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起,江山北望……”
军训已经接近尾声,离晚会合唱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所以晚上操场的练习,统一改成了集体彩排。
虽然苏野存知道这有几分泯灭个性的嫌疑,但是看着别人集体合唱总是不免生出许多感概。
有人称之为自媚,认为这是一种次等的艺术形式,一场虚假的自我满足。
也有人称之为心流,认为这是一种将个人精神力完全投注进去的感觉,伴随一种高度的兴奋和自豪感。
不过似乎哪一种都不太适用路桥川,因为他觉得,这是一场孽缘。
构成孽缘的第一要素,是他正在经历着这一段不得不度过的愚蠢时光。
在他看来,这段时光里的其他人,金光四射。
而他,却蠢的一塌糊涂。
即使看得到这段时光的尽头,他仍然希望按着快进键,直接跳到结尾。
为什么说愚蠢呢?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选择的歌曲吧。
“准备一下啊,一会儿就轮到咱们班上台排练了,按照之前排好的队形都站好。”在其他班合唱声中,教官不得不举起喇叭向同学们发布指令。
“教官,我们上去唱的是《军港之夜》!”路桥川显然还是对这首歌意见很大。
“废话,都唱了十几天了。”
“底下有很多女生在看,她们现在眼神痴迷,神情激动。咱们上去唱《军港之夜》!我怕她们受不了。”
没什么受不了的,只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让你唱你就唱,你怎么知道她们眼神痴迷。”
眼神痴迷这一点是真的。
不管是什么晚会,对台上的指指点点,发表自己评价,都是观众最乐于做的事情了。
“你看余皓的脸。”路桥川指了指咬着嘴唇,全神贯注盯着台上的余皓,说。
“余皓,你对我们唱《军港之夜》有什么问题吗?”教官问。
“没有啊,我觉得这首歌,超适合我。”
“你看,他也觉得合适。”听到余皓的回答,教官很是满意地笑了。
而构成孽缘的第二要素,是在一段时光中出现一个愚蠢的人。
对于此刻的路桥川来说,这个人,无疑就是余皓了。
时光加上人,等于缘分。
而在时光和人之前,加上愚蠢二字,就是孽缘。
“好了,上台。”
教官的话语如同催命符一般,除了一脸兴奋的余皓,还有毫无感觉的毕十三和苏野存,其他人都是顶着一张哭丧的脸。
因为对他们而言,上台合唱《军港之夜》这件事,就好比公开处刑吧。
“路桥川!”
底下的钟白呼喊着路桥川的名字,任逸帆更是拉起自己班的同学为他鼓掌,烘托氛围。
只是路桥川的那张脸,皱的更厉害了。
“二连四班。”负责播放伴奏的同学看了一下曲目单,也是不由得嗤笑一声,“《军港之夜》。”
“路桥川,我爱你!”
伴奏刚刚响起的时候,任逸帆还是能够很开心地起哄的。
可随着人声的进入,台下的人们都换了副面容。
“军港的夜啊,静悄悄~”
才第二句的时候,肖海洋就不由得开始破音了。
而任逸帆,笑得更开心了,与其说是开心,不如说是肆无忌惮了。
而其他人,除了少数几个在认真欣赏,其他人也是或议论纷纷,或捧腹大笑。
唉,这个娱乐至死的社会。
“天了噜,刚你们看了吗?是不老帅了!她们都夸我们什么了?声音太大根本听不清。”
排练一结束,余皓迅速地和班上的女生打成了一片。
“皓哥,刚刚在台上,最受人瞩目的就是您了。”林洛雪说。
“那必须的。”
“你们男生选择这样的歌,很不协调,整体软绵绵的。”顾一心试图用委婉的方式,发表一下看法。
“妹妹,那是因为每个男人心中,都有柔软的一面好吗?”说着,余皓还碰了碰食指。
“那也不能这么多人一起柔软啊,路桥川感觉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钟白说。
确实是快要哭出来了。
喏,你看旁边看着墙角坐着的俩人,不正是路桥川和肖海洋吗?
还各自用帽子挡着自己的脸。
可能是感觉过了今夜无法见人了吧。
“按照这样,你们班彩排成绩肯定是垫底的呀。”钟白接着说道。
“不怕。”余皓显然是一点都不担心的,“看你皓哥带领这帮愚蠢的宅男杀出一片彩虹。”
“可彩虹的暗语,是同性恋。”来自苏野存的友情提示。
“那也没什么关系嘛。”
说着众人便笑成了一片。
确实是没什么关系啊,反正怎么样苏野存都觉得还不错。
唱什么不是唱。
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
内心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都。
与此相对的,是肖海洋他们的沮丧。
“丢人呐。”肖海洋哀叹。
“实在想不出比这个更丢人的事情来麻痹自己了。”路桥川附和道。
多得是啊,比如……
“你站在台上,把头低一点,目光不要到处看嘲笑你的女生。这样来生,你还能好好做人。”
以前人们在四月开始收获,躺在高高的谷堆上面笑着~
苏野存的脑海里已经自动切换曲目,开始播放起了《如果有来生》。
“你被叶老师附体了吗?领唱。”路桥川毫不犹豫地开始互相伤害。
“愁死我了。”
没什么好愁的啦。
“路桥川呢?”钟白问,“你们谁看到路桥川了。”
苏野存好犹豫地出卖了他,“在这边呢,和我们的领唱在一起。”
“我去趟厕所。”路桥川见势不妙,赶紧溜之大吉。
“我们领唱是肖海洋,你们看出来了吗?”余皓也是毫不手软,直接打出了肖海洋领唱这张牌。
“当然,全场第二个闪光点。”
第二个,这个词很好。
言下之意,是在说他比较二吗?
苏野存很不厚道地和周围的人成了一片。
在某种意义上,这并不道德。
苏野存是知道的。
但是,哪来那么多尽如人意的事情。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在这个世界上,能真正令自己开心的事情已经够少的了。
何必去剥夺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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