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竟是悲伤么？”祥七喃喃道。

“是！”栖凤仍旧沉浸在那位“江公子”的眸子里，无法自拔。他面露怜惜的道：“他以前，一定经历过什么事情吧！那种足以痛彻心扉，足以改变一个人命运的事情吧！”

祥七的身子猛地一震，往事如同山洪般，呼啸着向他扑来。

只听栖凤继续道：“经过那件事之后，他定是将原本的自己隐藏了起来。用冷漠的面具，用无情的外表，把自己隐藏的那么深，把原本的一切统统的舍离！”

“舍离……”祥七又是一抖，望向栖凤的眼中，竟带着一丝恐惧。

眼前的这个人，就仿佛亲身经历过这些往事一样。

那易容术的名字，就叫做舍离啊！

一旦施术，便是终身带着一张虚假的面皮，便是完完全全的舍去原本的自我，彻彻底底的离弃往日的生活！

将舍。将离。

“非要把自己的内心束缚住，这样的生活，一定很痛苦吧。”栖凤喃喃着，眼中竟有泪珠在打转，“就算是达到了目的，又能怎样呢？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身边的一切，也都已经变了模样。只剩下自己，被自己狠狠的束缚着，一生一世，不得逃脱……”

随后，便是沉默。久久的沉默。

月下的两个人，为了一个共同的人儿沉默。却是为了不同的缘故。

一个，因为自己没有洞察他的心思而悔恨。另一个，为了他的心伤而心伤。

“哎……”栖凤看着月华，幽幽一叹，“他的心中，好像有死志那……”

栖凤的声音很小，传到祥七耳朵里，却宛如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这句话，祥七几乎是喊出来的。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浑身上下只有杀气和冰寒的人，竟然会发出这么激动的声音。

这一下，却让栖凤从迷醉中醒来。

之前说出的话，瞬间回荡在他的脑子里。下一刻，栖凤就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天啊！我都说了什么啊！

听说，当今皇上二十余岁，剑眉凤目，宛若仙人……

那个什么“江公子”，他的身份，岂不是……岂不是……

栖凤只觉得自己的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空了。他目瞪口呆的瘫软在地上。

“你刚才说什么？”祥七不依不饶，冲到栖凤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道：“什么死志？什么死志？”

“没……没……”栖凤几乎把脖子扭断，两只手也直摇，“不是……不是……”他又不是傻子，情形过来之后，怎么可能在乱嚼舌头根子。

祥七却不肯放弃，一身戾气尽数放出，逼问栖凤。

栖凤打定了主意，打死也不能再乱说了。被眼前人杀死，不过是一瞬的事。若是方才的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等待自己的恐怕就是腰斩、凌迟那种酷刑！

可惜，在这一点上，栖凤显然是打错了主意。

在他面前的人是谁？是祥七！是暗鹰的首领！

“你当真不肯说？”祥七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栖凤咬牙，狠狠的摇头。

祥七冷笑，一指点上栖凤的哑穴和笑穴。

不明所以的栖凤瞬间倒在地上，张大了嘴，无声的抽搐。笑声都留在嗓子里，发不出来。他的身子蜷缩在一起，浑身上下都在不住的抽动，肚子酸痛的，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眼泪和口水很不雅的流淌出来，在月光的照耀下，竟是分外的晶莹。

“我原本还想留你一条性命的……”祥七目光平淡的看着栖凤，那蜷曲到诡异的身躯，映到祥七的眸子里，竟然惊不起一丝的波澜。

栖凤已经完全听不到祥七的话了，脑中也是苍白的一片。他的身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蜷缩着，似乎连骨头都已经掰碎。笑声发不出来，血液便充斥在脑子里，栖凤的眼睛向外突兀着，赤红一片。

笑。笑的异常惊心动魄。

渐渐的，栖凤身子的大部分都失去了知觉，赤红的双目也变得涣散，在栖凤的眼中，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黑漆漆的影子。只有身子，还在不由自主的抽动。

祥七仍是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心中所想的，却是栖凤刚才的话。

死志。

不自觉的，祥七的身子竟也微微发颤起来。

“哎！祥七，你还真是，从来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声音从远处传来，却仿佛响在耳边。

祥七一震，惊讶的望向声音的来处。

“陛……江公子！”祥七躬身。

来人正是司空云，后面跟着的，是尹逸痕。

皇上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尹逸痕的面色却是极为复杂，似乎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好歹也是个美人儿。”皇上淡淡的瞥了几乎晕厥的栖凤一眼，转而问道：“什么事？值得你这样逼供？”

祥七皱眉，道：“江公子方才已经偷听到了吧！哪里还用我说？”

皇上微微一笑，道：“的确是听到了不少东西，这个栖老板，比大街上那些算命的强上不少。”皇上回头，对尹逸痕道：“尤其是说齐爷的那一段，真的很准啊！不过……”皇上又一次看向祥七，“最令本公子诧异的是，咱们的祥七爷，竟然没有注意到本公子和齐爷就在一旁！这种事情，本公子可是许久都没见过了！”

祥七不语。的确，他方才实在是太大意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情形！若不是因为栖凤的话，扰乱了自己的心神，自己又怎么会……

慢着！

皇上既然听到了栖凤评价尹逸痕的话，那也就是说，皇上必然也听到了栖凤评论皇上的那段话！

祥七抬起头，目光焦灼着问道：“陛下！方才，这位栖老板说……”

“一个小倌馆的老板！”皇上生冷的打断祥七的话，“他说的话，我们的七爷，竟然也会相信？”

不信么？祥七苦笑。不由得他不信！

只凭一面，便可以将人的身份说的不离十！只凭一眼，就能断定一个人的背景出身！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如何能让祥七不信？

“陛下！”祥七倏然跪地，腰杆挺得笔直，对上皇上冷漠的双眸，道：“奴婢要听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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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有些事情，第二更或许会晚一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