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江湖传说之侠骨柔情》第十九章 嵩阳魔影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那和尚双手向两边拔打,啪啪两声,拔开对方双笔,但同一时间,对方双刀一枪,全招乎在他身上,听得三声闷响,只见两刀弹了出来,枪也飞了出去。和尚竟然练成了刀枪不入的外门横练功夫——铜腰铁背。

那持双笔之人大喝道:“大勇贼秃竟练成了铜腰铁背,只要找出罩门所在,就不惧怕于他。”

祝雄风这才知道这和尚是少林寺外家功夫最棒的大勇。

只听大勇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缠住老僧不放?”

持笔人道:“贼秃,你去年在太湖边上害死本帮洪长老王堂主,本帮上下同仇敌忾,一致以杀你为荣。”

祝雄风诧愕,杀死洪长老的是大智,怎会牵涉到大勇身上?是了,定然事后,洪长老尸体被发现,看他后颈断碎,明眼人一看即知是少林金刚掌力,就想当然认为是大勇所为,那也不对,少林大字辈高僧,多数都会用金刚掌,何以一定要算在大勇头上?何况这持笔之人明明是白虎帮帮主宫碧中,他难道加入了丐帮?真要是加入丐帮,自当光明正大,以真面示人,何以鬼鬼祟祟黑布遮面?随即又想到大智,难道这是大智奸计:既摆脱干系,又陷害大勇,同时以宫碧中等人假冒丐帮中人,以寻仇作幌子,挑动少林丐帮之间的仇恨?这果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奸计,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紧。

这时河中划出一船,等船划得近前,祝雄风看清了,划船之人是舞柳山庄庄主董妙!只见他飞身跳到岸上绳缆捆在树上,隐身一边,静观其变,祝雄风本欲同他打个招呼,但想了想又止住。

只听大勇道:“这简直是莫须有之事。老僧一连五年来曾出过少室山,上个月奉掌门师兄之命,下山寻查经书下落。何以去年会在太湖边上杀害洪长老。”

宫碧中道:“大勇,今日你就有千张口百张舌,也休想蒙骗过关,我等四人受贺长老密令,特来拿来归案,下月丐帮金陵大会时,以你祭奠洪长老在天亡灵。”

大勇怒道:“一派胡言。”

宫碧中双笔一分道:“兄弟们,一起上,把这贼秃拿住,为洪长老报仇!”双笔擎起,点向大勇,另外三人,各举刀枪,从另外三个方位围攻而上。

大勇抡得拳头呼呼风声,左挡右打,登时将宫碧中骇退一侧,大勇就势旋身,向左边横闪,同时腿下放绊,一个施刀之人收势不及,被绊倒地上。大勇提起拳头要待落向他的背,忽而想到出家人不可乱开杀戒这一戒律,顿时住手。

那倒地之人,本待等死,不料大勇手下留情,逃过劫难,但他可没大勇来得仁慈,就地一滚,刀已抡起砍向大勇档部。

大勇顿时惊诧,想不到自己心存善念,拳下留人,反引来杀身之祸。原来,档下便是大勇的罩门。大勇面色一寒,喝声“阿弥托佛”,双腿并拢夹住那人的刀锋骤然转身。他这一转之力可不同凡响,竟将那人硬生生摔了出去,“噗嗵”一声,落入河中。

宫碧中三人俱是吃惊,宫碧中狞笑道:“贼秃的罩门在档下,这下省得摸索了。兄弟们,上,先毙了贼秃。”说话中,身形狂扑,双笔戳向大勇。那持刀之人显然练有地趟门一类的刀法,只见他且滚且出刀,身形与刀影混为一起,难以分辨,专攻大勇下三路,持枪人的枪专攻向大勇上三路。

霎那间,三人围住大勇厮杀不绝。

大勇因罩门被对方发现,心有顾虑,要时常保护罩门,再不能随心所欲地出招。

双方战有二十余招,拿枪之人忽然施出一招“三点头”,枪头连点三下,险些刺在大勇眼上,大勇呼的一拳打在他的手腕上,他“啊唷”一声,转身便逃。这时拿刀之人,趁机连劈五刀,连地上泥沙都卷了起来,这五刀全落在大勇双腿之上。大勇且战且退,同时还要抡起双拳对付宫中的双笔。

就在这时,那持枪之人突然斜刺里一滚而出,屈腿蹲在地上,一招回马枪,刺向大勇的档下。

大勇双拳被宫碧中缠住,腾不出来,地上还有一人拿着刀,不间断地攻向他下三路,所以,这枪万能躲避。

在这电光火石的顷刻间,突然出现一人,只见此人手中白光一闪,“啾”的一声,一道白色匹练倏然间击在枪头上,“当”的一声,枪头一歪,刺在了地上。跟着,这人着势不歇,手中铁尺再攻向宫碧中,“当”的一声,笔尺相交,二人各自退后。

宫碧中懊恼道:“董妙,你何来管此闲事?”

董妙道:“我倒要问你,你何时加入丐帮?堂堂的白虎帮帮主何其逍遥快活,怎么作威作福惯了,也想尝试一番,人见人憎的化子的感受?”

宫碧中道:“董妙,你少哆嗦,闪开一边。若是定要同本帮作对,改日再划个道。”

董妙道:“你丐帮也好,白虎帮也罢,我都懒得搭理,我只有一事,相烦问候,你若能痛痛快快的答复于我,我绝对袖手旁观,两不相帮,如何?”

宫碧中冷声道:“有什么话,你就直截了当的问吧,只要不令我为难,我宫碧中还是个守信诺之人。”

董妙怔了半响,道:“你那枚在须针从何而来?”

宫碧中一脸茫然,道:“龙须针?那枚龙须针?”

