还价的人，她冷哼一声，正待发作，忽而心下一转，暗自思忖道：这个贱婢虽不讨喜，可她的调香功夫到也确实了得。

她冷冷一笑，缓缓撑起身子。

念儿马上乖巧的搀她起身，递上一杯温润的甜汤。

她轻抿一口，正要说话，突然一股奇异的味道迎面袭来，她眉头一挑，猛然睁大双眼，怒喝道：“这恶臭从何而来？”

主厢里不知何时竟飘散着一股怪异的臭味，念儿忙唤来左右婢女用团扇帮秦宝珊驱散周身臭味，谁知那臭味却越加浓烈。

众婢皆用手绢掩鼻，唯有言香一人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念儿怒目瞪着她，急得脸颊涨得通红，只听“扑通”一声，念儿跪了下来，哭道：“奴婢该死！奴婢一时失察，让言香这贱婢混了进来，娘娘，这恶臭之源正是她!”

“糊涂东西！”秦宝珊嫌恶地看了言香一眼，怒道：“还不快将这臭东西赶出去！”

“不要啊！娘娘，求你救救奴婢！”言香的尖叫声越去越远，终于消失在晨曦之中……

佛心阁“清心寡欲”厢

“凝雪姐姐，你就别生气了，好么?”蓉蓉围着凝雪，求了快一个时辰了，凝雪就是不理她。

“姐姐，你要恼我，就骂我吧，这样闷着，可是会闷出病来的。”

“姐姐，你就说句话吧。”

“唉，我认错还不行么？”

“蓉蓉，”凝雪转过脸，严肃地看着她：“这次你做得太过份了，那药的份量我是叮嘱了千万遍的，你怎会记错？定是你自作主张擅自加重了份量，不然南妃院众人如何会被传染，言香卖主求荣，陷害姐妹，受罚活该，可罪不致死，秦妃虽恶毒，可那些婢众却是无辜，如今到好，南妃院里众人如得了瘟疫一般，轻者毁容长疮，重者命悬一线，如此大动静，该如何擅后？”

“我才懒得管呢，”蓉蓉道：“那秦妃如此狠毒，又擅用香毒，若不下贴猛药，如何让她中毒？至于言香，她是死有余辜，可恨秦妃只长了点破疮，真是太便宜她了。哼哼！我到要看看，她那个丑样子，以后如何讨五师兄欢喜，看她还怎么害人！”

“蓉蓉，”凝雪厉声喝斥她：“你忘了那些可怜的婢女吗？她们何罪之有？她们若因此无辜枉死，你我良心何安？”

凝雪叹了口气，眼中悔恨无限：“都怪我一时邪念，累及无辜，若有一人因我而死，我宁愿以死抵命！”

蓉蓉听她如此说，吓了一跳，急道：“姐姐，你可不要吓我，我也就是想给你出口恶气来着，唉！大不了晚上我再去送解药吧。

哼！只是可惜了，让那坏女人白白捡了便宜，不然非让她毁容不可。”

凝雪苦笑：“‘蝴蝶兰’又称‘万香引’，作用甚妙，可做万种香料的药引，我原是想，若她们还想拿这毒香害人，便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让她们自偿恶果，不想你胡搅一通，让众婢无辜受此牵连，如今为了不再伤及无辜，也只有就此作罢了。”

“姐姐，这回是我错了，下回我一定听你的。”

“哪里还能有下回，如今我是悔恨不已，”凝雪缓缓道：“佛家云，善恶终有果，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

“现下我到是担心你，”说到这里，凝雪有些忧心忡忡：“这摄政王府本就高手如云，暗士更不知藏了多少，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南妃院里定是守卫森严，那解药要连服三日才有奇效，你如此频繁出入，如何能瞒得过去？”

“姐姐大可放心，”苏蓉蓉嘿嘿一笑，点了点自己娇俏的绣鼻，得意道：“我的‘浮隐神步’已练得炉火纯青，莫说寻常人，即便是武功上乘的高手要想看清我的身形，也是万难，何况我还蒙着面呢，嘻嘻！”

凝雪思量片刻，道：“此事必须有个了断，如今也别无他法了，只有冒险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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