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野存站在镜子前，盯着自己的面孔和身体，不禁惶恐起来。

庄周晓梦迷蝴蝶。

究竟镜子前的是自己，还是镜子里的是自己？

就如同，和路桥川他们相处一年的大学时光是现实，还是这空荡荡的房间才是呢？

场景的转变太过于突兀，一切都来得如此陌生。

其实是挺无聊的问题。

会有这样的思索，也完全是出于无聊了。

可苏野存并没有疯。

他清楚的知道，都不是梦。

一年的生活，是那样真实。

考试结束后的告别，各自踏上归途。

不舍，留恋的情绪至今仍在翻滚。

可苏野存也知道结局早已注定。

他能做到的，始终只能是，不和舍。

而留和恋，只能寄托于未来。

他终究还是要走的，纵然他可以舍得，纵然他舍不得。

记忆中，有那里的时光，有那里风吹过的声音，有许许多多人的笑脸和哭泣。

忘掉这段记忆或许很容易。

可是啊，过往便是过往，不可磨灭。

可是啊，过往也不是过往，而苏野存又要怎么忘记呢？

对自己的一切视而不见，假装自己从不曾离开，也假装自己明天就会回去？

不可能的呀。

唯有离别，才是人生。

这是太宰治在《惜别》中留下的话语。

可以称得上是警世名言了。

谁都要不断接受别离。

重逢与错过，这才是主旋律。

没有谁注定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存在的。

一个接一个消失，这是无法避免的啊。

但是啊，只要苏野存依然记得，就足够了。

毕竟，谁不是由一块块记忆的碎片所组成的呢？

况且，自己还留有记录，不是吗？

苏野存呼唤出系统，准备查阅记录。

当时进入位面的时候正值夜晚，出来的时候自然也是。

毕竟只过了一瞬。

有的是充足的时间去回味自己那一年的经历。

只是这一回味，让苏野存傻了眼。

这特么算什么记录啊！

完完全全就是把《一起同过窗》从电视剧转到了动漫而已！

剧情没有任何不同，没有一个镜头是属于自己！

世界的场景也没有特别宏大，再怎么调整视角，也逃脱不了剧情发生的所在地。

这和自己在位面里查看记录的时候根本就不一样啊！

这一定是被阉割了对吧！

还把片头和片尾曲一起阉割了！

等等，好像还有bgm？

你这阉割也太不彻底了吧！

该死的系统，快出来给个解释啊！

“为保证宿主存在的唯一性，您在其他位面所体验的经历在主位面映射出的记录统一不予表现……”

……

苏野存好想打人。

这一下，不就没有任何证据自己真的和路桥川他们一起同过窗了嘛。

刚刚的问题，也不由得再一次浮现在苏野存的脑海。

自己是如何确定这一切都不是梦的？

梦境和真是的区别到底是什么来着？

凭感觉来分辨的吗？

譬如说，梦中的感觉是模糊的，醒后的感觉是清晰的；梦里的事情往往变幻不定，缺乏逻辑，现实中的事情则比较稳定，条理清楚；人做梦迟早会醒，而醒了却不能再醒，如此等等。

好像挺可靠的？

才不是咧！

说不定自己在工作的时候突然昏迷过去，抢救及时，自己成了植物人。

现在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也说不定。

虽然现在这一切是挺真实的。

纵然是有着系统啊，自己变成光这种奇奇怪怪的设定，但接受了之后还是能符合逻辑的。

但人有时候不是会做那样的梦嘛。

感觉上相当清晰，遇见的人和事都栩栩如生。

以至于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以为梦中的一切都是真事。

这也是有可能的。

说不定哪一天就醒过来，发觉自己躺在病床上，对着医院的天花板呢。

只是这一次的梦，时间长久了一点而已。

“这是不可能的。”

系统的话语打断了苏野存荒唐的思索。

“您所有的经历都是真实的，下级位面的体验也是。您可以回想一下自己过去一年学习的知识，以及查看一下您银行的账户余额。”

自己学习了什么来着？

疑问还没来得及产生，知识的海洋开始翻滚。

摄影，剪辑，编程，生物，化学，物理……

很稳。

活百科全书无疑了。

不，不对，说不定这也只是自己的错觉呢。

不能就这么轻信系统的鬼话。

毕竟很多时候，系统都是充当一个拐骗宿主达成不可告人目的的存在。

打开电脑，进入网上银行，查看余额，一气呵成。

“-1，800，000.00”的支出十分醒目。

支出时间，就发生在刚刚……

事实证明，金钱的刺激是最能让人瞬间清醒过来的。

一声怒吼从苏野存的喉咙中呼啸而出。

“这算什么啊！”

“这是您入学报道那一天买房的支出。”

“我知道啊，但自己现在还能回去吗？”

“理论上，能。只要您能抽取到下一次进入该位面的机会……”

苏野存有些抓狂。

“系统会始终为您保留您的房产以及您其他在该位面的资产……”

除了那一笔支出，苏野存可以说是没花其他钱了，确切的说，应该是还有很多余额。

买房自然不可能是180万整，还多了三十万，本来准备用来当作生活费的。

只是苏野存也没太闲着。

凭着自己本来的技术，再加上一段时间的充电，开发制作了几个游戏，可以说是捞了一大笔的。

只是现在……

摸不着了啊！

其他位面的资产不可转移到主世界！

这是个什么鬼规定啊！

明明支出的时候，这个世界也只是少了180万的纸钞，还有他银行账户数字的减少，也称不上多大的损失吧。

这个坑爹的系统居然说，这就足够达成位面的平衡了？

还有比这更扯的嘛？

其他位面那么多资产，比不过主位面几堆纸？

可以，这很系统。

苏野存只能是一声长叹。

看来，自己还是逃脱不了辛苦赚钱的命啊！

等等，自己一个月之后是不是有个剧组要去的？

可是自己……

好像没锻炼什么演技？

明明唱功，乐器这些都练习了的……

唯独对表演这件事，提不起兴趣啊！

好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