祝雄风忽然想起那日乐艳春千里迢迢送南惊云去舞柳山医治龙须针之事,记得当时自己就有过疑虑:南惊云即在山西境内中了宫碧中的龙须针,为何不索性直截去太原霹雳堂,找堂主杜威救治,反而恰恰相反,一路上隐行藏踪,却来舞柳山庄找董妙医治?因此,才差点被神行太保误以为是劫镖大盗,这事颇令人心疑。今日董妙复又提起,他才感到这事中果然不出所料,大有文章可寻。如今霹雳堂因龙须针之祸,与崆峒派结上梁子,终于一夜之间两败俱伤,惨遭灭门,这越发让人感到迷惑不解。龙须针之事牵扯颇多,就像那日钱塘江边上,血怪用龙须针打死了崆峒派青溪,本就是彻头彻尾的驾祸,借刀杀人,但血怪的龙须针又从何而来呢?龙须针作为霹雳堂的镇堂之宝,怎会轻易流落出来呢?看来,董妙之所以问宫碧中龙须针的来历,就是要以此为突破口。

只听董妙厉喝道:“就是去年春天你在山西境内打伤南惊的那一枚?”

宫碧中脸上疑云大起,断然否决:“绝无可能。龙须针乃霹雳堂镇堂之宝,我怎会持有?更莫要说用它打伤南惊云?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彻头彻尾的栽赃陷害。”

董妙声色俱厉,步步紧逼道:“我又怎样才能想信你的话?”

宫碧中正色道:“我宫碧中乃一帮之主。虽然行径上未必光明磊落,但向来言之凿凿。我若能打伤南惊云,那是何等脸上贴金之事,我岂会放弃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再者,正义府乃武林世家,虽则人丁不旺,但朋友们部属必多,若果是我打伤于他,我白虎帮焉能立存于世?”

董妙听宫碧中一番话于情于理都有道理,绝非妄言谬误,他思潮起伏难定霎时间一片茫然,想道:如宫碧中所言非虚,南兄就有说谎的嫌疑?这就更奇了,蓦然忆起那日给他治伤的情形,这才感到不妥。他伤处的落针方位、力道俱是妙到恰处,当今江湖中能有如此手法的只有一人。他突然全身一震,刹时间如坠冰窟全身大冷,寒意泛体。难道去年到霹雳堂中偷盗龙须外的人会是南兄?但感到这个推理极尽荒谬不实。他倒认为宫碧中必有隐瞒,他显然心机缜密,洞察我的心思,以此来陷害南兄,哼!好一条毒计!

想到这里,哼声道:“宫碧中,我不会听你的一面之词就断定谁是谁非,你可有胆量随我同南惊云当面对质?”

宫碧中道:“信与不信那是你的事,同不同南惊云对质,哼!那是我的事……”

董妙道:“那得罪了”。说时疾身向前钢尺探向宫碧中下巴,宫碧中错身矮低,双臂一摇,笔尖狂点,落下生动,连起道道乌光,随心所欲中杀机尽显,一时笔影划舞,笔风四溢!董妙身法巧妙,连避连闪,看准时机,手中钢尺“啾”的一声,翻卷弹向宫碧中,“嚓”的一声,钢尺尽头又弹出一截,“嗤”的一声,削向宫碧中咽喉。

董妙的钢尺长一尺,宽二寸,厚仅一寸,里面套有两层,最里面一层边锋锐利,其薄如纸,平时三层合一,与人搏斗时,掌心发力一震,里面两层相继弹出,令人防不用防。

宫碧中骇出一身冷汗,仓促间,向后仰倒,双笔左右同时格向钢尺。

董妙急收钢尺,缩肘向后,脚自一滑,横闪右边,右手一扬,钢尺暴弹又刺向宫碧中。

宫碧中叫了声“来得好!”就见他左笔一格,右笔看似漫不经心地游走倾洒,或挑或点或劈或扫,一时间冷酷无情,一时间又似春风化雨,纵横开阖间,玄机显显。

董妙钢尺探、弹、划、挑、刺,诸般动作洒脱游动。

祝雄风原本平静地看着二人笔尺相斗,见此高彼低彼进此退,有着说不出的淋漓酣畅。看到后来,见二人越斗越急,突然“当”的一声,冲天笔影顿逝,纵横钢尺已消。但见,宫碧中一只铁笔架住董妙的钢尺上,一只铁笔指着对方,留在半空,随时都会刺向对方心口。

董妙额头沁下冷汗,道:“你一笔杀了我吧!”

宫碧中摇摇头道:“我为何要杀你?我又不是做贼心虚,龙须针之事本身就同我没有丝毫关系,南惊云硬要说是被我打伤,嘴巴长在他头上,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你爱信谁的话就信谁的。”

董妙道:“你装腔作势,你为何不索性杀了我?”

宫碧中道:“要杀你之人,当然有,但不是我……”

董妙听他话中大有不屑之嫌,登时气往上冲,喝问道:“宫碧中,你想假我之手,对付南惊云。可惜我偏偏不上你的当。”说时,钢尺倏然间滑过铁笔削向宫碧中咽喉。他始终认为忠奸难相容,宁可怀疑宫碧中的话,也不会去进一步怀疑交情莫逆的南惊云,何况,他现在羞愤恼怒热血上冲,都影响了他的正常思维,只道对方恶意攻击南惊云,实是大奸大恶之徒,只恨不得将他毙于尺下,出口怒气。

宫碧中眼中凶光乍射,道:“你自己觅死,那可怨不得我……”

话犹未落,忽听身后有人冷声道:“宫碧中,你再打来龙须针看看?董贤弟勿惊,将此厮让与我,今日我来报那日一针之仇。”

祝雄风再一看,南惊云已同宫碧中战于一起,心头反而更加糊涂了。董妙自恃出身名门,不屑于宫碧中之话,但如今南惊云突至,又向宫碧中叫嚷着报一针之仇,这到底谁是谁非?

