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雪渐渐的下得大了,鹅毛般的雪片随着风漫天飞舞,天地间更是一片肃杀,静谧得让人无端就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孙傲尘的心里也并不轻松,他知道,自己孤身一人随着这个人前去他家无疑有些冒险,可是要做大事又谈何容易,不入虎**焉得虎子,如果没有一些非常之举,又如何能够打开通往中原和众多反清志士联合的大路?
本来按照他的性子,会痛痛快快的把满城的旗人屠杀个精光,鞑子曾经对我中原犯下那样的弥天罪行,既然他已经来到,就要让这一切有所改观。
可是就是这个眼下正走在前面的人的几句话,让他渐渐的冷静下来。他知道,到现在,满清的统治时间已经不短,就像一颗盘根错节的大树,只伤一个枝丫,又如何撼动得了其根本,如果自己由着性子来的话,只会增添一些无谓的牺牲。
因此,这个险他必须冒,就是真的会有些意外,也在所不惜。而现在虽然还不知道那人的背景,可是从今晚的事情来看,这人身后显然有着一股很是强大的力量,而且显然这人对满清官府也是极端的不满,那么自己的大业就会从和这人的联合开始也未必不可能。
又走出一段距离,便见从一个街角转出了那个铁匠,他已经摘掉了脸上的黑巾,走上前来和那个人耳语了一番之后,点了点头,又看了孙傲尘一眼,便急匆匆的走了。
孙傲尘对他们的一切都感到神秘,虽然可以断定他们应该不是敌人,可是仍然感到好奇,忍不住问道:“你们。。。。。。”
那人和举着火把的仆人走在前面,看上去依然气定神闲,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失色,听孙傲尘问他,便回答说:“是的,我们有不少人。”
说完这句话,那人便不再多说,可是这句话在孙傲尘听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和落寞,孙傲尘的心中便又多了一份对他的好奇。
此时宁古塔城中汉人和满人还是分开居住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孙傲尘才有意杀光全城的满人,那断断是不会杀错的。
那人领着孙傲尘向着东城汉人居住的地方行走,没一会儿,便来到一处院子前,他一面敲了敲门,一面对孙傲尘说:“这就是寒舍,请进吧。”
这时候,院门被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穿着半新棉袍的男人走出来对那人说道:“老爷回来了。”
然后又去责怪那个举着火把的人说:“侯三,你真是越来越不上心了,这么大的雪,老爷出去你也不知道拿件油衣。”
一转眼却看见了孙傲尘,忙又招呼道:“哎哟,来客人了,快里面请。”
然后又向屋里招呼:“小菊,来客人了,快备茶。”
几句话间,这人已经把方方面面全招呼到了,看来倒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孙傲尘在自己那个时代的时候,家里也请有保姆,也是这么唠唠叨叨,可把家里的一切都料理得很好。恍然间,孙傲尘感到一阵家庭的温暖,虽然完全是旧社会式的,可是这哪是和二虎,卡叹他们在一起所能有的。
那人一面领着孙傲尘向里走,一面说道:“王管家,别怪侯三,是我没让他拿油衣的,让人把南厢房收拾一下,客人今晚便在这里歇息。”
王管家答应一声,和侯三就去了。那人又回过头来对孙傲尘说道:“孙兄弟,里面请。”
这也是一个两进的院子,前面住的是家人,那人领着孙傲尘过了穿堂,孙傲尘便见到一溜滴水出檐的上房,中两间房应该是一明一暗,两边的耳房相对低矮一些。
孙傲尘跟着那人进了最中间的那个房间,发现里面是一个布置的简洁大方的厅堂,里面摆着的红木家具比孙傲尘在自己那个时代在展览馆看到的还要古朴精巧。孙傲尘知道这一切在中原可能算不上什么,可是在这极北之地已是非常的难得,看来这人家境一定算得上富豪,他的心中就愈加的感觉这人神秘。
那人把孙傲尘让进厅堂,让他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然后对孙傲尘说:“孙兄弟,请稍候,我片刻即回。”
孙傲尘忙说:“您请便。”
那人稍一颔首,便走了出去,接着就有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用一个托盘端进了一杯茶,放在孙傲尘身边的小几上,然后蹲身施了一个万福,低声说道:“公子请用茶。”
孙傲尘本能的欠起身子,说了声:“谢谢。”
那个丫鬟听了这话,有些诧异的看了孙傲尘一眼,然后用手捂住嘴巴,噗嗤的笑了一声,又强敛住笑意,蹲身又是一个万福,就低头顺目的退了出去。
孙傲尘自来到这个时代,虽也见过像宝日龙梅那样的妙龄女子,可是并未说过几句话,而且都不是汉人,此刻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经历,见那个小丫鬟笑了一下,孙傲尘不禁脸都红了,猛然间才恍悟,自己是那人府里的客人,而那个小丫头不过是一个下人,自己根本就用不着客气。
