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吕香秀的错觉,她觉得周阿姨对她异常殷勤,与对待武伯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这让吕香秀尴尬不已,武伯倒是不在意。
已经连续三天,周阿姨在吕香秀吃早饭时站在一边盯着她,吕香秀在周阿姨来之前一直是在路上买到学校吃的早点模式。可三天前,在她像往常换鞋准备出门时,周阿姨叫住了她:“吃了早点再走,都做好了。”
这一片好意的盛情任谁也不好拒绝,吕香秀听劝地上了餐桌,从此就走上了消化不良的道路。周阿姨给她的一份早饭,真的是按“份”来的,这一份里干的稀的、蔬菜肉类都有定数,吕香秀偶有剩,周姨就哄着让她全部吃掉。
量其实是合理的,她也不是吃不下,但这样被人变相逼着吃,再好吃的东西也让人倒胃口。终于这天,吕香秀不再听哄,只随着心意就着碟小菜喝了碗稀饭。在她撂下筷子时,果然周阿姨说话了:“还有花卷和煎蛋呢?”
“我吃不下。”
“不好剩饭的,你看这个小花卷才这么一点大,一个鸡蛋两口就吃完了。”
“我吃不下了。”吕香秀坚持道。
“你听话呀,学习任务那么重又是长身边的时候,要多吃点的。”周阿姨每天劝她基本都是这些词。
“我真吃不下了。”吕香秀平静而坚定,说着她站起来,不理会周阿姨上楼去拿书包。拿好东西再次下楼,路过厨房时,听到周姨在打电话:“说了小//姐不听啊,我真的是天天变着花样做的,照顾她的饭量特意做得少……”
吕香秀听到“小//姐”两字时,脚步顿了一下,原来如此,周姨这是误会了,她可能没想到,自己跟武伯一样,不,她还不如武伯呢,那位老管家算得上半个许家人。
同样听到“小//姐”两字一愣的是电话那头的许陞,他凉凉道:“什么小//姐,她是武伯的亲戚,暂时借住在这里。我是看高三考生不易,武伯年岁又大,才请你来给他们腾点清,不吃就算了,这种事不用跟我说。”
被许陞撂了电话的周姨才算是闹明白,搞什么?这许先生也是个怪人,不是你家姑娘你特意嘱咐我,什么注意营养了,让她多吃了。这会儿倒怪上她拎不清了,简直莫名其妙。
许陞接周姨电话时,李一海就在旁边,听了两耳朵知道这又是跟那个叫什么秀儿的有关。他随口问了一句:“那丫头叫什么来着?在你书房见过一面没什么印象了。”
许陞的心情不太顺,也不知是因为周姨电话的打扰还是电话的内容。他没好气道:“你不用知道。”哟,还挺冲,李一海想,自己真是没事浪荡话,可不是关他屁事吗。
两人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许陞问李一海:“秦教授家的小孙女是不是要过满月了?”李一海想想:“好像是,怎么还亲自挂心上了,你不是吩咐完秘书准备了礼金。”
“再开学我要塞个人到她那。”许陞埋头电脑随意道。李一海看他:“又是那个什么秀?”
“吕香秀。”许陞依然没有抬头。
李一海:“呵,您老不用告诉我,我现在不想知道了。”许陞没理他,半晌,李一海还是忍不住问道:“少爷,你觉不觉得,你对那个小丫头有点不一样?”
许陞抬头:“你想说什么?”李一海来了精神,分析道:“我可是知道你的,没见你对哪个这么用心过,算上你家的,也算上我。”
许陞嗤笑:“你还真能抬举自己,行,你是特别的,我认。”
“那你这是认下她了?”李一海步步紧逼。
“我认了,两条人命呢。”李一海摇头:“不对,你肯出全部赔偿金就是想用钱来打发人,你根本就没想认。”李一海没说太深,他没说出口的是,这种事你别扭一下正常,但肯定不会真往心里去,这样的两条人命,别说是许家人,就是他李一海也不可能认。
看着认真了的李一海,许陞缓缓说道:“她比你上次见她长个了。”
李一海:“……”
“她还是个孩子,你想到哪里去了。”
李一海:“再是个孩子,也快成年了吧。”
许陞想想:“我就当她真是武伯的亲戚,她还算是个懂事的,我偶尔就不能发发善心。”李一海一句‘少拿武伯说事’,差点脱口而出,一瞅许陞脸色,紧要关头他情商回笼,有些事不宜较真。他打哈哈道:“行啊,我记着日子提醒你,到时一起去秦教授那热闹热闹。”
许陞点头,默认了李一海的安排。
一中的校园今天格外热闹,高三年级的所有班级,从午休开始陆续被装上了空调,这令高一高二的同学极外羡慕。与高三同学对学校的“点赞”心情相比,他们觉得学校太抠了,要装就都装嘛,高三了不起啊,谁还上不到似的。
比起高三学生的激动,毕业班的老师们却并不领情,没差几天就要考了节外生什么枝啊,最现实的就说眼前,因为安装,这一天学生的心都浮了。
毕业班的老师极度敏感,他们不乐意在这个阶段出现任何变化,哪怕看起来是好事。能顶着他们的压力把装空调这事促成,可见不是学校的力量,校长这时也不敢干扰老师啊,别说安空调了,就是添个窗帘他都不可能提。
还没等老师们提反对意见,一中副手就把校长的意思传了出来,没别的,这是学校背后大金主的手笔,人家的孩子在学校被热着了,一心疼就这样了。
那老师们还说什么,乖乖闭嘴呗,想开点自己上课还舒服呢。
吕香秀所在的班正装着,姚媛跟她说:“我跟我爸说过,让他出钱给安空调,他没同意说我娇气。看看,有比我娇气的。”
吕香秀诧异:“不是学校统一装的吗?”姚媛否定道:“不可能,这肯定是哪位护犊子家长干的好事。”
“有人疼就是好啊。”吕香秀接了句。姚媛怕她“触景伤情”,没再就此事多聊。
空调安好后徐徐凉水吹出,教室里立马舒服了,吕香秀心里暗自高兴,她最近因为天热皮肤都出了问题,没想到困就有人递枕头,命还真好。
下学回家的路上,吕香秀想起早上周阿姨打电话的一幕,她隐隐有了个想法。晚上吃饭时,许陞没有来,饭桌上只三个人。
吕香秀难得在吃饭时开口,以往在饭桌上她基本是食而不语的,也只有在许陞问她话时,她才不得不说。
“武伯,今天许先生不来吗?”她问了一个平常根本不会问的问题。
“这点儿不来应该是不来吧,你有事?”武管家算是知道点她的脾性,她难得问少爷的行踪,他怕她有难事。
“也没什么事,我想着快考试了,想跟他商量考完搬走的事,不好再麻烦你们。”这是心里话也是说给周阿姨听的,也不知许先生有没有纠正她,您可别把我再当这家小//姐了,真心受不起,拿出对武伯的态度就好。
周阿姨这会儿听着,倒是更确定自己这误会大了,就因为主家说得不清不楚的,害她闹了个大乌龙。
从这天晚上开始,吕香秀终于不用再听周阿姨叨叨她吃饭的事了。饭她还是那样高质量地做着,只是再也不管吕香秀吃不吃吃多少了。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