只见宫碧中双笔连点,封开南惊云刺来一剑,虚幻一招向后倒纵开来,他看到眼前两人,心头惴惴,暗想:董妙不论如何总是怀疑于我,如今南惊云来了,那更是说不明了。南惊云即是栽赃于我,心怀鬼胎,必定难容于我,起杀我灭口之心。想到这里,心头骇惊,又看了一眼大勇,见他早已料理了自己的两个帮手,瞪视自己,这一下心中更加恐慌,随即想起处境凶险,现在不走,还待何进?心念及此,便有了计较,他大喝一声:“南惊云,本座今日心情好极,就领教一番正义府的‘倒置乾坤剑’。”说时作势狂扑,陡然间却转身急奔,跃入林中长草,只听得一阵悉萃作响,想是跑得无影无踪。

董妙待要追赶,南惊云道:“算了,穷寇草追!”董妙这才打消了念头,道:“这恶贼胆敢打伤于你,下次定放他不过。”

祝雄风看到自己的两个挚友都在此出现,十分高兴,扯住玉宛青走出树林,叫道:“南兄……”话自出口,陡然间想起人心险恶一句话来,知道自己此行委实凶险万分,一旦泄露行踪,必定身陷囹圄,万劫不复。因此突然间心念转动,赶紧打住下面的话,再作分辩。

南惊云听到有人喊自己,心头一惊,暗中隐有高人,我竟未发现,幸亏适才并没有……想到这里,偷睨董妙见他正一脸茫然看着一黄脸汉子。他转回头来,看着祝雄风玉宛青二人,道:“二人是……恕在下眼拙!”

祝雄风向玉宛青施了个眼色道:“在下姓雄单名一个风字,同神行太保独臂金刚是知己。去年春天,曾同南大侠有过一面之缘,大侠还否忆起?”

南惊云绞尽脑汗也没想起一个叫雄风的人来,倒是听他提及独臂金刚心中一动,于是敷衍道:“原来是雄兄,别来无恙!”

祝雄风适才特意提到独臂金刚试探于南惊云,因为那日他曾听陶龙说过独臂金刚被南惊云杀害一事,心中不信,不料此时一经提起,南惊云果真变了脸色,看来陶龙所言非虚,不禁心中满是疑问。

这时大勇谢过董妙援手之德,独自离去。

董妙一一挑开三具尸体的蒙面,脸色倏变,道:“奇了,这三人中真的有一人是丐帮弟子,只是另外二人却是运河帮的老六老七。啧啧,这到底怎么回事?黑白两道混为一起,是正是邪?”

祝雄风心想:这名丐帮弟子必定同在少林毙命的狄堂主一样,暗投红灯教,唉!又是一条冤魂。

南惊云这时道:“在下有事同董贤弟先行一步,雄兄,改日再叙,后会有期。”

祝雄风玉宛青都道:“后会有期!”看着这二人上船划桨远去,这才顺原路返回,离拴马处尚有三十余丈,忽听一声马嘶,二人循声看去,只见宫碧中牵过马,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二人奔到近前一看,尚有一马,只好二人同骑而行。走出山道拐向大路,纵马扬鞭,沿着一河流行了大半日终于看到前面有一处集镇。穿过石板搭成的桥,行有数丈,见路边有一石牌,上面写着“嵩阳镇”三个字。进入镇内但见景象繁华,人物秀丽。二人本打算投宿镇上最大的客栈:四海客栈,可惜入住已满,只好住入它斜对面兴隆客栈。

这嵩阳镇贯通南北,联结东西,南靠嵩山,北倚黄河,东通开封,西连洛阳,实是交通重镇,是以不仅客栈入住率高,连酒店里也少有空位。祝雄风多花了一两银子给了伙计,才得他欢心,寻到二楼靠窗位子。

这家叫“五福临门”的酒店,临河搭建,推窗望去,但见河水滚涌,一泻千里,渡口上商贾来往不息,热闹非凡。

蓦然间,他看到南惊云急匆匆地走过,心中大喜:原来,南兄董兄二人也到了镇上,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定要去拜访一下。

忽然他看到南惊云走到一艘废弃的船旁,停了下来,四下看看,双手好像拍了三拍,过了片刻,一红袍人突然出现在南惊去的面前。其时阳光正艳,余光照在红袍人的特大耳环上,幻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祝雄风登时呆若木鸡,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向来钦佩的南惊云会私下会晤大魔头血怪,以他的身份地位,自当同血怪誓不两立才对,可是他们此时似乎谈的颇为投机,宛似一对莫逆的朋友。他脑中霎那间转过许多的念头:南惊云身中的龙须针,血怪打在青溪身上的龙须针,宫碧中斩钉截铁的断然否认……心中茫然,好似只有龙须针!

玉宛青见他神情怪异,柔声道:“风哥哥,你不舒服吗?”

祝雄风道:“没有啊!看,你都饿瘦了!快,多吃点,养成个大胖胖。”

玉宛青“扑哧”一声笑了。

正吃间,忽听邻桌上一小商贩模样的人低声对一位先生样的人说道:“你知道吗?那独行大盗祝雄风接连犯下三起案子。”先生道:“我足不出户,没你走南闯北消息来的灵通,你倒说来听听。”

商贩道:“听说,最近一起案子在三天以前,三十里铺开药铺的刘掌柜的一家,被杀了个精光,连他五岁的孙女都被摧残至死,惨无人道。”

先生一怔,举杯不前道:“那淫贼竟这么胆大,嵩山脚下也敢为恶,简直天理不容。”

商贩道:“近来镇上人心惶惶家中有女的全都掘地三尺藏了起来。少林派又怎样?丢了经书还不是至今尚未寻回,连看守经书的和尚都被杀了。”

先生叹道:“看来,指望少林势大受其庇护,也难以成现了。”

商贩道:“还有呢,那四川峨眉派的尼姑可厉害,还是被那淫贼辣手摧花……”

祝雄风再也听不下去,抓起酒壶重重拍在桌上,“啪”的一声,拍得粉碎,怒道:“可恶!可恶!可恶之极!”

