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年轻的男女独处一室，难免会尴尬，丛宇打开笔记本电脑，邀请洛小夏看电影。

没多久，洛小夏就在电脑屏幕前睡着了，娇小的身体斜倚在椅背上，低垂着头，下意识的努力抵抗着不要倒向丛宇的肩膀。

丛宇关上电脑，轻轻地推了推她，发现她睡得香甜，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样子。也是，林子里被绑树上，地窖里被追杀，还摸着黑在更深的地下走了很久，到了这里又精神紧张地盯了白公主一个下午，任谁都撑不住。

丛宇轻手轻脚地把她横抱起来，放到折叠床上，拽过一床薄被，用被子的一角盖住了她的肚子。看着这张疲惫的睡脸，仿佛自己的妹妹真的来了，憔悴地让他心疼。

丛宇看了看狭窄的客厅兼卧室，寻思着是不是换租个大点的房子，又想想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只好作罢，毕竟自己一个月的时间连续搞没了两部手机，肉疼的要命。他家境虽然宽裕，但父母对他一直是穷养放养的状态，直到进了大学才对他的经济稍稍放松；相比自己，那个成绩优异的妹妹，只能让丛宇仰天感叹不公。只是，不但他的父母宠爱小雨，他这个哥哥更是对妹妹宠爱有加。

丛宇从衣柜里拿出个床单，铺到厨房的地上，关上灯，合衣躺了。虽说是厨房，但里面的烟火气息少的可怜，地上没有一点油渍，因为丛宇吃饭向来只带嘴和钱，做饭技能为零，厨房干净得跟刚住进来一样。

黑暗笼罩了房间里的一切，远处的街灯无力散发出萤火虫般的微光，偶尔有一两声喇叭声远远传来，这是个跟往常一样的夜晚。

没有了眼睛的干扰，丛宇的耳朵活跃得像个快速旋转的雷达。细细的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丛宇知道那是洛小夏在沉睡，因为白天的时候他曾经把耳朵贴在白公主的口鼻处仔细听过，要不是能感觉到脸庞处有微微的气流扫过，丛宇还以为白公主已经没气了呢。

丛宇迷迷糊糊睡了一会，觉得后脊梁越来越凉，难受得好像骨头缝里塞进了大冰块一样，只好坐起来缓缓。现在虽然是炎热的夏天，但水泥地上的寒气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层薄薄的床单能顶什么事，便想着先拿冬天的被子铺上去凑合一晚。

开灯是不可能开灯的。丛宇摸着黑，去找塞在衣柜底下的被子，却错估了自己的步子和厨房的狭小，一步迈出厨房，两步就踢中了折叠床的床脚，发出颤乎乎的金属摩擦声。

“谁！”洛小夏应声坐起，发出比折叠床更加颤巍的惊呼。之前她有丛宇陪着看电影，神经放松，沉沉睡去，但潜意识当中还是对陌生的环境起了应激反应。这会儿睡得浅了，一点不大的声音就让她醒了过来。

坐起来的洛小夏努力张开眼睛，看见一个被微弱光线拉成巨人的影子笼罩住了自己：“你、你别过来。”

丛宇极其的尴尬，心中愧疚，慌忙摆着手解释：“我啊，我啊，别慌别慌，我拿被子。”

洛小夏低头看了看盖在小腹上的薄被，立刻拉了起来，紧紧遮住胸口，语气慌张而又坚定：“我，我会反抗的！”说完，还不忘把露在外面的小脚缩进被子里。

丛宇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更是窘迫的要死，恨不得回身一个猛子扎进厨房的洗碗槽里面。只好赶紧抢救性的打开灯：“柜子里有被子，我想拿床被子铺在地上睡。”

洛小夏见他真的去翻衣柜，才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但眼睛依旧盯着丛宇的后背，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丛宇抱着被子转过身，明显地看到洛小夏的的身子又缩了缩，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尴尬消退的同时居然起了恶作剧的心。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洛小夏，只用了几秒钟，就让对方慌乱的转过视线再也不敢看他。步子很重，丛宇向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折叠床了，尽管洛小夏没有看他，身子仍然不由自主的缩了缩，仿佛一只被绑在床头的猫儿。

“我，我真的，真的会反、反抗。”几个字之间，洛小夏的声音越来小，也越来越没有自信，说完她干脆拉起薄被蒙住了头。

丛宇知道自己过分了，便放下手中被子，走到另一边，坐在白公主的床边，态度诚恳的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作弄你。”

“木蓉说我是烂好人，但我觉得做人总得有点善心。这份善念，不是为了感化坏人，而是为了保护好人。碰到你们之前，我只是个普通的、不学无术的大学生，经过这几次争斗，你们似乎认为我身上有些不平凡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根本不重要，我能感觉到，木蓉、孙月晨还有你，都不是坏人......”

