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卿一张俊脸依旧绷得板正,闻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咽下口中的糖糕,就吐出了两个字:“不想。”回得十分干脆。
万万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干脆,竟然是不想!
楚离顿时被他的果决气笑了,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就这么没出息啊,回得这么干脆!”
司寒卿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头,低头不语。
实在是,太不可爱了!
楚离的眸深了深,忽而正色道:“如果我说,我想让你去争呢?”
司寒卿愕然抬头,便听到楚离继续道:“你太子皇兄的脾性你最清楚,生性多疑善妒,心胸狭隘。”
“你若不做帝王,待他日新帝登基,你和楚家,都会成为改朝换代的陪葬品,如此,你也不愿争么?”
司寒卿一向听她的话,她这话一出口,其实已经带了几分逼迫之意。
谁知司寒卿沉默了片刻依旧摇头:“以前我就听皇爷爷说过,自古以来的帝王路,都是白骨铺就的。”
“如今这世上只剩下我和你了。”
两人四目相对,他温润清秀的脸上满是她看得懂的坚定:“阿宁,那皇位,我争不起。”
只是争不起,而不是不想争。
司寒卿哪里不明白,老王爷是前楚皇后的父亲,皇上打压淮南王府,何尝不是在压制三皇子之势为太子铺路。
他如今尽量处事低调,就已经给淮南王府惹去了无尽祸患。
他不敢想,若他真的踏出那一步,到最后自己的身侧,还会站着多少冤魂。
“白骨铺就算什么!”
知道了他的本意,楚离的心情好了不少。
“我楚离自出生之日起,就没想过连累任何人。”话一出口,便是她独有的嚣张,独有的狂妄。
“只要你信我,我就会是你的羽翼,会是你的盾牌,会是你的盔甲,绝不会是你脚下的绊脚石。”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杀人越货都算得了什么!
楚离不甚在意地笑笑:“只要有我楚离在,定能护你和我楚家余人周全。”
司寒卿怔怔地看着楚离,良久眨了眨眼,眼眶有些红:“阿姐。”
世人皆道幽冥公子宁性情古怪,残忍起来更是嗜杀成性,殊不知她性子虽淡,却是最重情。
更不知,她也只是一个仅比他大两个年头的姑娘啊。
楚离笑了笑,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你这一声阿姐不是白叫的。我们是亲人,就不会任你一个人,你且安心。”
主神任务皆由原主执念所化,可见原主死时惦记的,就只有京中这个还未能独当一面的弟弟了。
“我……”司寒卿张张口还想说什么,楚离拈了一块梨花糕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司寒卿两个腮帮顿时都被塞得鼓鼓的,再配上他那一双不知所措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只被欺负的小兔子。
楚离不想再在这个话题多做纠缠,有意岔开话题:“前几日那些刺杀你的刺客,可有留活口?查出是谁的人了么?”
司寒卿摇了摇头,咽下整块梨花糕,又喝了一口水才道:“那些人全都做了赴死的准备,就连舌头也都被人拔了,问不出什么。”
“原来是死士。”
楚离觉得十分有意思,眉宇间逸出些许兴味:“就是不知道跟宫里那两位,有什么关系。”
整个皇宫,只有皇上和太子能培养自己的死士,让人无法不多想。
司寒卿无所谓地摇摇头,笑了笑小声道:“太子皇兄也太看得起我了。”
“这样吧。”楚离揉了揉眉心,“除了流羽青羽,我将剩下的十一翎都留给你,让他们跟着你,我也能放心点。”
“不可!”司寒卿冷下脸,“将他们给了我,你怎么办?现在你已经锋芒毕露,不少人都在暗地里盯着你,身边没有人我不放心!”
“不是还有流羽青羽么。”楚离眯了眯眼,低声开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不用再多说。”
司寒卿知道,她虽说事事以他为先,自己却从来不能真正改变她的决定。
就如数月前,她明知那是一条死路,还是毅然决然地赴了战场。
“你总是这样。”司寒卿很挫败地低着头,闷声控诉道:“什么时候你才肯考虑考虑你自己,以自己为先?”
“我这不是已经在犒劳我自己了么。”楚离眯着眼,满意地喟叹了一声,“在西部待了几个月,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糕点了。”
司寒卿失笑,默默地将整盘糕点推到了她面前。
罢了,她不肯顾忌自己,他就去替她考虑,左右他们都不会再离开彼此。
楚离吃了几块糕点便觉得有些渴了,端着茶喝了一小口,有点苦,有点涩,是她最不喜欢的味道。
楚离皱着鼻子,不动声色地将杯盏推远了一些。
“不喜欢?”
“嗯。”楚离也不矫情,更不喜欢委屈自己,索性道,“将茶换成白开水吧,我喝不惯。”
“好。”司寒卿起身换了一个没用过的杯盏给她重新倒了一杯。
楚离接过一饮而尽,才起身拍了拍衣服,“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今晚的宫宴,你去么?”司寒卿看着她的动作,语气很平静,眸中却如寒潭凝霜。
楚离正在低头整理被自己坐皱了的衣摆,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好笑地反问道:“你觉得我能不去么?”
“不能。”司寒卿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楚离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疑惑地开口,“可是有什么事?”
“听刘公公说,今晚的宫宴上,父皇打算给你许一门亲事,亲自赐婚。”
“哦?”楚离着实有点好奇,“哪家的姑娘?”
“右相府中最小的嫡女。”
竟然是右相府的,楚离眯了一下桃花眼,啧啧叹道:“想不到那老狐狸可真舍得。”
要知道当今太子的生母也是从右相府出来的,如今的右相正是太子的舅舅。
他怎么舍得将自己的小孙女嫁进淮南王府送进火坑呢?
“你不能娶她。”司寒卿的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一旦她进了淮南王府,你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你不要插手,我有分寸。”楚离叮嘱道,“还有晚上结束以后,你一定要乖乖出宫,不要到处乱跑。”
想起今晚的安排,司寒卿的目光飘忽了一下,继而平静地答应道:“好,我听你的。”
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楚离头疼地揉揉额角,拿着面具戴上走了。
算了,乱跑就乱跑吧。
她总能护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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