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院的院子里也种了两株海棠树,与别处不同的是,这里的海棠花微微泛着紫色。娇艳的花朵藏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之下,好似少女怀春倚门回首嗅青梅的模样。
世人常说,海棠无香乃是一大憾事,可安榛却认为这花无香乃是妙笔。若是处处完美,又怎么会让人如此留恋不舍?
“咕噜咕噜。”安榛的五脏庙打起鼓来,从昨天回来后她就没有吃东西,这会子也难怪会闹起来。安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正打算去厨房寻些东西吃,就见几个护院忽然间冲了进来。
这几个人个个凶神恶煞,手中拿着长棍将院门围的死死的。安榛数了数,竟有六个人。而这时,张敏仪和张泽紧接着从他们身后走了进来。
安榛顿时戒备起来,这些人趁着敏言和朱嬷嬷出府之际到霜华院,显然就是冲她来的。安榛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去,问道:“不知道大少爷和二小姐来此有何吩咐?”
张敏仪冷哼了一声,“贱婢,你不是能从马下救下张敏言吗?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能救得了自己?”
“不知阿榛犯了什么事,竟让二小姐如此兴师动众?”安榛心里已经在打鼓了,可脸上却还面不改色。她用余光迅速查看周围的环境,想着一会若是打起来,从哪逃出去更方便一些。
张敏仪的脸都要扭曲起来了,她怒视着安榛,眼睛里冒出火来,恶狠狠的说道:“你这贱婢胆敢勾引萧公子,如此的伤风败俗恬不知耻,竟还有脸问我?”
安榛掩唇轻笑,眉梢微微上挑,眼波流光竟有几分让人难以抵挡的媚态。张泽的目光一下子跟黏在她的身上一样,色眯眯的令人作呕。
“是萧公子要带我去,可不是我上赶着去的,这何来勾引一说?”安榛说话的时候语调上翘,像一把勾人小钩子。
这魅人的功夫可是她在运城的青楼里待了数月才学得的精髓,这回还是一次拿出来使。
“胡说八道,萧公子是正人君子,如果不是你这个贱婢不要脸的勾引他,萧公子又怎么可能会多看你一眼!”张敏仪的脸涨得通红,怒指着安榛,恨不得戳破她的脸皮。
“我听说二小姐与刘公子正在议亲,怎么这会子对萧公子的事如此关心?”
张敏仪像是被捅破了心事一样,脸色瞬间如红转白,身子还有些微微的颤抖,“你污蔑我!”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安榛双手一摊,无辜的说道。
“你!”张敏仪怒极,甩开袖子就要冲过来打安榛,被一帮的张泽一把拉住。
“妹妹,别脏了自己的手,这个女人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张泽冲安榛色眯眯的一笑,“牙尖嘴利的小野猫,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公子真爱开玩笑,我是四小姐的丫环,要怎么收拾我也是四小姐说了算,与大公子何干?”
“张敏言如今不在府中,等她回来时你已经在我手中了。更何况这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我不说谁会知道你去了哪里。她就是闹破天去,找不到人又有什么用?”张泽颇为兴奋的说道。
安榛假装不经意的往一旁的院墙靠了过去,“那大公子想如何处置我?”
“这个等你到了我手中就知道了。”
安榛呵呵一笑,抬着下巴不屑的说道:“只可惜,你没有这么能力处置我!”
