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服元同门。”冯松感激道。

元英杰只是关注在收妖瓶上，瓶中升起了一丝黑气，比方才元英音瓶中的多，说明比花鹿要厉害些。他显然不是很满意这样的战果，将瓶塞塞好别回腰间后，走到了元英音身旁，一副不打算再说任何话的样子。

“是鹿血。”余怀瑾吸了吸鼻子，突然说道。见众人一时没懂他的意思，又伸手指了指殷桃身上的血迹。

“我可不知这地上躺的竟是一只鹿。”方可欣嗤笑。

余怀瑾解释道：“是它将花鹿的血吸干，在体内还未完全消食。”

“你凭什么如此肯定？”方可欣问。

“我能闻出来。”余怀瑾回答。

“你当自己是狗啊？”方可欣讥笑。

余怀瑾被她如此轻视，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我看有些人一路上见谁咬谁，才真是狗，还是疯狗。”花颂出言相抵。

“你！”方可欣想反驳，却碍着花颂的身份和传音镜，最终什么也没说，愤然闭嘴。

“你的意思是是它将四角鹿异化的？”花颂不再理方可欣，转头问余怀瑾。

“对。”余怀瑾看着花颂的目光夹杂着感激和崇拜。

“如此推断，那又是谁将它异化的？”杨言提出疑问。

一瞬间，气氛又凝固起来。，也是人变作的。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人被咬后也会异化。这岛上危机四伏，大家若不想变成它。”花颂视线投向断头断手的，“凡事小心。”

众人皆点头，脸上的神色都严肃了起来。

“尤其个别爱挑是非之人，还望顾全大局。”花颂将目光望向方可欣二人，“毕竟谁都想尽快完成历练，活着回芒山。”

方可欣刚想开口辩驳，就被殷桃拉住了衣袖，见自己寡不敌众，只好作罢。

花颂看了眼天色，月色初上，已然夜幕：“大家都累了，先找个地方歇息吧。”

众人点头。

花颂走到陆未晞身旁，关心道：“小晞，你还好吗？”

陆未晞微微点头，双手却是握得紧。

“没事了。”花颂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陆未晞僵直着身子，跟着花颂走。在路过僵尸的尸体时，怔了一下。

她害怕，非常怕，整个过程都让她心脏紧缩，一层层叠加的恐惧。然而她却无法表现出来，一个人害怕到极点时，是沉默的。尤其她这种本身就喜形不于色的人，更是沉默。

下山历练，果然不是闹着玩的。

陆未晞坐在树林中，望着眼前的篝火，心生感慨。

鲜血、尸体，接下来只会面对更多吧。一念及此，她一直紧握着的手握得更紧了。虽挨着篝火，整个人却生出了鸡皮疙瘩。

这与她下山前的想象完全相悖，她本以为下山总要先吃喝逛耍下，才开启真正的历练。没想到连个人都没看到，就直入主题了。

害怕、失落、担忧……各种情绪交杂，让她无法心定。

此时，月色当空，他们已找了块平整空地，升起了篝火，三两个分散着坐在一起。

方可欣和殷桃一处，殷桃已换了身干净衣服，虽有篝火映照，整个人脸色却泛着白；元氏兄妹靠在一处，在闭目养神；余怀瑾、冯松、杨言一起；花颂、雪球、陆未晞一处。

“喝口水吧。”

陆未晞面前多了个水袋，她从思绪中回过神，看到是杨言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犹豫了下，慢慢松开手，接过小饮了一口。

“谢谢。”陆未晞将水袋递还给他，一直揪着的心脏因为这口水而舒缓了些。

“方才我可吓坏了。”杨言做了个后怕的表情。

“我以为你不怕。”她以为，只有她一人在害怕。

“怎么会，我差点就要跑了，结果看到你站着不动，冷静异常，我也就不好意思跑了。”

“其实我，是吓得跑不动了。”陆未晞小声说道。

“啊？”杨言惊讶过后，笑出了声，引来未闭眼的人望向这边。

陆未晞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低调点。

杨言收住了笑，小声对她说：“其实他们也都害怕，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真的吗？”陆未晞半信半疑。

“真的。”杨言非常肯定。

他说得好像挺有道理，陆未晞就这么信了。因为这样，她会觉得自己跟大家的差距没想象中大。

“它叫雪球？”杨言视线投向在她身旁打盹的雪白异兽。在它旁边，花颂也在打盹。他们的神态竟无比相似。

“嗯。”陆未晞觉得好笑。

“好漂亮。”杨言赞叹。

陆未晞无法否认雪球的美貌，便说道：“脾气不好。”

“天性如此。你知道吗，雪狮在上古时期本是魔神玩宠。”

“玩宠？”陆未晞实在无法想象高傲如雪球，做玩宠时的模样。蹦蹦跳跳，撒娇撒欢？她突然又起了鸡皮疙瘩。

“我也难以想象它那副模样。”杨言笑道。

雪球似乎听见他们在说它，动了动耳朵，闭着眼喷了道重重的鼻息，似在警告他们不准再说了。两人见它此举，都不禁发笑。

师父他，竟然送了只魔宠给她。

陆未晞本想着跟它好好相处，它总会被她驯服。此刻知道真相后，她觉得这大概是实现不了了。

清晨，太阳还笼在云中。苍梧岛的密林中白雾弥漫，空气冷冽。

陆未晞手触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她吓了一跳。因着昨日的惊吓，她立刻警觉地睁开双眼，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树林中很安静，也很冷，篝火早已熄灭。她抱住双臂，想让自己暖和些，骤然发现雪球竟望着她，一脸幽怨？

