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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超人》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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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说,我并不是那么奢侈的人,我不认得什么gucci、armani、dior和prada。只是徐瑶身上的商标足够显眼,仿佛是刻意地亮在我的面前让我去欣赏。我的眼睛本身就像被灼过一样,视线也变得模糊而迷离,像我的身体和额头一样滚烫,比起这个,我身体上的虚汗一直在冒着,我心里早已经知道这个状况到了很要命的地步了。

我每次生病都是这个症况,不需要诊断,也不需要医生下了医嘱我才知道我自己发生了什么状况,我就给自己下了论断了。

生病,大抵是季节性的感冒。到了每个季节我都会感冒,几乎每一年都是这样。似乎都要成了既定事项了,好像换季节伴随的就是感冒。我这次感冒还来得迟了点,也许是我后知后觉感受到了这个季节的来临,才导致了这次感冒的推迟。

这样说法似乎有点唯心主义了。

但就像敲门的时候外面不一定有人一样,有些事情就是很难以用道理来说清楚,我们就强行讲一个道理来慰藉自己,以不钻牛角尖。

钻牛角尖是死亡率最高的事情。我瞎编的。

但我为了让自己不在感冒(甚至有可能发烧)的时候钻入这个巨大无比的牛角尖,还是要努力找一个留有说服自己。

偏题了偏题了。

生病的时候就容易这样。

我的动作停在了那边。我就这样看着徐瑶,盯着她的脸庞,然后痴痴地笑了。

“哈。”

甚至都笑出声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有一种在大地震后劫后余生的感觉。

或者说是我误以为有一场大地震,警报铃已经响了八回了,房子摇摇欲坠。

然后忽然,一瞬间,那一刻,摇晃停了。

天使降临了。

我在做梦吧?

我哑口无言了好几秒。

我的脸此刻埋在面具男子的肩膀窝里。我仅存的理智让我用扯了几张纸巾罩我的半边脸。这大概是我已经近乎本能的动作了,就算是在做梦我也不会忘记的。

“你……你们?”

我支支吾吾地问着面具男子,我的脊椎骨一点点被抽走,身体如扎破了的气球一样瘪下去,倒在了厚实的大玫瑰印花波斯地毯上。

“所以说,你说的徐瑶是小姐吗?”

“小姐……?”

如此具有阶级社会特征的称呼。我是进入了大观园的现代化显现体吗?

莫非是我听错了……事实上他说的是“消解”、“小结”、“削截”或者“孝节”还是其他更无意义的字眼?

不,我的听力还没有退化到那种程度吧?绝对不会是我的耳朵的问题。

小姐二字,不带贬义的说法,就只有那个意思了吧?

还没等面具男子回复我的话,那个被称为小姐、真名为徐瑶的小姑娘走到我的面前:“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家?”

“这里是……你家吗?”

“你来我家还不知道吗?”

一股高傲的空气扑面而来。她穿着的绿色裙子的镶着白色蕾丝边的裙摆一摇一晃。我此刻还躺在地上,全身上下的无力感让我没有起开的冲动。但这个动作的确不太雅观,应该说是很像一个傻子。

成年的傻子与五岁的小女孩。我在地上仰望着她,她俯视着我。

我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面具男子把手放到我的腋下,将我从地毯上拉起来。这个动作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一般扶起一个人,都会伸出自己的右手,让地上的人借个力,然后站起身来。

这样才是最自然的方式,自然无比,无可挑剔。

但我发现我的身体没有更多的力气自己站起来了。

准确地说,我并不是摔倒的,而是瘫倒。他一用力,我就被他拖拽着起来,重新坐回到床上。

“是我把她带回来的,我没有提前询问小姐和老爷夫人,是我的错。”

他直截了当地这样说道,没有提及我的事情,把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我开口想要说话:“其实——”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阻止了我继续说下去。

我暂时不吐槽这些奇怪的称呼所带来的三流偶像剧的感觉。他的手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我自觉地停了嘴。

我的目标者姑娘还是保持着她高傲的姿态。她的下颌是上扬的,眉毛也是上扬的,被烫成栗色小卷的发梢垂到她的胸口。我是对五岁的小姑娘有一种误解吗?