众食客俱都吓得不敢言语,噤若寒蝉。

玉宛青听到有人恶意陷害祝雄风,心中痛似刀扎,气愤填胸,肝胆欲裂,她忽然尖叫道:“风哥哥,手,你的手流血了!”

祝雄风再无食欲,付了饭钱,径自离去,回到客栈,蒙头大睡,玉宛青知道他心中痛苦万分,自己心中也不好过,不由

得在他怀中哭泣起来。

天已暮,星如繁锦。

祝雄风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连日来,他所经之处,不时有人谈论公平府血案。茶余饭后,不时有人不厌其烦地传播着“祝雄风”做的坏事。

他长吁短叹,心头思潮起伏:想不到,我“祝雄风”三字竟然被奸人所毁,众口铄金,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可恨那冒名顶替之人,干尽坏事,全推到我头上,又到处宣扬,无非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惶惶然若丧家之犬。让我成为天下人人憎恨的恶贼,他们就可以暗中偷笑了,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做着坏事,好卑鄙龌龊的伎俩。这或许只是阴谋的一部分,他们还会有更加歹毒阴险的计划针对我而施使,让我彻彻底底缩头夹尾,躲藏到无人注意的地方悲凉地死掉。因为他们怕我站出来,怕我抖出公平府血案的真相。他们想把小事扩大,引起大多数人的关注,让这些人焦头烂额地猜来思去,他们就可以大胆地从事他们的阴谋诡计了,因而他们这一撮人又怕我活在世上……

他打开窗户靠窗而立,极目河水,他感到心中正如这一泻千里的河水一样,难有片刻平息,他看看轻轻打鼾的玉宛青,鼻子一酸,一阵内疚涌来:这些日子,她跟我受苦了。

突然间,一声断喝自渡口传来:“黎不为,你不乖乖受死,难道还想走?”接着一声惨呼叱骂声传来:“黑旋风,你好狠的手段!”

祝雄风心中凛然:黎不为不是丐帮的五大护法长老之一吗?黑旋风难道就是与圣手先生并称“黑风双怪”的黑旋风?他循声望去,在渡口摇曳的灯光下,只见渡口木桩上站着一位枯瘦的老者,双眼中光芒如星,他手中双各持一只盆底似亮闪闪的东西,一脸嘲讽地睥睨着地上之人。

黎不为呻吟一声,道:“黑旋风,我跟你拼了……”双足一顿,“刷刷刷”三张铁牌打向黑旋风。

黑旋风右手一扬,只听“当当当”三声,三张铁牌被铁钹打落在地上,他挖苦道:“你的铁牌七诀已去其六,最后一张是留着陪葬呢,还是一并试试我双钹的厉害?”

黎不为惨厉道:“你也太小看我铁牌七诀了”说时,“刷”的一声,又将最后一张铁牌打了出去。

黑旋风嘿嘿一笑,右钹切向飞来的铁牌,只听“嗤”的一声,火光一闪,突然冒起青烟,呼的一声一团火焰射向黑旋风。原来,黎不为这最后一张铁牌中空,填埋了极易引燃的火药。黑旋风的双钹边缘锋利薄而坚韧,一切之下,登时将铁牌切开,金属磨擦生热,燃起火药,被黑旋风劲力一带,即向他飘来。

黑旋风哪料到对方有这一手?胡子登时被火焰烧焦大半。这下恼怒成羞,恶狠狠道:“臭要饭的,老子活劈了你。”从木桩上疾扑而下,双钹切向黎不为。

黎不为七牌全失,见黑旋风疾扑过来,转身疾奔。跑出几步,只觉得心口后背的两处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巨痛,眼前一花,扑倒在地,听到铮的一声金铁交鸣,便即不醒人事。

等他再次醒来,看到面前一张陌生的脸,却不是黑旋风,他用最后一丝力气道:“快,快,三十里镇,贺,贺……”终于不济,歪头气绝。

祝雄风又注入一股真力,见他再无反应,知道回天乏术。

三十里铺,在嵩阳镇西南三里,是一个小山村,因距少室山三十里路途而得名。

祝雄风赶到时,正看到五个妖艳红袍人围着一名老化子,妙因及另外一名尼姑厮杀,地上已经躺了几人,显然是被红袍人杀害的,那老化子正是丐帮贺长老。

只见贺长老双手连抖,黑白棋子连环出击,那围攻他的两名红袍人,讨不到什么便宜。一人继续缠住贺长老缠杀,另外一人迂回一侧,突然一刀将那尼姑劈倒在地,跟着补上一刀,尼姑登时毙命。

祝雄风看到贺长老妙因更加危险,当下暴喝一声,举剑杀向五名红袍人。这五人正是昨日逞威少林的修罗刀阵中的剩余的五人,他们见识过祝雄风的厉害,知道连血怪都忌惮他三分,因此,祝雄风甫自杀到,他们各自呼喝一声,一哄而散。祝雄风顿足急追,总算刺倒一人,正待留个活口问问。

忽听有人喊道:“小心!”林中闪电般冲出一人,一剑刺入红袍人胸膛,血溅三尺。

祝雄风一看这人是南惊云,揖手道:“南大侠!”

