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头儿!”流风风火火地走进了一间巨大的房间,“你手底下的那些脓包居然敢拒绝我的登船申请,你平时是怎么教育他们的!”
被称作戚老头的老者缓缓转过身来,用刀子似的目光注视着流。他一头银丝微微泛黄,额头上的皱纹整齐地“排列”着,透着几分莫名的几何美。他的上眼皮看上去有些浮肿,一双目空一切的圆眼睛下挂着对大大的卧蚕。一副金丝眼睛夹在他聊胜于无的鼻梁上。还有身白得耀眼的白大褂随意罩在他圆肩、驼背、颈前伸的矮小身板上。脚上踩着的老式布鞋已有五十年的历史,但依旧像全新的一样。
就是这样一个老人,却给人一种“精神矍铄”的感觉——他是戚始临,“离乡者”计划的核心技术人员,空间技术专家。
“谁知道你流大爷会这么守规矩?居然还晓得发登船申请。你老人家的一贯风格不是强行冲破防御系统登船吗?”戚始临吹胡子瞪眼儿,没好气地说道,“还有,再跟你说一遍,我的宝贝学生都是可造之材,可不是什么脓包——他们检测到发出申请的载具上有五个a级危险源,就直接拒绝了。”
“我难得想守一次规矩……行吧,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流说着,很自然地从房间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一包香烟。
“可别在我这儿……咳咳咳。”
戚始临话到一半,流已经点燃香烟,吧唧起来:“话说起来,你给的特殊武器还挺好使的。”
戚始临刚要发作,听见流一番夸赞,转而眉飞色舞地讲起来:“哦,你说那个啊,小菜一碟……不过是一些经过特殊处理的纯碳纤维丝再加上……”
“咳咳,对不起,打扰了。”另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戚始临的话再一次被打断,这让他颇为不爽。可看清来者后,他脸上的不愉快便迅速消失了。
站在门口的是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比流年轻些——实际年龄比流年长些。他戴着副中规中矩的半框眼镜,梳着精密仪器也无法测量出误差的中分头,五官平平无奇,衣着循规蹈矩,似乎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还是业务能力强差人意的那种。
“啊,是冯先生呀。”戚始临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
冯先生推了推眼镜:“我听说秦流回来了,特地来看看。”他说话字正腔圆,而且把抑扬顿挫把握得恰到好处。
“老冯,别来无恙。”流转过身去,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我这边正好有些情况要跟你说说。”
“好。我已备好茶水,随我来吧。”冯先生说着,做了个挑不出半点毛病的“向后转”的动作。
……
“唉,这下是上了贼船啰。”大猫无精打采地坐在床边,“那个坑货流。”
“何姨有跟你说‘丰收节’的事情吗?”雯华突然提到。
“说了。”大猫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哦——你是想说,戒备森严只是为了维持节日期间的秩序吗?”
“对。所以呀,与其干着急,还不如好好享受下这里的特色节日,也算没有白跑一趟。”
“嗯……也行,我们上次过节还是长空节——而且还被搅黄了。”大猫说着,再次站起身来,开始翻找衣物,“过节的话,穿什么衣服好呢?”
“你现在找干嘛?”
“不是你说要享受节日的吗?”大猫回过头,呆呆地问道。
“你先看一眼时间。”雯华提醒道。
零点二十二分。
大猫愣了两秒——他所在的房间没有窗户,空气流通基本全靠排气扇。墙壁上除了昏黄的壁灯,也没有多余的东西。身处这样的空间确实很容易让人忘记“时间”这个概念。
“该睡觉了。”雯华说着打了个哈欠,“明天见。”说着,扭头离开。
“等等,你回来。”大猫叫住了她。
“什么事?”雯华有些不解地问道,忽而脸上一红,“你……”
“不,我说的是他。”大猫立刻会意到了雯华话里的意思,但他强行镇定下来,回归正题,指着湫说道。
“唔?”湫一脸天真无邪地望着大猫。
“你是自己一个人一个房间吗?”大猫问。
湫摇了摇头。
“那你在我房间睡。”大猫满脸黑线。
“为什么?”湫仍是不懂,眨着毫无杂质的眼睛。
“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你怎么能跟去女生的房间呢?”
“男?女?”湫越听越糊涂,脑子里恐怕已经乱作一团。
“呃……”大猫有些尴尬,“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让我来给你好好上上青春期生理卫生课吧。”
“唔……”湫已经放弃思考了,有些词汇对他来说还是太难。
“唉,算了……总之,这段时间你就在我这里睡,明白了吗?”
“哦。”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啰。”雯华打了个招呼,带上了大猫房间的门。
不行,这个问题不能就这样算了。不然这小子以后恐成心腹大患——大猫想了想,还是决定教给湫一些最基础的常识。
“湫,听好了。”大猫重新坐回床边,用非常严肃的态度说道,“这件事情非常重要。”
“好。”湫乖乖盘腿坐在地上,望着大猫。
“这个世界上有男孩子、女孩子。”大猫开始慢条斯理地讲解起来,“……我、你是男孩子,雯华是女孩子。虽然我们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太多条条框框的束缚……咳咳,刚刚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没那么多不能做的事情,但是也有很多事情要讲究基本的礼仪。比如……我们身为男孩子,不能乱看女孩子,不能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不能对女孩子毛手毛脚……”
“哦……懂了。”湫大致明白了大猫的意思。
“真的懂了?”大猫有些不放心,确认道。
“嗯。”湫有些犹豫地点了点脑袋。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
“那……毛手毛脚,什么意思?”湫认真地问道。
大猫嘴角无奈地勾起,眼睛快速眨巴着,一时竟有些犯难。
该怎么跟相当于一张白纸的湫解释这个问题?短时间内还真想不出什么简洁明了的办法来。最后,大猫只能采取先限制行动的方案,跟湫详详细细地说了什么事不能做,什么地方不能碰……
“啊——当老师真是太辛苦了。”末了,大猫瘫倒在床上,“我算是理解班主任为什么总是一脸倦意了。”
“呼……呼……”当他还在感慨人生的时候,耳边已经传来了湫沉重的呼吸声。
他抬起脖子瞥了一眼,湫靠在墙上,坐着睡着了。
“唉,你也挺不容易。”大猫爬起来,轻轻翻出一块小毯子,蹑手蹑脚地走到湫身边,小心地帮他盖上了,就如同哥哥对待弟弟那般温馨。
一瞬间,大猫竟被这种温馨的氛围感动了。
“姐姐和挚哥现在一定很担心我吧?”他不禁心想道。
“嗯……热……”湫梦呓着,胡乱掀开了毯子。
大猫看了这一幕,虚起眼睛,表情有些尴尬。他的感动之火就这样被浇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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