她看了良久,抛下一句话:“管家,我爸爸妈妈马上要回来了了,你到时候和他们解释吧。”她睥睨了我一眼,“你也要来解释。我不认识你,你来我家要向我说的。”

然后,她走了。她重重地合上了门。我勉强撑起来的一点力气就没有了。面巾纸从我手中滑落。他递给我一个口罩,像是新买的。我在那边看到了刚拆开的塑料包装。

我很感谢他阴错阳差地给了我最想要的东西。感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我有理由一直遮住我的半张脸了。

“好了,没事了。”

他这是在安慰我吗?看起来是的。我以为他会摸我的头发,不过他还没有那么越矩,只是坐在我的左边,娓娓道来一般,像说故事一样跟我说话。

“这就是你要找的那家人家吗?”

“……现在看来,大概是这样。”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热茶,“嗯……”

“先喝一点再说吧。”

我就用现在仅有的力气捧着这个不锈钢的保温杯,我第一次发现说话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说话需要用到好多面部的颈部的舌头的肌肉,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字眼很节省体力。

上上之策。

我低头看了眼杯子。里面温柔的水蒸气氤氲了我的双眸。我没有戴眼镜,但眼前好像

“别介意,这是我的杯子。”他应该在面具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电子音的颤音下也有一丝的羞赧。不过应该是我听错了吧。

我点了点头:“我不介意。”我说完这句话,啜了一口茶水。

不苦的。

嗯?居然是加了糖的吗?这是热糖水,红茶里加了好多好多的白砂糖的甜蜜味道萦绕着我的舌尖。或许还加了几滴柠檬汁吧。

不过大体上还是一种没有营养的甜糖水,对于感冒没有任何裨益。

但是我喜欢。

“那个——”

“别说话,缓缓再说。”

我今日异常听话,看着着他的面具点点头,垂下眼帘。

在我准备再喝一口的时候,我嘴边被递过来一个东西。

“咬一口。”

嗯嗯嗯?

我低头啃了一点点。

甜丝丝的,甜得过分了。

白巧克力。

还是甜的,两个甜加在一起不是加法了,而是平方了一下甜度吧。糖和巧克力都有能让人心情愉悦的能力。人类在远古的时候缺乏资源,从那时候开始就渴求一般地追求着代表着卡路里的甜味事物,追求着各种各样的糖果。

白巧克力加上白糖红茶水,创造性的发明。

“你真是个发明家。”我情不自禁地喃喃道,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拿着白巧克力。

他问我:“会太烫吗?”

“……还好。”

其实会有一点烫。保温杯的效果不错,这个温度还保持在刚泡好的时候的样子,不过我现在就想喝。

没有营养却好吃的东西能迅速恢复我的心情和体力。

半晌。

“……多谢款待。”

我思考了良久,才从嘴缝里挤出来这句略带翻译腔的话。正常来说,我应该说“谢谢”或者“很感谢你”这种客套话。然而我换了一种更为别扭的表达方式。

——我不太好意思表达对他的感谢。

刚才才经过一段激烈的争吵(虽然只有那么几秒),现在人家却像是选择性失忆一样,不仅温暖体贴地像个兄长一样,而且还创造出了这种传奇搭配。

不管怎么样……都是我错了吧。

好吧我承认,就是我的错。

他是个无辜者,不但无偿给一个少女指路,而且还收留了奄奄一息的她。然而少女醒来之后却怒斥了他,说了一堆毫无头绪又愤怒的话。

啊——这样看来,简直是现代版本的农夫与蛇。

太过分了。

我指的是我自己。

我连句最普通的谢谢都不好意思说,差劲极了。

我说完那句“多谢款待”后就沉默无言了,任由那股甜到腻人的缠绵感在我舌尖萦绕,充斥着我的口腔。

黏黏糊糊的。

他打破了这块沉寂的冰:“你觉得这个称呼很奇怪吧?”

“……有一点。”

“别太在意。”他发出了轻微的笑声,“他们大概就是想体验一下……民国的感觉?说真的,我也觉得念起来特别羞耻。不过……习惯一下就好了。”

“那么你……”

“你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点点头。

“我是这里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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