南惊云笑道:“在下偶经此地,见到有红袍人行凶,知道他们临死之际都会发射一种歹毒的暗器,生怕雄兄你上当,是以先自解决了他。”

祝雄风心中感激,但忽然想起日间无意时看到过他同血怪秘密会晤,行为诡秘,而这些红袍人却是血怪的同伙,这做何解释,这其中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想到这里,一把扯下红袍人脸上黑袋。

妙因惊叫道:“他,他是泰山,五剑的松电。”

贺长老也“咦”了一声,道:“果真是泰山派在寻本帮的晦气……”

妙因道:“贺长老,方才五人想必就是泰山五派。”

贺长老点点头,心中暗想:松原,你敢纵容派中五剑寻我麻烦,此举明显与我过意不去。哼,你等着瞧,心念及此,谢过祝雄风救命之恩,同妙因将地上尸体掩埋起来。

祝雄风奔回嵩阳镇,边走边想:袭击黄山水道的人是泰山五剑,袭击丐帮及峨眉派诸人的也是泰山五剑,这下泰山派松原难责其咎,少不了引发一场火并。

不一刻,回到嵩阳镇,待要返回兴隆客栈,突然看到有条黑影一晃,没入四海客栈。祝雄风心中顿起疑云,悄悄跟了过去。

只见那黑影奔到一间客房门口,侧耳凝听房内动静,忽而嘿嘿一笑,一脚踹开房门,断喝道:“董妙,这次看你往哪里逃?”

祝雄风大惊失色,时间紧迫不容他多想,只听得一声大响,房内人道:“什么人……啊!血怪!”祝雄风脑中轰的一声:血怪怎么会知道董妙住在这里?南兄同他之间……?

这时董妙从窗户翻了出来,错身进前,钢尺暴射血怪。血怪身法之快直如鬼魅,飘飘若风,穿来插去,他本意就是存心戏弄董妙,待董妙累得筋疲力尽时再击毙于他。

董妙曾在血怪的掌下死里逃生过一次。那日,霹雳堂同崆峒派火并后,两方都各剩人无几,有意言欢。不料血怪突然出现,大开杀戒,将一堂一派所剩之人,杀戮殆尽。董妙侥幸逃脱,血怪紧追不舍,三日三夜后终于追上,董妙苦苦支持不住时,突然被一人所救,那人同血怪打个平手,骇走了血怪。董妙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放手一搏,至多能在血怪掌下走出二十招,胆他从不言败,虽知非是敌手,也不会束手待毙。

只见他三层钢尺全数弹了出来,舞的满天尺影,一波又一波卷向血怪。

血怪感到压力骤增,登收戏弄之心,排山倒海般地攻出五招,大喝一声,双手狂舞,以泰山压顶之势袭向董妙。这一招威力奇绝,又是自上扑至,猛不可挡,董妙虽处处提防,面对对方这等攻势,也只得咬牙硬撑,若非倏然间有人攻向血怪后背,他必成掌下亡魂,饶是如此,还是被血怪掌力拍中,身如狂风中的一片枯叶,坠落楼下。

适才祝雄风见董妙险相环生,立时出手,眼见董妙还是难逃一掌,不由得为之振腕。血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陡然间感到身后有劲风袭至,掌上劲力疾收三成,向旁边横跳,再跨一步,以正面相对,见是昨日少林寺内坏已好事的黄衣人,心头既惊又忿,双手分处,晃眼间化为四五条手臂,分袭祝雄风。

祝雄风以左右互击术,左掌右指硬迎,啪啪几声,血怪借力而退,祝雄风仗着步法精妙,滑步移开。

血怪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用东方老儿的互击术?”

祝雄风心中明白:血怪必是同东方求胜前辈交过手,是以识得此术。由此看来,东方求胜前辈必定已到了中原,只不知侠丐现在何处?

血怪见对方稍稍出神,暗喜认为机会来了,待要施个突袭,突然间,身后传来呼的一声,他狐疑不定,急转身看去,只见被自己一掌打到楼下的董妙,此时竟然又飞上了二楼,心头正自骇异,冷不防看到董妙身后附着一人,面上顿变,失声呼道:“东方老儿,你装神弄鬼就是在行,何不出来同我老麦大战二百回。”

只听“啪啪”两声脆响,董妙身后传来一声冷笑,跟着闪出一人,只见此人中等个子,脸色瞧不真切,但看得出双眼精光忽闪,足见内力精湛。但令祝雄风大奇的倒不是其人,而是他不知用何手法,竟将不醒人事的董妙定在那里,这难道是传闻中的“隔穴透骨定形术”?这可是一门高深的点穴法。须知,练武之人在经受外力重击后,周身胫脉必会紊乱,筋骨失去伸张力,在此情况下,人要么周身软似无骨,要么僵硬如石,无论如何不可能站立起来,但独独这“隔穴透骨定形术”却可将重伤之人定形站住。

祝雄风只是听人风传有这种绝技,今番一见,想必即是,自是惊愕,又想:难道那岛上石洞中留字的便是这位东方前辈?所谓的神功大成就是这“隔穴透骨定形术”?

血怪初时尚狂傲不训,待得见到对方显露这一手后,不由倒吸冷气,阴恻恻道:“你虽然练成了‘左右互击术’,‘隔穴透骨定形术’,老麦也不惧怕于你,哈哈……老麦的赤焰掌天下无敌。”大笑中,双臂暴涨,打向东方求胜。

东方求胜右手疾抓血怪面目,同时间左手由掌变刀,格向对方手腕。血怪倏地缩臂,急溜溜一转,右掌虚晃,左掌倏从右掌下穿出,其快如风,一拍即逝,右掌变钩随即如附骨之蛆,隐在左掌下面,待机拍出。东方求胜道:“好一招‘引蛇出洞’!”说出,右掌平平推出,左掌变拳打向对方右掌道:“这叫‘打蛇打七寸’。”

血怪方才一招本叫“双龙出洞”,但被东方求胜叫做“双蛇出洞”,又说“打蛇打七寸”,登时气恼,咬牙切齿,恶狠狠道:“东方求胜,休要猖獗,看打!”

