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巧儿轻声喊醒,说是姑爷来了,甄宓显得很高兴,才给披上外衣,陆羽已进房,坐在床边拉著她的手,温柔的道:“睡得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甄宓先让巧儿退出,什么话也没说,一双灵动的水汪大眼就这么带著慧黠的看著陆羽,直看得他心头不觉开始狂跳,呼吸也急促起来,打算要说的话竟不知该怎么开口,心里不由怨叹:这个宓儿真是他的克星,比贞儿犹有过之,面对她自己就像是赤裸的,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虽然已是夫妻,宓儿也怀了孕,平常对自己除了口舌不饶,实在从没少过温柔-特别是在床第上-还不是一句“百依千顺”可以形容。陆羽常想,如果以之前的相处来说,要娶她的念头连想都没有-那种一眼似乎就能洞穿你的想法,一句话就让你哑口难言,实在太让人吃不消了;但是每次跟她床榻缠绵时,她又是那么的处处主动配合,让自己深陷温柔之乡,每每让他感叹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一个男人有这样的妻子,如果还不满足的话,陆羽定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男人。
说起来为了自己,更为了肚中的宝贝,最近在公开场合,宓儿的小姐个性已经改了不少。不过现在自己为了另一个女人有求於她,这对任何女人来说可算是过分的要求,即使自己是她的丈夫,不免还是难以启齿的。
看著陆羽一脸不知所措的慌张模样,甄宓忽然玉指在他额头轻敲个爆粟,才檀口轻启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给孩子起了名,要来告诉宓儿?还是想念宓儿,要宓儿陪?宓儿可说好了,为了孩子,宓儿可不能让你那么快活了……”
陆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情绪平稳下来,鼓起勇气,挤出一丝笑容道:“孩儿名字我想好了……男的就叫瓅儿,女的就叫媃儿……你看怎么样?”
甄宓略带试探的语气道:“你……希望是男是女?”
陆羽知道,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当然希望生男孩;但是拥有“前世”经历的他,却完全不重视这个,所以就以真挚的语气,握著她的手,怜爱的道:“对我来说都好!只要是你我的爱情结晶,我都会好好疼爱,作个好父亲的。”
甄宓轻轻靠入陆羽怀中,露出幸福的笑容道:“就算是安慰宓儿的话,宓儿听了也很开心。说吧,你是不是为了萧月真姑娘的事……”
陆羽轻轻震了一下雄躯,苦笑道:“还是瞒不过你。不过为夫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你要不信……”
甄宓轻笑一声道:“好了,人家怎会不信你?陆管事。不过你今晚要陪宓儿,你要怎样宓儿都答应……”
闻著甄宓身上的体香,和她吹气如兰的温柔之语,虽然不是不熟悉,陆羽还是忍不住揽紧了佳人道:“美爱妻,你这条件还真诱人。”说著也不客气,双手开始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游走、探索起来。
甄宓发出令人消魂的声音,却没有阻止陆羽的意思。直到陆羽把话说完,她才抓著陆羽的手臂道:“那你要怎么谢谢宓儿?”
陆羽乖乖的拿出一张纸,递给甄宓道:“这是我替你写的一首诗,表达我的感情……希望你会喜欢。”
虽然表面上没有出奇的异色,甄宓的心里十分开心-据她所知,除了乔烟、蔡琰、月儿,陆羽可是连糜贞和秀儿也没有送过一首正式的诗呢。
打开纸看了一遍,甄宓看著陆羽,以略带撒娇的语气道:“你唱给人家听。”
陆羽点了点头,便低声唱了起来:
胭脂红粉只能点缀青春却不能掩饰岁月留下的伤痕有甚么可让我刻骨铭心唯有你唯有你我最爱的人海誓山盟说时情深意浓问有谁真心为爱厮守这一生你有血你有泪淋漓尽致那热情熨烫著我的一颗心悲欢岁月浮华人生难得有这一份情让我在今生今世记忆深深你是我最心爱的人甄宓就这么痴痴的听著陆羽唱完,一把扑进陆羽怀中呓语道:“羽郎阿,你也是宓儿最心爱的人。来,就让宓儿好好伺侯你……”说著开始替陆羽解开衣襟……
在西厢房中,秀儿陪著萧月真,萧月真却藉口不累,一直不肯睡,只是不时往门口瞧。秀儿心知肚明,却不点破,就这么陪著她随意的聊,话题也离不开她们这一段时间的点滴,和共同喜爱的音乐……
忽然秦思雨推门走了进来,萧月真先是一喜,却又神色黯然下去。秀儿道:“你怎不去休息?夫君呢?”
