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薄冰烮火」乃是双头刃,刀炳在中间,形如刀,轻如剑,此兵刃之特别,若不惯手,极易伤到自己,若是顺手,长刃可杀敌,短刃近身博斗用,单刃为刀、双刃为刺,两刃可分离,再交错运用,自可衍生不少变化,让对方防不胜防。
若水叮嘱道:「『无欲派』不若『无邪门』可借助法器、『无间岛』可藉助灵剑来辨别魔者,要识别魔气,全凭自身修为,练至『天人界』,便可感应魔气,而你今日又只到『心人界』,下山後需格外小心,魔界中修为越高者,魔气越淡,越难分辨,至於魔君,几可完全收敛魔气,若遇事,可商请路师兄帮忙,真不能应付时,便回来找师父,毋须逞强。」
风小刀跪下拜别若水道:「师父放心,我定当十分谨慎,务必寻得『戒魔刀』,也请师父珍重。」心中却想:「若遇事,我当自行解决,别打扰师父清修。」
若水岂不知这孩子脾气,只是就如在家父母,对於出外游子,总会多叮咛几句,望着风小刀飘然离去的身影,忆起初识时他的惊慌,若水捻须微笑心道:「我天命将届,幸而这孩子终是长大,可以自己下山了。」
风小刀初次下山,心情十分昂扬,又战战竞竞,心中想道:「师父命我拜候『无间岛主』,我万不可失了礼数,丢了师父的脸,需得到镇上采买一番,说不定还能见到君伯伯﹑君伯母还有小蝴蝶…不知她现下怎麽样了,可否还记得我?」
一念及此,不禁忐忑起来,又是欢喜,於是脚步加快,施展轻功,纵身在山林间,万丛树尖在他足下呼啸而过,已行百里之遥。
见暮色昏暗,需得找一处打尖,放眼望去,未近人烟之地,四周尽是荒芜,蓦然,只觉周遭景致十分熟悉,前有一座古刹,便迈步前往,庙上匾额斑剥残破,斜斜倚在门檐上晃荡,「山神庙」三个大字,突地映入眼帘,他心头一刺,不禁黯然感慨:「原来这竟是爹爹当年和我相约之地,这条路我走了十二年,可爹爹却再也到不了…」
他正自伤怀,隐隐传来杂沓喧闹之声,此时他修为不可同日而语,所辨之声可达极远之处,一时好奇,身子一纵,轻如飞燕掠去,足尖连点滴水瓦当,藏身庙檐之上,见远处亮光通天,原来有百人之众,人人周身隐隐泛出青寒之光,虽未持半根火炬,却已将四周照映有如白昼,众人纷纷嚷嚷,似在搜索什麽。
风小刀功聚双耳,听闻远处有人喊道:「在那儿!在那儿!」不多时即传来交击之声,极目望去,这百人之众正追杀一名汉子,汉子踉踉跄跄,手执长索,奔跑在前,偶有回身右扫右荡,挡下对方追击之势,但看得出身负重伤。
风小刀见数人围上那名汉子,只道这些人就要砍杀,谁知众人竟是化成一道青色光圈,将那人团团围住,随着追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光圈越来越厚,越转越快,那人慌乱地击出长索,右挥右扬,每每击中光圈处,即传出凄厉惨叫,光点散乱飞离,光圈也立时空出缺口来,只是随後又被後来的人补上,众人叫声尖锐嚣张、鬼哭神号,时而吃吃地笑,时而厉声惨呼,在这幽幽深夜,荒芜破庙前,情景十分骇异。
初时汉子长索猛厉异常,还能抵挡,时分一久,身形一滞,空门便露,「啊——」汉子一声惨叫,背後飞喷出血。
数道光圈之端化出邪鬼利牙,立刻疯狂扑咬撕啮,猛如野兽争食,彷佛要将那人分啃而尽,汉子背上、大腿、手臂血肉飞溅,他手劲加重,长索越甩越凌厉,又是一阵阵哀嚎,团团光点散离消失。
众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光圈稍稍远离,只围着汉子频频打转,忽然,一邪鬼利牙冲出,直扑他右手腕,猛地咬下,汉子急挥左手斩落,此利牙立时散做无数光点消失在黑幕之中,可此人右腕被撕咬处,深可见骨,驱使长索不再俐落灵巧,已渐无章法,众邪心无顾忌,再度围杀上去!