他右掌本钩成一个蛇头状,说话间,突然张合,“嗤”的一声,一道锐风射向东方求胜。

东方求胜一晃一闪,只见双手绕动不绝,好似两个一等一的高手在相互拆招,在电光火石间,登将暗器抄于手中,定睛一看,脱声道:“附骨钉!”再看血怪,早似一溜烟跃上屋脊,踏瓦无声,向西南而去。东方求胜扔掉附骨钉追将下去。

祝雄风这时才如梦方醒,寻思:适才东方前辈所露的“左右互击术”比之自己,高出数倍,自己再练十年,怕也难以赶越,心念及此,抬头看到董妙尚如泥塑似立在那里,当下奔将过去,在他身上连拍带打,但无济于事。

忽然又听身后有人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的声音,说道:“蓬莱派的‘隔穴透骨定形术’天下间怕除了他东方求胜,无人能解,你就别枉费力气了。”

祝雄风大吃一惊,心想:身后来人,自己竟然未知,登时悚然,转脸一看,身后站着一老丐,缩头缩身,好似瑟瑟发抖,怀中抱着个大葫芦,不是侠丐朱三通又是谁?他一下子惊喜莫可名状,待要自现身份。

朱三通道:“追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唉!我早给他讲过,血怪的轻功绝霸天下,除了最上乘的‘风影十三变’无人能及,他偏偏不信,若非他轻功极佳,当年摔下绝谷,焉能活命?”

他话音未落,就听一个声音道:“老叫化子,这次我信你了。”说第一个字时,听不甚清,当在数十丈以外,其后,越听越清,话尽人至,正是徒劳无功而返的东方求胜。

祝雄风暗自惊叹东方求胜好俊的轻功,但同时也忧虑:东方前辈这么疾快的轻功,尚且追不上血怪,天下间怕再无人能及了,我虽掌握了最上乘的“风影十三变”口诀,但猴年马月才能练到登峰造极的境地,心中既喜又悲,还有莫可名状的丝丝忧患。

忽听东方求胜道:“这青年看来同我有缘,不知骨质如何,能否学得我的功夫,唉!堂堂蓬莱岛上泱泱数千人,竟难觅到中意的传人,实在可悲。”

朱在通笑嘻嘻道:“别急,别急,酒和狗肉会有的,你的徒弟也会有的?改日我替你介绍一个,保你满意。”

东方求胜道:“你那眼光粗俗的紧,原是长着喝酒吃狗肉的。你说如意坊的欧阳公子是块料,不料我一试之下,却是块糟粕。”

朱三通笑道:“他本来是个好料,想不到被柳若珍教导坏了,唉!古有伤仲咏,现有叹雁笑啊!”

祝雄风心中一动:朱前辈想叫东方前辈收欧阳雁笑做徒弟,幸亏没有收成。否则,他学会了蓬莱派的神功,更加有恃无恐,只怕我再也对付不了他,那青儿就有危险了,想到青儿,便有归心似箭的感觉,直盼一步赶到她身边,但想到应该向两位前辈打声问候,心念方生,再看东方求胜朱三通包括董妙都已不见,心中暗叹:这二人都是来无踪,去无影的大侠隐者,有他们出面,不愁我洗冤无望。言念及此欢天喜地,赶回兴隆客栈。

玉宛青睡得正香,他没有惊扰于她,悄悄躺下,一觉睡到天光放亮,睁眼一看玉宛青正对镜梳妆,这时想起大方赠送的五只面具,便即取出来。

“七日寒”绝世利忍,修理胡子那是再容易不过了,他修理了胡子,拿出一只文士模样的面具,手摸之下,软绵绵,有些弹性,不知用何所做,戴在脸上,对镜一看,果真大异。

玉宛青便也戴了一只黑脸公子的面具,二人相视一笑置之,来到五福临门酒店,昨日那位上的食客刚好离席,二人便又坐过去。

在等菜之际,祝雄风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脑中想了片刻,恍恍间想起来,便是昨日那商贩,何故今日一身文雅的文士服饰?正自诧异,只听他忽大声道:“各位天南海北的朋友,你们知不知道昨天晚上镇上出什么大事?”

众食客中有好奇之人,停筷问道:“你就别卖关子,快说出来,小心尿急憋死人。”众食客俱都被这人的粗俗感到好笑。

那文士故作神秘道:“你们可要注意人,小心自己吃饭的家伙什被别取走当西瓜踢都不知道。”

一人不耐烦,愠火道;“你就说出来吧,省得几位朋友尿急憋死。”

众食客哗然大笑,有人笑的直不起腰,有人喷饭,有人呛酒,更有人被馒头噎住了,直翻白眼。

文士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道:“昨天晚上丐帮五大长老之首的黎不为被人杀死了。”

有人疑问道:“这有点不可思议啊!那黎不为的‘铁牌七诀’响誉江湖,试问天下间谁人能将他杀死在这里呢?”

文士叹气道:“说出来别吓得你们……”

一食客道:“谁呀?谁人有那么大的名声,能吓死我们。”

一人呼地站了起来,道:“我张大胆自揭身份,我可是个盗墓的,当然,诸位中有哪家被掘了祖坟,可别全算在我身上,也还有王大胆,李大胆等人的份。我张大胆孤身一人敢掘洞入墓,有次累了,竟然在棺墓内同一架孤骨同眠了一夜,尚且不怕。我就不怕,会被人活活吓死。”

一人道:“张大胆,你不是刚才被馒头噎得直翻白眼珠吗?”

文士道:“这位张大胆,确实胆子够大的,既然各位都想知道,我就说了吧,省得各位吃饭无力,心中被猫抓。”说到这里,胆颤心惊地四下张望,好似一旦说出来会引至杀身大祸似的,这才一字一顿道:“祝雄风!”

