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资质卓绝，贵为兰水镇中少数能开启修炼之途的天才，并以急速之势超越先于我修炼的一个个同辈甚至是前辈，跃居本镇中修为第四的宝座。

只是据说，如我这般的天赋，在一个远比此处更繁华辽阔的地方，资质不过中等偏上。

这是听一个来自途经的车队中的车夫说的。

镇中有名为“兰水四首”的头衔分别为四人所冠，分别是我，兰朔；我从小的玩伴，兰陆；我要以叔叔辈来称呼的一位中年，兰海；以及收养我的爷爷，同为镇内资质最老之人，兰永。

当然，这只是玩笑的称呼，一个小村落而已，弄这种称号根本没啥用，这只是为了记住哪四个人在镇中修为最高罢了。

兰陆大了我三岁，今年已然十八。

兰海组建了镇内的护卫队，负责保护镇子免受野兽入侵的同时也兼职为异地路人的向导以此挣取外快。

兰永，我的爷爷，他的修为高于了我们一个大境界，我们均为圆基境，而他处在入元境已是数十年之久，另外作为村长，也负责各种调度，接客工作。

那日，刚从修炼中退出的我隔许久地又再次听到来自名为铃铛一物的脆响声。

“兰永，你先去接客。”楼上传来我爷爷，兰永的苍老声调。

“呃.我吗？”看来接客的任务不可避免地终于落到我身上了。

踏过熟悉的石板街道，来到镇门口前，围观的村人意料内的簇拥无数，这也不怪他们，毕竟连我也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来迎客的。

我的视线随意地扫了扫骚动人群，再看向门口整齐而肃静的车队，略有些紧张，两边心态的差距未免有些大了。

“咦，兰朔，你爷爷呢？”人群旁一名少年踱步而来，他便是大我三岁的那个兰陆。

我无奈苦笑，“爷爷把接客的工作交给我了。”

听完，这个兄弟居然大笑地拍着我的肩膀，还用认真的语气调侃我，“其实，这一天迟早要来。”

“别烦我。”别过头笑了笑，顺带着推开兰陆，我本着正经的神情走上前去。

围观的村人看到我的面孔，顿时纷纷让道，给我拓出一条道来。

伫立在正门前一长条车队静静立于原处，眼见我前来的喧嚣人群顿时明白了什么，纷纷放小说话声。

这么大的场面，还真是第一次见...

糟糕，脚有点不安分了。

不行，不可以丢脸！

我轻咳了两声，并借此稍稍抚平内心的波动，接着正正嗓子假装彬彬有礼道，“请问几位客人是要在此稍作停留，还是直接动身？”

直到对方开口前，我一直静静凝视着面前的马车，但是车身前侧的一个正用着不屑的眼神斜视着天空的车夫实在是令人有些不爽。

“我们就不停留了，麻烦你放行。”车蓬中传出标准的中年男子严苛声线。

我微妙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呼！那就好，后面的接客程序我还记不清楚呢。

“等等！”车内又发出了声音，那个中年男人好像跟什么人商量起来了。

我的神经立马再次紧绷！

过了半晌，对方给出了结论，“还容我们于此小憩一阵。”

“那...”我话音未落，便有人打断了我的插话。

“那请随老朽来。”原来是我的救星，爷爷出现了。

“老先生是？”原本严苛的声调突变成了一种略带敬意的姿态，也不知是辈份的原因，还是爷爷那较高的修为被对方所探知。

“我是村长，我旁边这小子只是暂代我的任务而已。”爷爷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引路，“请随我来。”

“呵呵，这小辈不错。”车内传出褒奖的声音，令我一阵喜悦。

“那我便先行离开了。”行了礼，我转身混入人群，不过却怎么也没见到兰陆的身影了。

那只能自由活动了。

来到村落后方的深林，这里有着一片被砍伐后的光秃的树桩群，我从小时候就常常来这里同那些朋友玩耍。

不过历经十年有余，那些伙伴渐渐从我的生活视线中消散，因为他们没有修炼的能力，包括那些少数得以修炼的，却因修炼速度不足浪费时间而加入了前者的团队。

当差别形成时，人群会自然地凭个人意识划分开来。想到这些我的也是略有些感慨，时间，摧毁了我这些美好回忆。

也只有我大哥兰陆，一直能努力修炼，以至修为与我相平。

我们同为圆基境九层，只差一步，便能迈入入元境。

但他却不知，从小我便被爷爷喂下了一枚丹药，恐怕正是因为那枚丹药，令我天赋再上一层，得以轻松修炼。

令我意外的是，在我告知了兰陆这件事后，他的反应不过是笑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这种友善回应，却一直成为了我的一颗心结。