从见到那人之后,孙傲尘知道自己就要深入的接触这个时代了,心里打定主意要先融进去,然后再做另外的打算,可今天才来到人家家里,便闹了一个笑话,不禁觉得有些难堪,虽然他像他那个时代里所有的人一样,觉得使用下人是一种压迫,可是这就和满清的朝廷一样,并不是一下子就能够改变的,而孙傲尘所着意的也不是改变这些。
他不禁又在心里忿忿的想,TD,这黑暗的旧社会,有多少人欠解放啊。
这个厅堂并没有生火,而孙傲尘刚才也在外面呆得久了,此刻觉得身上有些寒冷,他便端起茶杯,一面喝茶,一面在心里胡思乱想。茶杯是那种电视剧里常见的盖碗杯子,孙傲尘学着电视里人的样子,一面用盖子拨着茶叶,一面小口细细的品,心中尽然就觉得自己真的雅了起来,茶叶真的不错,孙傲尘虽没有觉得腋下生风,却也满口生津,也渐渐的忘记了寒冷。
堪堪一杯茶喝完,那个小丫鬟又低头顺目的走了进来,来到孙傲尘跟前,蹲身又是一个万福,小声说道:“老爷请公子到内堂说话。”
这会孙傲尘留了一个心眼,人人平等那是以后的事,自己现在断不能再在这小丫头面前闹笑话,于是他故作矜持的点了一下头,慢慢的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有些傲然的说:“前面带路。”
谁知那个小丫头见孙傲尘如此,又低头用手捂住嘴巴偷偷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子,低着头在前面给孙傲尘带路。
孙傲尘心里觉得非常的别扭,可又不能如何,只好迎着头皮,昂着头跟着小丫头走。
走过一段长廊,来到一个门前,那小丫头站住身子,对孙傲尘说:“公子请进。”
然后就用手捂着嘴巴低着头走开了,好像挺费劲的才没笑出声来。孙傲尘瞪大了双眼,盯着那小丫头的背影,心中一阵的郁闷,心想这鬼丫头笑什么呢。
走进那个房间的门,看着里面雕镂精细,陈设雅洁的一切,孙傲尘不觉又是一阵发呆。只见房间朝外,摆在正中的紫檀条几上,陈设着一个大理石的插屏,当中墙壁上挂着一幅画,是北宋和尚惠崇的《春江晓景图》,上面还题有苏轼的诗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挂图对面的小桌上两只蜡烛燃得正旺,几把高背椅上也铺着红色的椅披。房间里未见生火,但是一进屋,孙傲尘便觉一阵热气扑面而来,想是屋子里面通着地龙。
这样的房间,这样的布置,孙傲尘在书里读过,在电视里见过,但何曾亲身经历。一时间,他竟然忘了自己身处何时何地,怀疑是到了梦里江南。
他只顾发呆,全没看见那个带自己来的人已经换了簇新的绿绸棉袍,此时正背着手,昂头面对东墙站着。
发现孙傲尘进来,那人转过头来,轻轻叫了声:“孙兄弟。”
孙傲尘这才回过神来,凝神看时,却发现那人的发式已经改了,脑后的辫子已经梳成一个高高的发髻盘在头上。
那人见孙傲尘有些发呆,便微微一笑,说道:“唉,只有见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可以无忌的复我上国衣冠,这心里才够舒畅。”
不待孙傲尘的回话,那人冲里屋叫了一声:“月如,出来见过孙公子。”
接着便从里屋走出一个女子,身穿红色短袄,下着淡绿色过膝面裙,团圆脸盘上鬓角就如刀削一般。看上去姿色很是平常,可她落落大方的走到孙傲尘跟前,蹲身也是一个万福,说道:“见过孙公子。”
孙傲尘便觉这个女子身上自有一股大家之气,他知道这是府里的女主人,怠慢不得,就忙站起身来,看了那人一眼,问道:“可是大嫂?”
那人笑着说:“正是拙荆。”
孙傲尘忙学着那女子的语气说道:“见过大嫂。”
猛然间他却觉得这女子有些面熟,细一辨认,发现她竟然便是白天在那南方茶点店里炒菜的老板娘。
这一下孙傲尘吃惊不小,说道:“白天那店里。。。。。。”
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不错,白天妾身已经见过孙公子了。”
孙傲尘更加吃惊,以这人的家世,怎么会让自己的老婆在外面开店呢,他喃喃的说道:“这。。。。。。”
那个女子又是一笑,转身对那人说道:“平之,你好好招待孙公子,我进去了。”
那人也笑着点点头,说:“好。”
那女子对孙傲尘又是一个万福,也不再说话,转身走入了里屋。剩下孙傲尘呆呆的在那里莫名其妙,他看着那人问道:“你们。。。。。。”
那人本来在微笑着,见孙傲尘问,嘴角的微笑一下子消失了,继而脸上露出愤激之色,他仰起头来,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半响才幽幽的说道:“泪添九曲黄河溢,恨压三山华岳低。孙兄弟,你可知道通海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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