众食客间顿时鸦雀无声,连一根鱼刺落地声音都可清晰辨出。

突然听得一阵大咳,“扑嗵”一声,有人倒地。跟着有人惊呼道:“不好了,张大胆吓死了!张大胆吓死了!”其实,张大胆只不过是馒头噎在喉咙里,方才激动之下,一口气提出不上来,活活憋死。

祝雄风初时怒极生悲,悲极欲哭,但他蓦地明白,这人一时商贩,一时文士,消息灵通,尽拣大庭广众场合宣扬我的罪行,这显是有欲谋的。在这个交通要塞向四方商贾宣传,消息传递事半功倍,不出一日,这个恶行又加在我身上,必引起丐帮的忿恨。这人必是恶人一伙的,故意散播谣传,坏我名声,想到这里,突然疾步向前抓向那文士。

那文士果真是个好手,显然有备无患,只见他斜身纵扑,“喀嚓”一声,撞窗而出,凌空一翻,落地急奔,一面在人群中穿来插去地奔逃,一面疾呼:“杀人了!杀人了!”

街上正当赶集,听到有人呼喊都蜂拥逃奔,互相推挤,跌倒数人,登时传来乱哄哄的喊叫哭泣声。

那文士连推带踢,如入无人之地,冲出一条路向前疾奔。

祝雄风施展轻功,踏在众人头顶上追赶,远远看到那文士左手拔向路中一人,但听“呼”得一声,文士竟被震出三丈外,一头撞在青石板的街面,“喀嚓”一声脖颈断折,一命呜呼。祝雄风大惊之下,内力滞停,竟自半空中摔下来,身子离地尺许,复自跃起,怔怔呆立,看着震死文士之人。

只见此人一身白绸衣,文雅闲怡,但双眼中含带着不屑与嘲讽,对于文士的死竟连看都不看,面上笼着一层冷酷暴戾的神色。他笔直地站在街面上,怀中抱着一把刀,他的刀身长二尺七寸,宽三寸七,薄似蝉翼,柄长一尺,下挂一只精巧异常的铃铛,通体鲜红好似刚在鲜血上浸染过。

他冲祝雄风笑了半下,这一丝牵强的笑容里,杀气霎那间涤荡干静,现出一丝可销寒冰的温柔来。虽然一闪即逝,但却令祝雄风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玉宛青道:“他是谁?”

祝雄风道:“一个不平凡的人!”

二人跟随白衣人走进“五福临门”,相望坐下。

白衣人左手轻拍桌面,然后抬起至左耳高,掌心向后,掌面向前,冷冷道:“一份宫堡鸡丁,一份五香盐卤花生,一份清蒸鲤鱼,一碗陈醋三辣,一壶汾酒,酒要热的。”

过了片刻,小二又低头哈腰走过来,低声道:“客官,你这陈醋三辣,菜名生疏,小店见识有限,你看要不换一个?”

白衣人道:“辣者:青椒,蒜头,老姜,各二两,陈醋三两,要镇江的老陈醋。“

小二笑道:“客官你稍候,马上就来!”

过了茶盏功夫,菜一一上齐,白衣人先挟了一块青椒入口嚼咀,面色微变,似乎要发作,但还是强自忍下来,自酌自饮。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街上传过,奔向五福临门,四名小二远远候迎将三人迎进店内。这三人乍进店内,祝雄风眼睛一亮,中间一人是青龙庄庄主上官寇,左右二人分别是花问情和黑旋风。

只听黑旋风道:“上官庄主能在百忙中挤出宝贵时间,我老黑感恩万分。”

上官寇道:“举手之劳,黑兄何足挂齿,待得事情全部办妥,自当把酒言欢。”花问情道:“岳父,这边走!”

祝雄风心头愕然:岳父?花问情称呼谁岳父?

只见上官寇双目含笑,向黑旋风道:“黑兄,我那女儿顽劣胡闹个性倔的很,老夫从不敢违拗她半句话,可自打比武招了这个夫婿后,痛改前非,人也变了,脾气也好了,做起了贤妻良母,这全是我这个女婿的功劳啊!”

祝雄风这才知道花问情通过比武招亲做了上官寇的女婿。花问乃性情好手,对会女人自然有一套。

只听花问情笑道:“这全是托岳父你的福……岳父,这边坐。黑岛主你这边坐。”

三人落座后,上官寇道:“黑兄,上月你初登大典,我因琐事烦心未能亲临祝贺,深感惭愧,今日不成敬意,特备水酒以示谦意。”

黑旋风道:“这全赖上官庄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妙计,否则单以我那点微末道行,哪能让飞天神狐服服帖帖,拱手让出青海湖海心岛主的宝座呢?承上官庄主不嫌不弃,日后,我海心岛势当跟随青龙庄,以贵庄马首是瞻。”

祝雄风这才知道:原来海心岛内中生乱,在上官寇相助下,黑旋风做上了海心岛主,如今群盗中三十六路变成了三十七路。这黑旋风列黑风双怪之一,心狠手毒,这下同中原群盗沆瀣一气,有恃无恐,西北武林势难平静了。

只听花问情道:“黑岛主双钹绝技,响彻东南西北。上月十九,你大败峨眉掌门,这等消息传来着实让晚辈兴奋啊!”

黑旋风乐颠了,道:“哪里!哪里!黑某这两块烂铜哪比得上上官庄主的佛印手呢?去年八月二十九日钱塘边一战,力挫群雄,这份魄力那是当之无愧的振奋声威啊!”

祝雄风心里面一直想知道那日钱塘江之事结局如何,听黑旋风话意,那日最终暴发了一场决斗,而上官寇技压群雄,不知随后结果又怎样?

只听上官寇道:“黑兄信中说还有一人同来会晤,不知何时能到?”

黑旋风脸色微变,沉声道:“那位就是有‘鬼刀’之称的雪峰派西门无刀,出刀无影收刀无风,可惜的是……”

上官寇道:“可惜什么?”