秦思雨微笑道:“夫君去宓儿那里了……怕今晚会在她房中休息。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去休息,明儿一早还要送月真妹子一程哩……”
听到陆羽到甄宓房中休息,萧月真心中又怨又苦,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却忍住不发,深吸一口气道:“也对,月真也累了,秀儿姊你们就回去休息吧……明天不一定要来送月真……”说著还是忍不住,眼泪滴了下来。
秀儿连忙替萧月真拭了眼泪道:“妹妹,你别难过……夫君或者有不得已的苦衷……”
秦思雨走上来把萧月真带到一边,轻声道:“妹妹,且听姊姊一句话:你和夫君注定此生无缘,如果今晚让你们在一起,不只你们,还有我们,都很为难的。姊姊知道你心里难过,但夫君这么作也是为你好……”
萧月真听著,扑在秦思雨怀中啜泣,好一会儿才止住,低声道:“谢谢姊姊,妹妹领会得。”
秦思雨拍了拍萧月真的背,略带伤感道:“你将来也会碰到肯为你付出一切的人。希望你从这次的经历领悟,所谓“幸福”的定义……夫君曾跟我说过一句话,我也很同意的: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其实说真的,我们都有点嫉妒你。夫君可是除了烟姊姊、琰姊姊和月儿,从来没有特地为我们写诗唱歌的。这次他一口气替你作了好几首,可知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你可要珍惜呀!”
萧月真不好意思的低头道:“谢谢姊姊,月真受教了……你们放心,月真一定会记得今天的点滴。”
长安城东,十里亭。除了陆羽,来替萧月真姊弟送行的,还有乔瑛、甄宓、秦思雨、秀儿以及小陆函-由於年纪相仿,小陆函和小萧玠才一天就已成为好朋友,不料马上就要分手,都哭得眼眶红红的。本来二人想要学长辈的金兰结义,却被秀儿拦阻,说那样一来会乱了辈份。最後两人只能以互喊名字作知己好友。
一夜无眠的萧月真,看著陆羽的眼神仍是那么幽怨,让陆羽不敢直视。大家就这么站在亭中无语,听著风飒飒的飘掠耳际而过。
终於,秦思雨上前到陆羽身边,把一张纸条塞给他,低声道:“这东西是你医玠儿的药方,可能还用得著……你交给她吧。”
陆羽把纸条打开一看,却是治热疾的药方。陆羽不由用探询的眼光看著秦思雨。秦思雨低声道:“这东西江东有人会用得上……对妹妹很有用的。”
给秦思雨一说,陆羽猛然想一件事,恍然大悟,心中也感觉这是最好的结果。对於来自“前世”,熟悉肺病和热病治疗药方的陆羽来说,秦思雨所给的药方其实还少了几味,当然最重要的一味就是来自东南海外的奎宁--没错,当时的热病,其实便是“前世”所称的疟疾。从“暗箭”传来的情报,陆羽推测江东应该已取得此地,以目前江东水军的实力,要取得这味药还是易如反掌的,问题只是时间……
於是陆羽把纸条递给萧月真,低声道:“月真……也许以後不能这么称呼你了。这药方你带在身上,可能有一天会用得上。不过可能还缺几味药,如果你要到江东去,记得去找一间“全泰商行”……”说著把一枚玉牌拿出来道:“只要出示这块玉牌,他们定会把这几味药送上。……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要他们去办……。”说著忍不住握住萧月真的玉手,把玉牌攥在她的手心里。
握紧玉牌,萧月真却没有放手,就这么拉住陆羽的手,眼神中满是无尽的温柔。好一会儿,甄宓忽然咳了一声,两人才清醒的回过神来放手。
这时轮乔瑛上前来,拉住萧月真的手道:“好姊妹,这是夫君给你的……他昨晚跑去求卫老太爹,他答应收你为义女,还正式列入谱牒中。……这是路引和家玉,你带在身上,无论到哪里,只要出示路引,和这块卫太爷的家玉,他们都会视你为卫家人;凡有卫家标帜的行号,见到这块玉牌,就会当你是卫家主人。有什么需要,你只管开口便是。”
萧月真听著,眼眶中已盈满泪水,看著陆羽,心责自己竟怪他昨夜不来陪自己……原来是为了自己为打点这一切。
此时甄宓也走上前来笑道:“妹子好福气,夫君还为了你来找宓儿哩……”说著拉她到一边,说什么也要跟她“金兰结义”,然後把一块凤形翡翠指环,替她戴上手指道:“你到各地甄家商号,只要把这块翠玉伸出来这么晃一下……你就是说要把商号给卖了,店家也一定照办的。”说著瞧了陆羽一眼,表示自己这样作他还满意吧?