「以多欺少,算什麽好汉!」
风小刀侠义心起,就想解人之危,一瞧势态危急,顾不得谁是谁非,急忙拾起庙檐屋瓦,将其捏成十数片,融入无欲正气,翻手一扬,十多片屋瓦犹如利刃,挟着呼啸风声,破空而至,随即光圈溃散,众邪惨呼,急速飞离,躲避不及者,当场烟消云散,众邪显是受到惊吓,停下攻击,风小刀正欲现身相助,岂知,那汉子竟倏地窜入草丛中再也不见,身形之快,连他也未看清。
众邪虽心急猎物消失了踪影,但害怕躲藏暗处的高手,过了许久,见悄无声息,才敢化回人形折返原地,慌慌张张地喊道:「小子不见了!」「让他躲回草丛中,咱们再也别想找着。」
风小刀对众邪来历甚是好奇,见那人已离去,便隐身暗处观看。
众邪一边恨恨咒骂,一边拨弄草丛,过了大半夜,仍一无所获,当中一老者声音苍哑道:「不知那小子藏哪儿啦,咱们也搜了这大半夜,就是找不着,真算他命不该绝,竟有高人暗中相助。」
另一声音尖细搭腔道:「吱!该不是走漏风声吧,怎会有人相助?」
那苍哑老声摇头道:「这次咱们行动这般隐密,又一口不留,没道理,没道理!」
那尖细声又回道:「若真如此,还担心啥?吱!吱!就不信他能飞天遁地,他邪气侵体甚重,说不定早回去见阎老爷了。」
老者回道:「若真死了,倒也罢,怕是灭口未尽,走漏风声,就真惹下麻烦了,咱们还是勤加找找,就算是死,总要见屍,回去才好交待。」听二人对话,便知老者是领头人。
另一光头汉子,不以为然大声道:「就算泄了风声又怎地,咱们主子还怕那乳臭未乾的小子嚒?他们压着咱们千百年了,按我说,早些年就该动手,说要打,我邪释光准冲第一个,老的不在,难道还会打输那个小的?我偏不信邪。」
那话声尖细者阴阴地笑道:「吱吱!偏偏你便姓邪。」
众人一听,不禁大笑,那大汉拍拍自己的光头,也觉自己说得有些不妥,讪讪地笑道:「邪语灵,你便会揪我碴。」
老者摇头道:「眼下还不是时候,就算咱们趁他闭关时,悄悄剿了几个据地,但毕竟都只是像『蛇灵窟』这种偏远的小窝,他们还有些能人,所幸咱们也找到厉害的帮手,时机成熟时,主子自会下命令,再过不久,只怕纸包不住火,就要摊牌,届时你自能大展身手,但此刻,咱们能在暗处便不急着现身,一方面杀他们措手不及,要是能引来『无间岛』的火,更可坐收渔翁之利。」
风小刀听到此,心下咜然,这些人似乎才刚杀了人,又不知在盘算什麽计谋,而且竟牵扯着「无间岛」,这下他非得一探究竟,插手管事不可了。
那声音尖细的邪语灵吱吱地笑道:「佬吾兄,你好沉的心机啊,想把杀人的事推到『无间岛』身上去。」
老者呐呐地道:「唉呀,语灵老弟,你可误会了,这是主子找的厉害帮手谋划的,我邪佬吾是个什麽角色,能在主子面前说上话儿,何况『无间岛』本就是最大的疑凶。」一挥手大声道:「别说了,咱们还是赶紧找找,总之,此事能瞒得一时是一时。」
那光头的邪释光心有不忿嘟哝着道:「『蛇灵窟』也死净了,就剩下这蛇崽子,他也真能躲,害得咱们得在这儿晃荡,按我说,我就不怕打,干什麽这麽躲躲藏藏…」
众人一边谈笑,脚步渐渐远去,风小刀轻身飞下,忽感遍体生寒,急运内功抵住寒气,随着众人离去,这阴冷之气也缓缓消散,着地之处,草长及膝,间有小灌木丛,心道:「难怪此处易於躲藏。」正想悄跟在後时,他右脚竟被地上一物紧紧箍住,险些失声叫了出来,低头一看,竟是一只人手,月光下,映得鲜血淋漓,也露出了那人的脸貌。
「大侠,大侠…」那人约莫二十多岁,一头长卷发辫,脸色苍白,唇角流血,声音虚弱,几不能辨。
风小刀忙蹲了下来道:「壮士,你…」
青年从怀中取出一血书,交予风小刀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可我有一事相求,请把这交给『兰亭香榭』的主人…」
风小刀忙将他扶起,接过血书,寻思方才众人算计着「无间岛」,必非善类,便以右手抵住青年背心的「神道**」,源源输入真气,青年受到风小刀相助,竟喷吐出一大口血来,吓得他急忙缩手。
青年咬着牙道:「大侠,你别白耗力气,我早已邪气侵体,受伤太重,无法救治,只求大侠能帮忙送信…」怕风小刀不能做到,又交代道:「他们是魔界邪魂,已灭了我们,怕又去杀我兄弟,所以请你快去『兰亭香榭』报个讯,好让他们有所防备,大恩大德,来世再报…」
风小刀不禁愤然道:「啊——果然是魔界邪族,难怪算计着『无间岛』,大哥放心,魔界做恶多端,与小弟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青年身子一震,点点头又道:「快去,快去,莫要担搁,他们立马就要再杀过去了…」
风小刀感佩此人义薄云天,不顾自己生死,只心悬兄弟,慨然应允道:「我必替大哥快马送到,不如我带大哥一同前去!」
青年抬手无力地推了风小刀一把,吃力地道:「不必理我,快去!快…」似要再说什麽,头却一垂,竟已身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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