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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何处问多情》127、青舞请见 卿鸿私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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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万大军,不再蛰伏,飘扬着“风”字旗号,朝着“梁墨”边境压去。

“驱逐外族,光复‘红云’”一路上,这八个字的口号早已传开,几乎所有的百姓都知道了这是“红云”公主树立的旗帜,号令的人马,一路上竟有不少百姓加入。

或许对他们而言,“红云”再是腐朽,终究是自己的国,“梁墨”再好,依然是外族,心头的那种被压制的感觉,太多的人不能接受。

“小姐,你这么做会不会太冲动了?”李越登车,在我面前坐了最少半个时辰,才终于讷讷的开口,“虽然属下知道僭越,也知有负将军信赖之语,可是如今不少将士纷纷议论,您这一次是不是过于冲动了?”

我疾书的手一停,抬起头平和的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沉吟了下,方才说道,“虽然我们信任您的决策,也绝不会有人反对将军曾经的命令,可是我们是‘红云’百姓最后的希望了,还肩负着解救将军的责任,您……”

后面的话停在了嘴边,话中意思已明。

“他们在说我为了一介女子,不顾将军死活是吗?”我低下头,将目光重回到手中的纸上,“还说大家蛰伏这么久,因为我一个举动功亏一篑是吗?”

手中的纸上了了几个字,在手指的力量中微微晃动,我再度浏览着已看了无数遍的字条,缓缓递到他的面前,“这个,是你们传给我的,想必你们都看过了。”

他扫了眼纸上的字,微点了下头,“看过,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们才担忧。”

“家门不幸,妻红杏出墙意图弑夫,此罪难容,吾必严惩,阁下可有异议?”这句阁下,显得愤恨又有力,已将我放到了敌对的平齐之位,等待着我的回应。

李越想了很久,“这是早上易承烈派人送来的信,他现在不会杀‘恒昌’公主,不然也不会特地送信来了。”

我轻叹了声,“易承烈偏激而暴戾,他对姐姐早有杀意,若是我不做出回应,他一定会动手。”

我不会忘记,当我在易承烈府中时,他毫不隐瞒的杀机,这一次姐姐送上门,他岂会错过这个机会?

“是我的错,没能想到姐姐会想刺杀易承烈,她的冲动也是因我而被激起,我不能放任她死在易承烈的手中。”放下手中的纸,我依然平静无波。

如果不是那夜被她知晓这三方对峙的微妙情形,她就不会如此冲动,她想以自己和易承烈的关系私入对方营帐,伺机刺杀易承烈从而打破这种僵局解救风翊扬,可是她太单纯,单纯到根本隐藏不了她的任何意图。

姐姐啊姐姐,你可知,在你如此放任自己修建小屋悼念风翊扬的时候,你已经让易承烈充满了杀机,他撇你而去离开元都,心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你如何还去得他的营帐?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着公主的旗号起兵吗?”我望着李越,“不是贪恋这司马的姓氏,不是觉得公主的名头有多么的高贵,而是……”

“您不能乱了军心,不能让百姓知道‘红云’的公主已落入了易承烈的手中?”他的眼神闪动,似乎有些兴奋,“您要‘恒昌’公主的旗号来激励人心,无论易承烈放出什么消息都不能改变大家的认定了。”

“不仅仅如此。”我轻叹了声,“我在等一个人的消息。”

是的,我在等一个人的消息,也只有他此刻的消息,会成为我解救姐姐唯一的法宝。

“恒昌”率军,易承烈掳人,这一个个消息的放出,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现在离‘梁墨’边境还有多远?”

李越一凛表情,毕恭毕敬,“启禀小姐,边境三十里,‘元都’还有数百里,行军的话要数日。”

“就在这附近安营。”我思索了下,“也当是给易承烈一个承诺,让他觉得我投鼠忌器。”

“您真的要一意孤行吗?”他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您绝不能轻易的葬送这十多万人马……”

不等我回话,车外有人传来报讯声,“禀报元帅大人,有一女子求见,说是您的故人。”

“糊涂。”李越呵斥着,“此刻疾行,来人不报姓名故弄玄虚,若是刺客怎么办?”

