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家马房内,井然有序站立着一排健壮好马,每个小隔间都整洁干净。这些马匹都是伍家的财富,也是伍秉鉴留下来的活生生的纪念品。
思琪将白鸽放入竹笼内,撒上些香喷喷谷粒,即开始喂马吃草饮水。完毕后,他擦擦汗,挺挺腰,点燃一根烟,缩在舒服的木凳上,好让自己投入休息状态。他眯着眼睛望着这个靓丽的高级马房:啊!这里就像一座宫殿般雄伟壮观!他慢慢吐出烟圈圈,满意地笑着: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经手的马房,自然运作良好,感人肺腑!
咕咕!小白鸽在召唤。吃饱了?寂寞了?想找个人倾吐心事?无论属于哪个花款,单凭小信鸽身上携带着重要信件这一个闪光点,就分分钟能扰乱思琪的心。啊!不识字的苦,怕且连你这只小小的鸟儿也不懂!而有苦讲不出的痛,恐怕就只有天上的琪琪才能理解。呜!想到不该想却又特别想的人,那种揪住心肝脾肺的全宇宙顷刻间爆炸的无助和绝望狠狠撞击着思琪。他手中的烟已燃烧过半,目光随即暗淡下去。似有股推助力起了反应,思琪忧伤地摁灭烟,起身来到鸽子面前。
“我知道了,这就把信收下,剩得你寝食难安!”他蹲下身子,对着鸽子唠唠叨叨,伸手从开启的门缝里抓住了这个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本职工作的小白鸽,“我拿走信,就送你回去啦!别着急,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小伙伴啦!”
一幅鸽子们团聚的温暖画面冲击着思琪,他的眼眶又开始热烫烫,就在那一颗酝酿片刻之后即将出发的泪珠纵身一跳,滴落在小鸽子的羽毛上时,思琪惊呼:“啊!信,信呢?”他的手颤抖着,胡乱找寻,然而翻遍鸽子全身,连笼子也不放过,都没有找到!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子无可抑制嘀嘀嗒嗒往下掉。小鸽子淋了这热乎乎的泪水,以为天气突变,又下雨——还是前所未有的热雨,惊得在思琪怀里哀叫挣扎。
不得已,思琪只好抱住鸽子,原路返回伍小鉴的书房。一路上,他躬身探索前行,犹如嗅觉灵敏的汪汪。这是一只满脸泪痕的执着的汪!遗失信件的空白心情,盖过了“不识字的自卑感”,思琪鼻涕眼泪纵横流淌,自责,自省,他终于意识到,千错万错,就错在自己“自作多情”!在知书达理满腹学问的潘大小姐和伍少爷面前,区区一个不识字的车夫,特么就不该太自我!
曲折的廊道倾听了思琪向内心发出诚挚的叩问,静静配合他的悲伤心情。午后阳光映照下,笔直的圆柱,一根根,全都把阴影灰灰暗暗斜斜服贴在思琪的脚下。没有一根柱子的影子在这个伤心人面前竖直身。
没多久,思琪就抵达伍小鉴的书房门口,庭院中那棵老桂花树瞅见思琪来到,籍着微风,摇摇枝叶,为他捎过去一点点淡淡花香——敬请留意,接下来发生的事也许会令你很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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