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安然度过了。

又是一天的清晨，当流睁开眼时，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连着睡了两个安稳觉，他觉得自己已经十足幸福了。这是曾经在襁褓中才能享受的待遇。

可惜，这样幸福的日子在这一天就要暂时告一段落了。他将要向着风暴的中心进发。

“抱歉，队长。”他站在泊船之处，目光涣散，“如此愚笨的我，如此弱小的我，如废物般的我……这样的我，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只能将您的至宝卷入风暴之中。”

他抬起头，望着一片晴朗的天空发神：“请您务必……原谅我。”

“老队长原不原谅你，我不清楚。”婷走到了他的身边，“她……不，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自己也原谅不了自己吧？”

“不过，只要‘终焉之歌’还在，他们就是相对安全的……说来还真是讽刺，我居然要依赖自己想要毁掉的东西。”流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是说如果，‘演奏者’与你素昧平生的话，你还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恐怕不会。我不是圣人，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我的心里可装不下那么多大义。”流点燃一支香烟，“如果真是你所说的那种情况，我大概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朝现在的同僚吐一口唾沫，叫骂道：‘什么人类的未来，关老子屁事，老子只要长生不老’吧。”

“听到你这样的回答我就放心了。”婷发出一阵轻笑，“你还是你。”

“哼……”流也轻笑一声，“小丫头，别一天到晚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秦某人的志愿，至死不渝。”

“我相信你。”婷本想这样说。但是她清楚，这个男人其实是不需要这样的鼓励的。就算世界停止运转，他仍会继续向前——他和他的宿敌其实一样，都酷爱一意孤行。

“孩儿们，准备出发了！”流吼了一嗓子，跳上载具，启动发动机。

之前那支烟已经燃完，流又点起另一支，一边吸食，一边闭目养神。

“嘭！”流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撞击声，船随之猛地一沉。

流一惊，手一抖，烟头掉进了海里。

“哎呀……罪过，罪过。”他看上去十分惋惜，不知道是心疼自己的烟，还是心疼这片海域，“唉，可惜，可惜。”

他又摸出一根来，颇为舍不得地点燃了——那是最后一支。随即又闭眼品味起来。他并没有回头去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声音早已给了他答案。

“呼……”大猫呼噜震天响，睡得死沉沉的，即使是被湫摔在载具最后排的座位上，也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唉，心真大。”流燃完了最后一支烟，开始驾驶载具向前驶去。

……

“呜——”大猫在发动机的闷响中醒来。

“好吵啊。”他喃喃道，“怎么还这么晃？”

“你说为什么。”雯华转过头去，一脸鄙视地看着睡眼迷蒙的大猫。

“都已经出发了吗？！”大猫又愣了两秒才恍然惊觉。

“你这样，被人扛去卖了都不知道。”雯华打趣道。

“那不可能，谁扛得动我呀。”大猫略显自豪地说道。说完之后立马觉得不对——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你觉得……你是怎么上来的？”雯华挑了挑眉，俏皮地问道。

“这……”一抹红色悄悄爬上大猫的耳朵。

“这车上除你之外的四个人，有三个都能扛着你来一场华丽的马拉松——我的爱犬们也可以。”流笑道。

“你们不算，身体能力超出常识了都……”大猫狡辩道。这时，那抹红已经占领了他的整张脸。

“今后超出你常识的事情还多着呢。”流嘴里叼了个新的东西，顶端的红灯忽明忽暗。

“准备得够齐全啊，老流同志。”婷顺手给他摘了下来，“电子烟都备上了。烟瘾就这么大？”

“我也不想啊。但移除超生物装甲后，我不得不靠这个东西来维持状态。”流反手把电子烟抢回手中，深吸了一口，“啊，舒坦……太舒坦了。”

“流叔，原来你以前也穿过超生物装甲吗？”雯华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好奇地问道。

婷正欲开口搪塞过去，却被流拦下了：“是啊，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你以前的超生物装甲是哪一种啊？类人型？动植物寄生型？动植物原生型？还是特立型？”

流微微一愣：“你还知道得挺多的嘛……我的是动植物原生型。”

“噢……那你是为了防止大脑损伤才移除的吗？”

“算是吧。”流含糊地答道，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坐稳了，准备下潜，海怪要来了。”

流按下一个按钮，使得载具恢复成“潜水艇”的样子。

“海怪？！”雯华和大猫听到这个词，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嘘……别说话。”流充分调动自己的视觉和听觉，仔细观察着周围海域的情况，“不过是两个疯子而已。”

“咕隆隆……”载具的斜下方冒起一阵泡泡。流向下看去，透过零件，他隐约看见了一个长条状的生物。

“婷，准备开启水生模式，要恶战一场了。”流拉起一根摇杆，“我用载具上的武器援护你。”

“那就是特立型的云螭长虫吗？”婷重新戴上护目镜和面罩，盯着下方那个长着两个脑袋的长条怪物，“还真是丧心病狂啊。”

“准备好了吗？”流询问道。

“准备好了。”

婷的话音刚落，就被一个圆柱状的透明物体包围起来。圆柱的顶和载具的顶融为一体，然后缓缓打开。

“咕隆隆”海水灌入圆柱之中。圆柱的底部随之向上推进，像个注射针筒似的，把水推了出去，婷顺势进入海中。

雯华看了这个场景，浑身不舒服——这个设计怎么看怎么繁琐。

流淡淡地解释道：“好看。”然后拉动摇杆，发射出一枚……鱼雷！

婷瞳孔收缩，拿着通讯器大骂道：“你疯了，用这种东西？！你想让大家都被炸翻吗？”

流悠闲地答道：“别急嘛，年青人，我是那么傻的人吗？”

看他的笑容，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如果额头上没有汗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