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的跟随秦邵薄友人往目的地赶,一路上,见到不少日本军人,但都被他们一一躲过了。
现在是小泉太郎刚死后不久,泰安各个要塞都有封锁线路的军人,这一番路程,平安躲过,也是不容易。
当付宁见到秦邵薄的那一刻,她几乎落下泪来。
平日里意气风发的人儿如今躺在一个矮小破败的床上,长长的腿就要伸出外头,他的周身还萦绕着一股浓重的药草味。
此时,他半躺在床上,头上缠满了厚厚的绷带,一双锐利的眸子如今只剩下疲惫和虚弱。
心里一酸,付宁就要跑过去,但还是转过身来,先礼貌向民户道谢后,才慢慢走向他。
“宁……”他的声音不甚清晰。
付宁不作一声,默默走到他的身边,红着眼眶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邵薄先是讶异,而后沉默一秒,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柔情。
“宁妹,你知道的,纵使我会死一万次,都不会让你深入险境。”
她转过身去,低声呜咽。
秦邵薄想要挣扎起身去安慰她,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一时间,闷哼一声。
听到声音,付宁转身,俯上身去看他的伤口,泪光朦胧中,她见到,他的腿上有一个没缠着绷带的地方,那里,粉色的肉上,附着了一些白色的东西。
“这是……”
“宁妹,等我去了以后,你再找一个吧!”
猝不及防听到这一句话,付宁气得发抖,瞪着眼睛看着他,道:“你是说真的?那我去了!”
“宁妹,听话,我的伤口已经感染,当今仍是不治之症,你也不用枉费心思替我寻医问药了,等我死后,你回沈阳城……”
还要再说,却看到付宁匆匆而去的背影,他连忙停住话。
付宁这下转过来,平静地说道:“还有要说的话吗?若是没有,我回沈阳城了。”
看见她这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他忽然露出笑容。说道:“你,别走了。”
小跑上前,付宁抱住了他,哽咽说道:“活下来,活下来好吗?”
秦邵薄没再言语,不过,重重的点了点头,得到秦邵薄的保证,付宁嘴角扬起,眼泪却抑制不住滚落脸庞。
他们都知道,秦邵薄活不长了,只是,不愿意就此失去生存的欲望。
这几天,付宁寸步不离守着秦邵薄,这家民户虽然贫穷,可见他夫妻情深,便也任由她住下了。
但住了一段时间后,一个真正的噩耗却传了过来。
付立新久治不愈,终于,于昨夜死去的消息。
得到这消息,付宁恍如雷劈,连行李也没来得及带多少,跟秦邵薄说一声后,便赶回沈阳城。
等到回到付府,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内心的空。
见到她的身影,付悦跌跌撞撞跑来,扑进她的怀里。
“姐,姐,哇……”付悦眼泪鼻涕齐流,浑身颤抖。
轻轻拍拍她的肩,付宁咬着嘴唇轻声道:“他在哪儿?”
付悦离开她的怀,抖着手指向了大厅方向,道:“爹,还,还没有下葬。”
一步一步走去,付宁调整呼吸,争取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流下。
移动到了大厅,大厅中央,一副棺材躺在中央,而棺材旁,围了好大一圈人。
付宁走过去,直直跪下,一声不吭,只默默流泪。
出嫁以后,付宁回来的机会寥寥,就连付立新的最后一面都无法看到。
在这个多事之秋,付宁渐渐觉得,心力交瘁,心神疲惫。
将父亲下葬,付宁便要启程回泰安了,毕竟,逝者已逝现在还有一个危在旦夕的伤员,能再多陪伴一天,也是一种幸福。
“宁宁,忘了告诉你,你父亲离开前,给你留了一个东西。”柳枚拉住付宁的手。
付宁点头,跟着柳枚一同到了她的房间,柳枚从柜台上拿下一样东西,递给付宁。
付宁接过,好奇的转了转,问道:“这是什么?”
外表上看,它晶莹剔透,但又并非玉石,也非宝石。
“我也不知,你父亲临走前,两只手都抓着这个东西,一直喊着你的名字,这许是他特意留给你的。”这一番回忆,又成功地把柳枚的悲伤勾起,她眼神一黯,又要落下泪来。
付宁轻轻抱住她,说道:“娘,别伤心了,父亲看到您伤心,他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的。”
柳枚这才有些好转,抽噎道:“你父亲走了,你也要回泰安,再几天后,你大哥二哥都走了,这个家,还剩下谁啊!”
面部充斥着感伤和无奈,付宁轻轻抱住她,无言安慰。
这实在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大哥有自己的理想目标,并且,无论如何都不会更改,这一次,他纵然是回来了,可他们都知道,他不会久留。
二哥就是一个闲云野鹤的性子,更不肯为了家里而拘束自己。
但是!想着想着,付宁就无法忍受下去了。
之前是她,现在是付悦,她们均为一介女流,却要承担起整个付家,然而他们身为男丁,却可在外面潇洒。何等的不公!
但,无济于事啊!付宁心里一阵挫败,从骨子里来说,大哥和二哥都是极其自私之人,任由她如何劝告,他们都不会更改他们的决定。
苦了你们了,付宁安暗暗道。
拿着那个奇怪的东西,付宁又赶上了火车,回泰安的路途不远,可是,付宁却觉得时间无比漫长。
她的心里无由慌张,听清心跳的频率,她更加不安,总觉得秦邵薄要出事了,而这一次,应就是天人永隔了。
跑下车,往秦邵薄所养伤的地方赶,付宁捏紧手中那块付立新留给她的东西,心里愈发痛楚。
见到秦邵薄那一刻,她的心才放下来,还好,他还在。
然而,这一刻的窃喜并不能成为死神与秦邵薄擦肩而过的理由,到了这天晚上,秦邵薄的伤口忽然恶化。
“邵薄,邵薄,醒醒。”
昏迷之中的秦邵薄,嘴唇发紫,整个人憔悴而难看。
似乎是听到声音,他睁开双眼,沉重的眼皮子却无法一直保持挣开。
“宁……”他的手努力的伸出来,想要触摸她的脸,然而却无力的停在半空中。
付宁握住他的手,温柔说道:“我在,邵薄,我在,你放心,我一直在。”
然而,秦邵薄此时眼睛却只聚焦一处,她手上的东西。
付宁也顺着他的眼看过去,见他在看自己手中的东西,便主动靠近他的眼睛,说道:“这是父亲留给我的。”
秦邵薄眼睛骤缩,原本已经朦胧一片的目光忽然亮了起来,无比透亮。
他张开嘴笑了笑,大力的握住她的手,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的眸,道:“不管你是不是宁妹,我是秦邵薄、付凌然或者不是,你都是,我的那个,最爱的唯一。”
说罢,两只手滑落。
付宁先是为他的话疑惑,而后她看着手里的东西,呆征一会儿,完全没有丈夫刚刚死亡的悲痛。
塑料?假的!全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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