说完,安榛想一只猎豹一样猛的冲到了墙根下面,借着墙根下面放着的一根竹竿众身一跃。
等张敏仪他们回过神来时,安榛已经翻坐在墙头,挑衅似的朝他们挥了挥手,往后一仰,消失在院子里。
霜华院后面并没有路,而是种着许多的灌木。安榛一条下来,身上就被划了很多道口子,痒疼痒疼的。可她如今去顾不了这么多了,奋力的分开灌木丛,硬生生的为自己开辟出一条道来。
幸运的是,霜华院是张府最偏僻的院子,这院子与晋县的母亲河仅有一墙之隔,只要越过这道墙,她逃生的机会就要大上很多。
“快抓住那个贱人!”张泽他们追了上来,那六个护院得了命令,也不管是对还是错,舞着长棍就朝安榛袭来,当真是忠心不二的狗腿子。
安榛心底一慌,想借着那个竹竿再一次越过这道墙。只可惜她低估了这墙的高度,整个人硬生生的砸在了墙面,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若不是她手疾眼快的攀住墙顶,只怕这时就会摔的更惨。
就这么几个眨眼的功夫,那几个护院就冲了上来,抡起棍子就朝她的腰背狠打。安榛吃痛,忙用脚将那些人踹倒。同时咬着牙手上一使劲,身子就坐在了墙头上。
其中一个护院见状,抡起棍子就朝安榛的门面扔来。安榛避无可避,只得生生受了他这一击。鼻子里嘴里顿时鲜血直流,整个人也因为稳不住身子而朝河里落去。
如今已是初夏,河水还有些凉意。安榛落了河中之后,四面八方的水就将她口鼻淹没,那一瞬间,她就明白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漠城城破那一晚的记忆如波涛汹涌一般朝她袭来,她奋力的拍打水面想要探出头来,可刚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又立即跌进水中,恐惧感深深的将她淹没。
这样反反复复了也不知道多久,安榛筋疲力尽,手臂越难约举起来,脚也越难越抬起来。她用力的喘息着,却明显的感觉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她会死在这里吗?安榛不知道答案。
她的意识慢慢模糊了起来,她再也无力抬手了,水面漠过了她的鼻子。在她以为这一切终于要结束的时候,忽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一下子拉出了水面,安榛隐隐约约的看见了萧清平狭长的凤眸里都是焦急。
…
安榛醒来时,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床前隔着一层帷幔,暗淡的烛火隐隐约约的照出一个人影来。那个人许是听到了动静,走过来掀起帷幔,见安榛醒了过来,脸上顿时满是笑容。
“小姐,您醒了。”
安榛想坐起来,可手上却没有力气。那个女子走了过来,扶着安榛靠在床边,又在她的背后放了一个小枕头垫着。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哪?”安榛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里是萧府,奴婢锦绣,是公子派来照顾小姐的。”锦绣穿着湖绿色的对襟长袍,她的脸蛋圆圆的,长的十分讨喜。
“萧府?”安榛有些疑惑的问道,“萧清平?”
“正是我家公子。”
安榛昏迷前曾隐约的看到了萧清平,那是她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她真的被萧清平给救了回来。不过,萧清平怎么会出现在哪里?
“他现在在哪?”
“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想来一会就该到了。”锦绣的话音刚落,萧清平就走了进来。
萧清平逆着烛火,昏黄的灯光映衬他白皙的脸庞,却又叫人看不真切,好生恼怒。安榛忽然觉着这一幕在哪见过,觉得萧清平这幅模样竟有些眼熟,只是想不去在哪见过。
“感觉如何?”萧清平淡淡的问道。
“没什么大碍,你当时怎么会出现在哪里?”安榛急于求解。
“我特意在那等你。”
“特意等我?”安榛是丈二的和尚更摸不着头脑了,他怎么会在张府后面的河中特意等她?
“昨天我便猜到你会出事,于是便去那等着。”
“为什么?你怎么猜到的?”安榛急切的问道。
“张敏仪嫉妒心颇重,又
受不得刺激。昨日你得罪了她,我便猜到她会杀了你。以张敏仪智商,她若想杀你,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弄走张元宝和张敏言,再将霜华院围起来把你抓住。不过,以你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想通这里,你会从哪里逃出来也不难琢磨。”
这家伙…真是厉害,他竟然能将每个人的心思都揣摩的这么明白,从而进一步从中揣测他们的举动。
只是他知道张敏仪会对付她,那为什么不提前提醒她,好让她多做防范,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满身是伤,还成了个落汤鸡。
“那你为什么要等到我快要淹死的时候才出来?你就不能提醒我一下,让我早做准备嘛?”
萧清平轻咳了一声,“忘记了。”
喔,忘记了而已啊…
忘记了?忘…记…了…
卧槽!这个王八羔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敢说忘记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差点就死了,这个垃圾渣渣玩意。安榛越像越气,越气就越忍不住自己。拿出背后的小靠枕,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砸去。
萧清平连眉毛的没皱一下,就拿着那个抱枕扔了过来,啪嗒一声…落在了萧清平的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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