丛宇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回想起，在医院的时候，洛小夏在废楼的楼顶，可是想用黑星枪毙他的，这还是洛小夏在石屋的地窖里亲口承认的。现在到了自己嘴里，这都能变成好人了？

话已经说出来了，丛宇脑门子开始冒汗，只好硬着头皮草草结束：“放心吧，我不会赶你走，我会保护你，我还会唤醒白公主，我还会找回木蓉、孙月晨。让你们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也让我能继续当一个混文凭的大学生。如果将来有机会，我想自己创业，让你们来给我帮忙，大家一起奋斗，一起挣钱。再也不用去挖什么遗迹，找什么术阵，那玩意又不能吃、又不好玩，还得豁上命，多没意思。大家一起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不好吗？”

好吧，木蓉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烂好人！丛宇郁闷的心想。

见洛小夏还藏在被子里没反应，丛宇无奈起身回了厨房，铺好被子关灯睡觉。

二十四岁跟二十岁最大的区别在于，二十四岁会考虑更长远的未来。洛小夏不是没想过自己将来想干什么，能干什么。她没有廖凯那样的天赋，或者说有天赋的人是极其罕见的，御门不会像培养廖凯那样培养她，现在廖凯死了，她也没法回御门了，这让她一下子迷茫慌乱了。自从她十八岁自立以来，洛小夏到处打零工养活自己，但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为御门寻找术阵相关的东西。这样的努力让她有过一次成功的行动，所以手里有了黑星；这也是她接受孙月晨邀请的底气，但这份邀请的结局就是现在的她躺在丛宇的出租屋里蒙着被，咬着嘴唇抽泣。

夜更深了，三线小城市的深夜远没有大都市的喧嚣，静谧的薄纱包裹住了一切，仿佛正在主宰这个世界。

一声凄厉的，像是野兽嘶吼的叫声轻易地撕碎了这层薄纱，顺带惊醒了沉睡中的丛宇，让脸上还挂着泪痕的洛小夏惊恐不已。

丛宇心脏狂跳，以为洛小夏出了什么事，赶紧爬起来打开灯，却看见原本睡得如同去世了一样的白公主正在床上翻滚，她僵直着，颤抖着，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带着痛苦的呜咽，仿佛整个人被浸在了沸水中一般。

丛宇手足无措，只好凑上去拼命按住白公主的双臂，但仍然无法阻止她的痉挛，反而在白皙如凝脂的手臂上留下一圈通红的手指印。

白公主的挣扎加剧了，绝美的脸孔早已变形，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在她挣扎的力量不大，丛宇还能压制得住，但白公主身体柔软，手臂被锁，躯干的扭曲便更加严重。丛宇害怕起来，怕会弄伤她，索性侧躺下来，张开双臂，从胸口下方穿过，像个紧箍一样套在她身上，把她的两条手臂和躯干紧紧箍在一起；又弯起双腿，夹住了白公主那双想要起飞的玉足。

洛小夏比丛宇还要慌乱，也试图上去帮忙，无奈地方狭窄，根本插不上手，等她回过神来，丛宇已经控制住了白公主，便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

丛宇被折腾了一身汗，手脚一直使劲，确实是个累人的活儿，而他胳膊里的白公主虽然衣服整齐，又经过刚才那么大的反应，居然一滴汗都没流，露在外面的小腿依然保持着光滑干净，被丛宇湿乎乎的大腿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上面。

洛小夏看到丛宇满头大汗的样子，终于想起自己能搭上手的事，便冒冒失失的跑进厕所兼浴室，摸了一块半干不湿的毛巾，给丛宇擦汗。

一路擦下来，才发现用的是自己洗澡的毛巾，洛小夏的脸唰地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