萧月真凝视手上的指环,也明白了陆羽为自己所作的,是多么的周到。论身份地位,她原是一介青楼女子,即使嫁人,都有可能只是作妾为姬,甚至是女侍;但如今她一跃成为卫家的一分子,贵为卫家家主卫品的义女,在重视世族的那个时代,河东卫家可是列名前几的士族大姓,那么一旦有男子想要娶她,就非但出身要好,且非虚正室以待不可。而说到身价,即使为“三大名姬”之一,又怎比得上天下五大豪门之一,贵为“家主”的甄宓?现在她竟成了甄宓的好姊妹,追求者就更非得好好的怗怗自己的分量不可了。
此刻的萧月真完全明白了,陆羽这一夜没来陪她,都是为她在打点这一切,并不是如自己之前所以为的,一时好色的沉醉温柔乡。她虽然难过,却又很满足。不错,就如秦思雨所说的,在他的心中自己能有这个地位,这个分量,是应该满足了。
缓缓放下手,萧月真只是凝视著陆羽,那个眼神几乎就要把他揉碎、撕裂了。虽然妻儿在场,陆羽却忍不住与她就这么对望,移不开视线。
秦思雨走到秀儿身边,在她耳际说了些话。秀儿点点头,就向乔瑛打个眼色,走去拉著小陆函道:“函儿乖,你跟玠儿和娘到那边去……娘也帮你替玠儿准备了东西,你们去看看吧。”说著就拉著两人去了。
秦思雨和乔瑛一左一右的,就这么把甄宓半架著走到另一边,说风景不错,难得出来,就让还未出世的孩子先吸收天地阳气……甄宓当然也知道两女的意思,虽然跟著去了,却先回头瞪了陆羽一眼,颇有警告他别乱来的意思。不过陆羽却恍若未觉,整个心全在眼中的玉人身上。
萧月真深深吸了口气,莲步轻移到陆羽面前,毫不腼腆的紧紧抱住陆羽,深深埋入他的怀中,发出如呓语般令他消魂的声音道:“抱紧我!”
陆羽揽紧了美人,一时竟无法分辨怀中的美人,究竟是西儿,是烟儿,还是什么人。双眼闭起来,向来不轻易落泪的他,终於溢出两行清丝,略带哽咽的喃喃道:“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怀中的美人玉体剧颤,发出激动的声音道:“你……你再说一次!求你再说一次!只要你肯说,我就留下……”
陆羽双眼猛地一睁,喘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思绪终於回到了现实。想到刚才说的话,心知又闯了大祸,这下不知怎么收拾。难以割舍的心情,就这么挣扎著,只能再度把怀中的美女揽紧了,默默的流著泪。
等了一会儿,萧月真感到发际有水滴湿的感觉,心头一沉,知道那是陆羽的眼泪。她知道他为什么会落泪,因为终究两人无缘,心头不禁感到悲凄,低声道:“月真一点都不在意名份的……难道这样你也不愿意?难道月真就这么不值得你留?你真的舍得放弃月真?”