黑旋风道:“可惜,今日晨曦之际,他连同手下三大弟子,一同殒命三十里铺。”

上官寇祝雄风都大吃一惊。上官寇道:“有这事?”但他显然骇惊不小,脸上肌肉抽搐不已。

祝雄风想到西藏雪峰派向来为恶西藏,那西门无刀纵横无忌,想不到命丧中原之地,这真是为西藏除了一大害。不知是何人所为,东方求胜?朱三通?

忽听黑旋风哀叹道:“我们本来约定在三十里铺刘家废宅前相聚,岂料,等我准时赶至时,却发现‘鬼刀’及三位弟子全部遇害。”

上官寇目射凶光,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黑旋风道:“‘鬼刀’右手断掉喉结上一个血洞,仅有花生米大小,至于他的三个徒弟,显然是被人一击致命,无论他们伤口的位置、深浅及倒下的姿势,都判定是被对手一招削断了喉结。”

花问情骇得失态脱声道:“一招削断了‘鬼刀’三大弟子的喉结,这难道是神招不成?”

上官寇沉呤道:“这会不会是祝雄风所为?”

祝雄风心中一酸,暗叹一声,我现在成为无恶不为的杀人狂徒了。无论出了什么事,别人都会联想到我的身上……

只听黑旋风道:“如今江湖上风传的很凶,这祝雄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难道三头六臂不成?否则何以一招之内连取西藏三大高手性命?”

话犹未了,忽听得有人哼了一声,黑旋风一怔。上官寇岂容他人在己面前如此不逊,勃然生怒:“什么人,如此放肆?”

只听那白衣人冷声道:“口长在我身上,我想笑就笑,你管得着吗?可笑,你瞎了狗眼,连大英雄在面前都不识,难道不可笑?”

黑旋风早已恼怒,待要质问几句。

上官寇道:“倒要看看谁瞎了狗眼。”说时一拍桌子,碗上一对尚未扒开的竹筷,不仅“嗤”的一声裂开,更“嗖”的一声,闪电般射向白衣人。上官寇以“佛印手”扬名江湖,这套掌法素以刚猛著称,连黄山掌门的“排风掌”都逊之一筹,岂料他这一掌拍下来,不仅无半毫声音,连桌子都不曾丝毫颤动,但那一对竹筷不仅被一股恰到好处的掌力撕开,更射向了白衣人。

祝雄风,黑旋风等人俱看得骇惊,都想:佛印掌名不虚传。

只见白衣人嘴角轻挑,兀自冷笑,根本看不到他是怎样出的刀,好像他的刀根本就没有动过,只听“叮当”一声脆响,一片刀光倏然闪过。“嗤”的一声轻响,刀光似乎闪了两下,那对筷子一眨眼间已变成四只,“嗖……”的四声,四只筷子两前两后回射上官寇。

上官寇惨叫一声,两行血从眼眶里流下来,双眼里各插着一只竹筷。他痛极之际,抖身跃起,“哗啦”一声,将桌子掀翻,碟碗飞溅。

就在这时,另外两只竹筷射至,“当当”两声,正射在两只弹向半空的碗上,这两只筷子力道惊人,连带着两只碗一同打在上官寇身上。

上官寇闷哼一声,向后摔去。

花问情大惊失色,忙去救助上官寇。

黑旋风先惊后恐,在腰侧拽下明晃晃的双钹,“咣”的一声,待要跃向白衣人。

祝雄风玉宛青二人愣住了,更多的食客愣住了,稍后登时满堂呼喝:“好!好快的刀!”

众人喊声甫停,窗外也有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道:“好!好个风铃刀,辛辣不愧是杀手中的翘楚,王中之王,刀光一闪,便有人瞎了一对狗眼。”

祝雄风这下更惊的莫可名状,白衣人竟是杀手谷逍遥岭的第一号杀手辛辣。

江湖中传闻,他的刀无论从什么角度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刺出来的绝对是垂直一线,不偏分毫,而伤口只有花生米大小。“风铃一响,血溅当场”,他刀下风铃响的时候,注定有一个人的生命将惨淡无光,风铃刀仿佛就是死神的象征。

当辛辣甩出他的风铃刀时,他通常只会在对手的喉管上刺一个洞,然后看着鲜血狂喷而出。他喜欢这种感觉,这会让他特别的亢奋,当然也让他痛苦彷徨,甚至为死在刀下的亡魂哭泣。但不管怎样,他只有义无反顾,因为他是逍遥岭的支柱,是招牌,但他绝非是最称职的杀手,因为他桀傲不训的血中总有温柔的存在。作为杀手,他心底里寂寞、寥落、悲凉、困苦,与色结缘,以酒为友,浪迹青楼酒色,生色犬马,总不忘及时行乐。可是当他遇到了洛阳洛红楼的柔柔后,他就厌倦了这种生活,因为他懂得了爱情,享受了温柔。

辛辣听到银铃般的声音后,精神大振,撞出窗户,向那声音追去。

银铃似的声音笑而不绝,头前奔行,穿林过河,忽而停了下来,一双清澈的眼睛,望向辛辣,腻声道:“有人愿意出五万两银子买祝雄风一命,若你肯出手,再加两万,干不干?”

辛辣冷冷道:“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做事只讲规矩,并非看钱行事。”

那人幽幽道:“我当然知道风铃刀下只杀该杀之人,但祝雄风确实该杀。”

辛辣道:“他做下什么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时候杀人仅凭个人好恶。”

那人道:“你是怕杀不了他,反被他所伤?”

辛辣缓声道:“到目前为止,风铃刀下索命数十,谁有逃脱?”

那人跺跺脚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就算不爱七万两银子,难道你不该为柔柔着想?”

辛辣心中一动,脑中忽而出现一张青春俏丽明眉善睐的脸来,不觉惊声道:“你是‘一枝花凤九娘’?”

凤九娘叹道:“天下间,除了我一枝花,还有谁会为柔柔好呢?这事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吧,想妥了,就去三里外的思梦轩找我。”

起点中文网www.cmfu.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