想到这里，我对着身旁的一具树桩手刀一记，以此来宣泄烦恼，与此同时，伴随着“咔嚓”的撕裂声，木桩上对称的年轮被一条深沟掰断，而我的手掌则正镶嵌在深沟中。

“呦？我还以为这个村子里除了村长，尽是一些不会修炼的乡巴佬或者是修炼能力极弱的废柴，原来也有不错的家伙嘛？”一道陌生的话语响起，我寻声望去，竟是刚才那个令人不爽的车夫。

他走到我面前，随意的抬手，然后同样以一记手刀击在了我打裂过的木桩上，威力却是胜过我刚才的破坏力许多，无数裂缝自他的手掌下蔓延开来，场面相比于我可是震撼许多。

“你猜我的境界是什么？”他用手指着自己向我问到。

“入元境两、三层吧？”我试着回答到。

“我？入元境？”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哪个车夫有些莫名的得意，然后才解释到，“我不过圆基境九层，你说我是入元境？”

我顿时疑惑，反驳到，“我也是圆基境九层，怎么差了你这么多？”

“你？圆基境九层？”车夫惊呆了几秒，之后好似解开了疑惑，恍然大悟地拍着自己的脑袋，醒悟道，“你这里元气质量极差，也不够精纯，也难怪，你我同为圆基境九层，却有些差距。”

“小子，你几岁？”车夫仿佛有了兴趣，继续询问着我。

“我吗？刚满十五岁一个月吧。”我有些莫名，但也认真作答。

“小子，我建议你，像你这样的天赋，在雁城年轻一代中算得上不错，你最好赶紧拿到通行证，去城内修炼，搞不好被哪家看上，那之后的生活可是好的你想象不到。”

“去城里修炼？”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令我有些蠢蠢欲动，毕竟呆在村里十五年了，从未见过外面世界的我，面对此举，说兴奋是肯定的。

“不过通行证是什么东西？”思路一转，我意识到了通行证的关键性。

“不愧是乡巴佬。”车夫撇了撇嘴，不情愿地解释，“通行证是居住在城内的每个人都拥有的东西，没了也能补办，但你们这些乡里人，就不一定拥有了。”

“那怎么得到这些东西呢？”

“我不是很清楚你们乡里人的规章。”车夫摇了摇头，用猜测性的语言说到，“我听说每年得到城内官员认可的村落都具有不同名额的推荐权，这些推荐人选经过测试后，便可以获取通行证。”

“爷爷怎么没告诉我这些？”我纳闷了一下，不过眼下还是先将我的问题先抛完再好，“大叔，你的实力在雁城里算如何？”

“我吗？”确认了一下，车夫颇有意味地说到，“既不错，也一般吧？”

“那就是夹在两者之间喽？”

“说得不错，雁城内住户近几十万，除开刚出生的婴儿，年龄还小的幼儿，那些一般的住户，绝大多数的实力都比我低，而且低很多，大概圆基境四、五层的样子，这类人占了六成左右。”

那就是说也低我许多喽？我突然有些沾沾自喜。

“接着便是普通家族，实力与我相差不多，甚至可以出现比我还强的存在，这又占了三成人数。”

“然后便是如我这般的大型家族，作为车夫的我，实力接近于家族的底层，圆基九层的修为都快接近于一般护卫的程度了，而那些执事级、管理级、长老级层面的人物，实力都比我高，不过具体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最终便是城内无人不晓的顶尖势力，它们包括...”车夫的话语突兀地打断，让我莫名了一阵，后来才发现在他衣衫口袋中有一块东西在不停震动，直到车夫握住了它一会，这才安静了下来。

“我被通知要准备启程了，没法和你说那么多了，小子，希望以后能在城里见到你。”车夫友好地和我打着招呼。

“再见啦！”听到了许多信息的我饱含着感激之意朝他道别。

车夫刚要迈开步伐，却又停下了脚步，仿佛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一个车夫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为什么？”

“因为我做一个车夫，可以比在普通家族做一个执事还富有。”

“这也行？”我惊讶地问到。

“这便是差距带来的不同，等你到城里，你自会明白，一个大势力的子弟，可以借助财富，换取别人几天修炼得来的成果。”

“你很幸运，成长的历程，没有遇到这些，不然，你的成就必定低于现在，这是心态所造成的，那么，再见了。”

沉寂的气氛开始衍生，我目送着车夫离开，心情蓦然沉重，尽管不是亲临其境，但从车夫如此低落的语气中，足以想象出城里环境的种种不堪，这大概也是爷爷不肯推荐我和兰陆大哥去城里的原因，所以一直将此事瞒着我们。

我只身仰卧在树桩上，等到我估算着那群车队应该已经离开，才返回了村落。

鸟鸣声迎接着夜幕的降临，银辉的月光落在屋顶上，泛出雪白的薄纱，无不诉说着某种空旷，但是我却无法捕捉到这种空旷的存在方位。

等我回到房中，刚合上门，只见爷爷坐在我的床铺上，开门见山地问了我，“朔儿，你想去城里吗？你的大哥，兰陆已经随那个车队进发雁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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