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天的早晨,雯华一行登上了莫测山。刚一上山,便被诡异的气候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也算是明白了,这山为何叫“莫测”。
烦人的雪不停歇地覆盖在大地和旅行者的身上,像是不断分泌在皮肤上的油脂。还有那为它引路的不知疲倦的冰风,一次又一次地穿透衣物,刮擦着少年人未经风霜的脆弱肌肤。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山并不像雯华说的那样“无路可走”。
“这是什么鬼天气!”大猫带着浓重的鼻音骂道。
他足足裹了有三层毯子,连头都藏在里面,仅露出一双眼睛,但仍旧冻得发抖——因为毯子里只有一身单薄的夏装。
“鼻涕都快结冰了!”
他的鼻腔正在与鼻涕进行着拉锯战。
“吸——”
雯华递过一张纸巾:“别把我毯子弄脏了。”
大猫接过纸,直接揉成条塞住鼻孔。
湫就不一样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冷,反倒欢脱得很。
而且,看他的表现,好像是从来没见过雪。他在雪地里东瞧瞧,西看看,摸摸踩踩——甚至滚来滚去,兴奋得像突然接到放假通知的学生。
“为了你,我唯一的外套都葬身火海了,你居然还嫌弃我。”大猫有些不开心地说道。
“噢?还有这回事,你不说我都忘了。”雯华做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能怪谁呢?谁叫你出远门不做好充分的准备?”
“你——良心呢?!”大猫气不打一处来,“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雯华悠悠地回道:“善哉善哉,如此甚好。”
大猫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嗤笑一声。
雯华也嗤笑着回应他:“可惜了,这样的雪,有的人却不能好好享受。”
雯华说着,突然玩心大起。
“湫,过来。”雯华朝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湫招呼道。
“花!”湫开心地应道,像是在脚上装了两条弹簧似的,猛地蹿了过去。
雯华蹲下来,拉了拉湫的衣角,让他依葫芦画瓢。
“你们俩干啥呢?”大猫拖着厚重的毯子,好奇地凑了上去。
“哈——!”雯华趁他不备,直接一个雪球往脸上招呼。
“我去——!”大猫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雪地里,“啊,冷冷冷!”
“哈——!”
大猫还没从雯华的袭击中缓过神来,湫的大雪球已经朝他砸去——“黏”在了大猫脸上。
“唔——!”大猫闷叫一声,连忙扒开,却没想到雪屑沿着毯缝和他来了个亲密接触,惹得他发出凄厉的叫声,“嗷嗷嗷嗷!!!”
“你们两个!”大猫刚要发作,又是两个雪球迎面而来……
“哈哈哈哈哈……”
雯华发出了泯灭人性的嘲笑。
“二位大佬,放过小人吧!”大猫认怂,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不敢从毯子里露出来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雯华随手扔掉了已经捏好的雪球。湫见状,也跟着扔掉。
“你这样怪不方便的。”雯华从她的“百宝箱”里拆开一个压得严严实实的真空袋,扯出一件衣服,递给大猫,“这件还挺厚的。”
大猫用手指从毯子中拨开一条缝,看着那衣服,不为所动——浅浅的绒毛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可白色为主的衣服上隐约透着些粉意,像是涂了胭脂的白皙脸颊。
女装!
大猫本能地排斥着,别过脑袋。
“怎么,不穿吗?”雯华笑道。
“你的衣服对我来说太小了。”大猫自以为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不小的,这件大得很。”雯华捏住衣服的两肩,将其抖开,“你瞧。”
这是一件长款的羽绒服,放在大猫身上姑且可以当成件修身的短款。
“你是让我穿女装吗?!”大猫终于忍不住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干嘛。”雯华看着大猫的反应,乐开了花儿。
“我看你就是在故意刁难我!”
“你要是有湫的体格,我也犯不着刁难你呀。”雯华使了个眼色,“瞧瞧人家,还晾着膀子呢!”
“我体格不好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既然你都知道不好意思了。”雯华把衣服塞到了大猫的毯子里,顺带捎进了些凉风,使得大猫一阵寒颤。
“快穿上吧,别拖我们后退,早早走出这里——免得你更不好意思。”雯华挑了挑眉,“你走在最后,我保证不会看,好吧?”
“我……行吧。”大猫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妥协了,“说好了不许看啊!”
“不看不看,谁稀罕呀。”雯华一口答应了下来。
大猫一边紧裹着毯子,一边扭捏着笨拙地换上了雯华给他的女装。
“把毯子给我吧。”雯华用极其平常的语气说道。
“我才不会让你得逞!你转过去,我自己给你塞包里。”大猫红着脸说道,“别想趁机偷看。”
“嘁,我才不想看你女装呢,辣眼睛。”雯华悻悻地转过身去。
大猫生怕雯华突然回头,手忙脚乱地叠“好”了毯子,放到了雯华的包里。
“走吧。”大猫轻轻拍了拍包。
“你可跟紧点儿,丢了可没人来救你。”雯华像叮嘱幼童一样说道。
“知道了,花妈妈。”大猫有些不耐烦地道。
“真听话,这才是我的乖儿子呢。”雯华轻笑起来。
……
“嘶——这逼崽子,疯了吧?!”兔子玩偶停在了一座高大的沙丘上,俯瞰着底下明显违反自然规律的流沙,“不,以他的身手……”
“哼哼,我看他是狗急跳墙了……”
站在兔子身后的猪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犬打断了:“请注意你的措辞。”
“咳咳……”猪有些尴尬,但仍接着说道,“那家伙说不定已经溺死在沙里了。”
“蠢猪,桃子先生可不会相信‘说不定’这种东西——更何况,这叛徒是你我的老熟人了。你应该清楚,他绝不是那种慌不择路的人。”
“啧,还是像当年一样,尽给人添麻烦。”猪有些不悦地说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三个选择……”犬投影出一张地图,“第一,穿越流沙区,必死无疑;第二,翻越莫测山,耽误大量的时间,任务失败,必死无疑;第三,从西边的废弃地下设施穿过去——大概率死亡。”
“啧,这也太棘手了吧。桃子先生这是要我们兄弟的命啊……”猪抱怨道。
“别胡说!桃子先生是信任我们才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的。”兔子呵斥道。
“别吵了,快走吧。”犬说着,自顾自地走了,“这边热死了,快去地下设施里凉快凉快。”
……
“热死了!”
刚刚还是大雪纷飞,可到了半山腰气温突然暴涨,太阳跟过年回家见了亲娘似的,那叫一个热情洋溢。
“怎么会这样呢?这里的海拔明明更高啊。”大猫抬起手,扇了扇风——连风也是热的!
于是,他准备把那件女式的羽绒衣脱下。
“这天真是……”他又抱怨了几句。
“我觉得还行啊,”雯华不解地转过身来,正好看见了那件羽绒衣与大猫“若即若离”的场景。
雯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是傻子吗?早就该脱掉羽绒服了吧!”
“我……你……你说好不看的!”大猫微怒——不如说是羞涩。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竟然还穿着。”雯华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蠢得让人怜惜。”
“我那是以为自己发烧了,谁知道天气变化这么大?”大猫红着脸反驳道。
不知何时,他们脚下的冰雪已不见了踪迹。周遭的花草正放肆地生长着,简直就像是盛夏一般。
“唉,热着真难受。现在想想,还是在雪地里好。”大猫将羽绒服还给雯华,汗水已在他贴身的短袖上印下了一个大大的“荷包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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