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大半个月，余小小才能下床。

接着就被调去了云染身边。

现在不是战季，只是处于一点即燃的紧张气氛中。不管是云月国还是西梁国，以及蒙塔，谁也不敢冒昧点燃这团火。

所以余小小这个‘军师’其实就是个摆设，何况真有什么大事，云染也不会让她过手。

豫王也乐意这样，余小去当什么狗屁军师，比当校尉这大官好多了，省得他一天担心权利被云染掏走。

不过余小小却觉得，这太平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上次西梁国两万人被灭，这事肯定不会轻易过去，那边一定在养精蓄锐，准备伺机而动。

余小小虽然和云染的接触多了起来，可也仅限于面对面几句话而已。

不过这样也好，能静静看着他就足够。

秋叶落，更为枯寂的冬天也要到了。

云染这几日似乎有些郁结，整个人更肃冷了几分。余小小好几次想打听打听，却又无人可问。

军中似乎没出什么事，他怎么就冷了几分。

隔几天有个很大的军事演练，云染，豫王和顾子若聚在一起，以及各位稍微有些大的官，都坐在一起观看。

台下排兵布阵时，豫王带着讥讽的声音却响起。

“五弟，听说五王妃，哦不对，是顾家千金。听闻她和柳大人走得很近，有喜结良缘之势。你说到时候婚宴，我们可有机会回去？”

余小小下意识地望向云染。

那个总是云淡风轻的云染，第一次有些失态。他那双总是深若寒潭的眼睛，带着一丝隐隐的痛楚，尤其是那双手，指尖因为用力攥住而没有血色。

对一个古代男人而已，豫王这番话是挺戳脊梁骨的。

他这样，是因为被伤及自尊，还是……在因为她而难过？

这几天的冷肃，也是因为她么？

气氛有些尴尬，在场的人并不少。余小小心中又暗暗骂了一声这豫王，也不知上次那事，有没有影响到他传宗接代？

让余小小吃惊的是，云染还没回答，顾子若却出声了。

“誉王拿舍妹的婚姻大事谈笑，实有不妥。”这声音冰冷，显然是动了怒气。

顾子若那阳刚凌厉的脸上，带了一份薄怒，更是有几分气势。

他……对顾姝，应该是不错的吧！余小小暗暗心想，她以前对这个哥哥了解甚微，现在看来大约也是顾嵩慕那种，爱得深沉而笨拙。

这事被略过去了，不过豫王看着云染那副神伤的样子，还是心满意足，十分畅快。

当天晚上，云染喝酒了。

余小小说不清滋味，云染也不想想，自己怎么会喜欢上柳之中？她对他自己的喜欢，有多固执，云染竟然不知道！

但是，她现在可以天天看着云染，可对云染而言，他已经一年没见过顾姝了。

余小小吐出一口气，怎么两个人就这么累呢。

她在这里纠结于兄妹，他在那里纠结于距离。

最终，她还是推门进了云染的屋子。在带着酒味的空气下，将紧闭的窗户打开。

云染坐在桌边，醉眼惺忪，“你……你进来做什么？”

“我看王爷这几日心情不好，就进来看看。”余小小说出口，才记起自己忘记自称‘卑职’‘微臣’了。

“出去！”云染冷冷出声，整个人包裹着冰冷。

余小小不仅没走，反而走上前几步，来到云染面前，“天不早了，酒也喝了，王爷你应该歇息。”

云染冷笑，这家伙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本王叫你出去！”

余小小看着云染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心中一刺，“明天还有军务，王爷现在这样，明天……”

“嗯？”

云染已经擒住了她，动作之快险些让余小小以为他没有醉。

他的手紧扣在余小小的手臂，整个人也离她很紧，那声带着威胁的‘嗯’喷洒出来的气息，就这么烧烫了余小小的耳。

余小小踢出一脚，刚伸出腿就被云染制住，动弹不得。

“放手！”她下意识地觉得，她和云染的亲近，都是不洁的。

云染果然放手，他冷声开口，“那就快滚！”

妈的，她好心好意来关心他，这家伙竟然把她当出气筒？

和她说‘滚’？呵呵。

余小小怒蹬着云染，眼睛里除了火气，还有那么一点点控制不住的委屈。

下一秒，她利落干脆地转身。

很好，好得很，叫她‘滚’！

刚迈出几步，哪能想到又被云染扯住。

云染将她按在墙壁上，一双带着朦胧醉意的眼睛定定看着余小小。

这双眼睛真像她。

就像上次她误以为自己要纳侧妃，也是用这种愤怒到不行，却满含委屈的眼神看着他。

“你他妈疯了！放开我！”

可是余小小的大喊大叫并没有用，云染不仅没放，还伸手摸向了她的眼睛。

那么温柔地，有些微微发颤地，在她眼帘和眼角流连。

余小小看着云染带着眷恋的眼神，一狠心，猛力推开没有防备的云染。

“你他妈恶不恶心！”余小小咬牙，趁着云染失神，赶忙出了屋子。

云染呆站在屋子里，久久没动。

不对，这是余小，不是顾姝。

不过是碰巧长了一双相似的眼睛。

顾姝在京城呢，甄屏说了，尤瑶也在。不可能有人会替她从中作梗。

何况余小是个男人，他没有那么白的皮肤，没有那么挺的鼻梁，也比顾姝高了不少。

云染苦笑，他是太想她了么，竟然把一个男人错认。

接下来好几天，余小小都没敢在云染面前晃悠。只期盼着云染清醒过来，能忘记那晚的一切。

可云染哪里像她那么蠢，一喝醉了，发生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

他也只当，两个大老爷们这样，余小心中过不去。于是他心中有些淡淡愧疚，却也没去多想了。

又到了一个春天，本该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可西梁国还是为了两万士兵，主动点燃了战火。

余小小听到消息，又主动开始和云染沟通。

“西梁的士兵已经到了一百里地之外，大约两三天就会兵临城下。”

余小小看着桌子上的地图，伸手一指，“我们在这个地方去迎战最好。”

既方便增派兵力，调转物资，又能将对周围百姓的伤害降到最低。

云染淡淡看了一眼，“可惜他们不会这样选择。”

豫王，更愿意先将他置于危境。

他会给云染最少的兵力，倘若云染胜，他只用付出一丁点的代价。倘若云染败，他还有足够的力量去自己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