“她给了个印鉴。”外面的士兵讷讷,手中一方印鉴高举过头。

当印鉴入手,我细细的把玩着,竟笑了出来,“请她上车,行事机密点,不可让太多人知晓。”

李越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得拱手告退,而我捏着那方印章,垂首思虑着。

印鉴很精巧,雕刻的也很细致,白玉籽料,晶莹剔透。

这些都非重点,重点是那印鉴上刻的字,“石。”

“许久不见,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身体康复呢。”娇俏的声音带着几分随意飘飘而来,声起人影现,她大大咧咧的跨上我的车,很随意的在我面前坐了下来。

我颔首微笑,“青舞姑娘,一别数月,风采依旧,想来应该不错。”

此时的青舞,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街头落魄的舞姬,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大家的风范,不变的是她眼神中的坚定和执着,一如曾经闪亮。

“还行。”她不等我动手,自行在我面前取了个杯子,满满的斟上一盏,一饮而尽。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动作,任她一杯又一杯的连续喝了三五盏下去。

“够吗?”我浮起淡淡的笑意,“不够我让他们送些来。”

她伸手擦擦唇上的水渍,“够了。”

“那就好。”我拿起面前的笔,在纸上落下,再也不抬头看她,“旁边有榻,若是累了自便。”

“好。”她丢下杯子,跳上我休息的软榻,扯过狐皮大氅盖上自己的身体,懒懒的打了个呵欠,“那我睡会,到了地头你叫我。”

“行。”我蘸了蘸墨,继续低头写着。

水漏滴答,车行缓慢,我埋头写字,轻松惬意。

良久之后,那个沉在软榻中的人掀开大氅,灵动的跳了起来,“喂,你不急吗?”

“不急。”我放下手中的笔,扬起平静的笑容,“你不来,我或许有些急,你来了,我是真的不急了。”

她的脸上有瞬间的错愕,“为什么?我以为你会很急的想知道城内风翊扬的情况。”

“他没有事,对吗?”提及那个人,我的笑容更大了,“石家历代从商,无论是战乱年代还是盛世繁华,你们都能确保商队的无恙,我想石家也是有自己特别的密道,对不对?”

“对。”她没有隐瞒我的猜测,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好奇,“但这与风翊扬的安全有什么关系?”

“你能如此平静的面对我,风翊扬一定无恙。”我重重的点了下头,“更重要的是,有人已经给了我暗示。”

她顿时凝沉了表情,“谁?”

“你的主上。”我淡淡的开口,“易、清、鸿。”

在这三个字出口的时候,她悄然别开脸,不敢面对我的眼睛,声音有些微的慌乱,“你怎么知道?”

“你是问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份,还是怎么知道风翊扬平安?”我忍不住的调侃,示意她坐下。

她面色古怪,蹭蹭的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瘪了瘪嘴巴,“都想知道。”

我捧着小暖炉,微靠上身后的椅子,“石家灭门,不就是因为知道了太多皇家辛密么?虽说我当年扶持你,是有自己的私心,但换我为你,宁愿拿这些辛密去换取更高的利益,毕竟依靠我这名女子,还是信不过的。”

“那时候的你,是易承烈的人,他的性格与他爹太像了,我不敢赌。”她很直接的回答,“而这个秘密,导致了石家满门抄斩,若说我不知晓是骗人,但是如果所托非人,我宁可永远不说,易清鸿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我宁可将宝押在他的身上。”

“或许这个秘密本就与他有关,赔上了石家满门的性命,才值得他如此信任你。”我唏嘘着,感慨一声,“我若是你,也选他。”

“就靠这点猜测,你就知道我是大皇子的人?”

我摇摇头,“不止。”

在她探索的目光中,我叹息着,“当初我私见易南天,却逢易清鸿,那时的风凝卿早已是个死人,他乍见我之下却无半分惊诧,与其说是他猜测我未亡,不如说他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当时在‘元都’知我真实身份者,只有易承烈、莫怀旻、贺云崖和你,余者不是不知我身份便是未见我真容。”

易清鸿当时的表情太过淡定平静,纵然是心中有所猜测,也不可能冷然如斯,那时起,我便已知有人将我的消息出卖给了他。

“那风翊扬呢?”被我揭穿了心思,她反而淡定了,“如何笃定他是安全的?”

“易清鸿告诉我的。”再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色变。

“不,不可能。”她呼吸急促,“你与他……”

“我与他许久不曾见过,怎么可能知道是吗?”我微阖上眼,软软的靠着,“因为这蛰伏的日子里,他一直只针对易承烈的人马动手,从不曾攻打过元都,他其实早知元都守将是风翊扬了,证明他现在想对付的人只有易承烈。”

虽然我不知道易清鸿是如何做出了这个选择,但是对于他……

我拿起那张墨迹干透的纸,递给青舞,“替我给他。”

纸上的字很少,少到一眼就可以看明白——盼与君对阵。

她缓缓的从怀中抽出一封信,放在我的面前,“其实我想和你说,我很讨厌你。”

“因为易清鸿?”

“还因为莫怀旻。”她咬着牙,缓缓道出一个名字。

苦笑,只能苦笑,“谢青舞姑娘谬赞。”

她气结,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身朝车下蹦去,我忽然出声,“等等。”

“什么?”她转身不耐。

“替我向清……向你家主上道谢。”

她点点头,“主上说我一定斗不过你,也不用传什么话,只要人到你便知晓,看来是真的。”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我的手慢慢展开面前的那封信,同样五个字——期同卿对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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