听到美人悲苦的声调,陆羽的心简直要消化如水了。终於,陆羽深吸了一口气,以最真挚的声音缓缓道:“月真,自我有记忆以来,曾碰过两个女子,是我刻骨铭心想要留在身边,却无法留住的。一个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故去了,一个是函儿的亲生母亲。”
顿了一会儿,陆羽轻轻抓住萧月真的肩头道:“知道吗,你是我第三个最想留在身边,却无法留住的……因为我不能那么自私!”
美目凝视著陆羽,终於露出绝美的笑容,美人再度把自己埋入陆羽怀中,低声道:“谢谢你!为了你对我的爱!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真的够了。我会一辈子都记住的。”
陆羽在她耳际轻道:“纵然不能长相聚,也要长相忆!”
萧月真转过头看著他,接口道:“天涯海角不能忘记,我们的小秘密!”
看著美人星眸此刻如湛蓝明月的回应,陆羽一时激动,终於忍不住,对著美人的檀口就吻了下去。
萧月真“嘤”的一声,却没有拒绝,反而双手环住陆羽的脖子,热烈的反应著……
忽然远处传来甄宓略带醋意的“咦”声道:“瑛儿!你瞧那对黄俪鸟!真是傻鸟,不知道我们在看,就这么亲热起来了……”
两人如梦中惊醒,赶紧唇分。萧月真脸上出现一抹红晕,要说有多诱人就有多诱人。要不是有人在,而且就是甄宓她们,陆羽自忖一定把持不住……
看著萧月真带著期待的眼神,陆羽却摇了摇头低声道:“够了,月真,再这么下去,我们真的都会後悔的……不如就让这一切淡淡的随风去……”
说著陆羽从怀中抽出一张绢纸,攥在萧月真手里道:“这里有四首歌,我都谱好了曲,也起了名……你就当是你的。我会告诉宓儿不要说出去。它们代表我的心,我对你的付出。所以我要你当作是你的……,懂吗?”
萧月真点了点头,把绢纸收进怀中。陆羽又替她把纱帽戴起,披上披风。看著渐升的日头,又像自言自语,又像对她道:“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我会在笑容里为你祝福;虽然迎著风、顶著日,我会在天际这端惦念著你……”
又转头看著萧月真,低声如歌如诉的道:“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珍重自己,期待再见之期;没有我的岁月里,你同样要保重自己,不要把我们的秘密忘记。如果要问何时相会在故里,或是在异地,我也轻声的问自己;不知在何时,总不会太迟,今生总会有那么一日!……”
直到远处的人影完全看不见了,泪眼模糊的萧月真才把身子缩回车内。这辆宽敞的四轮马车,由四匹羌族进献的良马拉著。驾车的女子名叫陆萍,也是陆家武士的一员,在到荆州後,由陆羽指派,担任秀儿的贴身女侍。由於相当熟稔陆家人士,有时也见得到“暗箭”成员,所以陆羽和秀儿商量,请她由此刻起,担任萧月真的女侍,以後如有需要,也可透过陆家和“暗箭”要求协助,算是陆羽和秀儿对萧月真的心意。
马车前檐两侧各挂著一串六翼风铃,算是陆家最高阶成员的代表物饰。这无疑的让萧月真心中甚感甜蜜,因为这表示陆羽当她是陆家人哪!
清脆的六翼风铃声,伴随遮著鹅黄色罗巾,上面绣著朱雀和麒麟,造型古朴典雅却高贵脱俗的马车。名闻天下的“玉麒麟”,这等若他的座车,也无疑显示了车中人和陆羽的关系。
马车四周还有七、八辆外观上差了一截的马车,无论驾车人或车中人,一个个偶而目露精光,显然是身手高明之士。比起和萧月真同车的嬷嬷,恐怕身手差不了多少,也可见陆羽对萧月真的重视。
从未到过长安的萧月真,此刻的心情却对它有著深深的依恋,满怀不舍的心情,下定决心此行结束一定要回到长安,甚至定居於此,和心目中的情人长伴-即使无缘成眷属,至少能在同一个城市里,时时有机会碰到,心头也感了无遗憾了。
是她没想到,此行结束後她没有能立即实现这个愿望,因为她完全没有预期到,会遇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和人物,从而改变了她的打算……<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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