嗯？陆未晞疑惑。她没做什么让它不开心的事吧，只不过昨夜跟杨言聊了会儿它。杨言，她一下想起，转过头看到他就在她旁边，倚着一棵树睡着了。

“小晞。”花颂醒了过来。

“你醒了。”陆未晞说道。

“嗯。”花颂的声音还带着些睡意。

陆未晞觉得很不自在，因为雪球还在望着她。

“怎么了？”陆未晞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莫名心虚。

没有回应，双眼继续望着她。

“它是不是饿了？”花颂说道。

“饿了？”陆未晞从包袱里找出一个馒头给它。

雪球极其嫌弃地别开了头。

“我没有其它吃的了。”陆未晞无奈。

“我也没有。”花颂说道。

“师父没跟我交待过它喜欢吃什么。”陆未晞对花颂说。

“可能它不是饿了，书上记载一般灵兽都不需要吃东西的。”

“那它为什么一直望着我？”

“也许只是无聊随意看看吧。”

“真的吗？”陆未晞怀疑。

却见花颂表情骤变，一个起身，抽出身上的螭狴鞭往她身侧袭来：“小心！”

陆未晞只感到一股强风掠过自己耳边，转头看时，一只长着獠牙的黑翼蝙蝠跌在地上，它身上落了一道皮肉可见的鞭痕，隐隐冒着白烟。

“收妖瓶。”花颂对她说道。

陆未晞还未反应过来，花颂直接将她身上的收妖瓶拿过来放到蝙蝠的鼻下，一丝黑气自瓶中腾起，蝙蝠死掉。

花颂将收妖瓶塞好，递给了陆未晞，见她没动作，说道：“拿着呀。”

“可是这是你抓的。”陆未晞没接。

“你想不想早点回芒山？”

“我想自己集满。”陆未晞不知怎么，突然升起的意欲。

“那好。”花颂将手中的收妖瓶收好，将自己腰上空荡荡的瓶子递给了她。

陆未晞收下：“谢谢。”

她谢的，是花颂如此照顾她。

“竟然是血蝠！”杨言的声音响起。

陆未晞才发现，众人不知何时围了过来。

“以血为食，牙有剧毒。”冯松在旁说明。

陆未晞看到地上的血蝠要比一般蝙蝠大两三倍，难以想象被它咬一口的滋味。

“噔”！

元英杰将它踢飞，这次没踢多远。陆未晞讶异，猜想着他应该甚喜蹴鞠。

在它落下的树丛中，扑腾起了一只黑色生物，或许是见着人多势众，毫不犹豫地飞走了。众人一看，发现竟又是一只血蝠。

“追！”花颂说完，人已追了上去。众人立刻紧随其后。

密林难行，无法御物飞行，众人追一只血蝠也追得很费劲。陆未晞紧跟着大家，尽量不拖后腿。追了一阵追到一片巨树林中，穿过人高的灌木丛，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坑，一个被巨木阔叶完全荫蔽的大坑。而坑里面，堆积着数不尽的男尸。有断手断脚、缺眼少耳的。就那么横七竖八，随意地堆积着。

“呕！”

殷桃忍不住吐了出来。其它人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面上皆露出不适的神情。

陆未晞听见殷桃的呕吐声，自己的胃也有些不适，双手又不自觉地紧握起，她努力让自己平静。

奇怪的是那些尸体都面色惨白，且很干净，没有一具腐烂的。在他们的伤口处，也没有一丝血迹。尸体中有血蝠在扑腾，似苍蝇绕着尸体般寻找可以下嘴的美味。

这不是跟昨天的一样？

突然，众人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

下一秒，一只尸体的手竟动了起来。仿若信号般，越来越多尸体的手开始动作。众人还处在震惊中时，率先动作的那具尸体竟撑着手爬了起来。它望向众人，血红色的眼睛！

紧接着，更多的血红色眼睛望向了他们。

“跑！”花颂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声令下。

众人下意识地拔腿就跑！然而树林难行，他们的速度受到了严重阻碍。

终于跑出灌木丛，众人却听见“啊”的一声惊叫。循声望去，是落在最后的陆未晞被一只扯住了裙角。

“小晞！”花颂和杨言同时出声，转身跑去救她。

“花颂！”陆未晞纵使再不想拖后腿，此时也必须要求救了。

只见花颂挥出一鞭，的手立刻被灼伤，深可见骨。但它没有放手，反而另一只手抓住了陆未晞的肩膀。

陆未晞吓得全身颤抖，努力让自己不要惊叫出声。她感觉到身后的正向她扑过来！在花颂立刻要挥出第二鞭、杨言要拔剑冲过去时，一道白色身影先他们一步闪过。

被扑倒在地，头也随即落地。

“雪球。”冯松惊叹。

一直跟着陆未晞的雪球以迅猛的速度从她身侧将扑倒后，以利爪切断了它的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眨眼之间。

不愧是雪狮！众人心中默默赞叹。

“快走。”花颂看到身后的灌木丛动静不断，对众人说道。

众人走了几步，却发现已经走不了了。陆续从灌木丛中涌现，不知何时，已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成了瓮中之鳖的众人谨慎地慢慢背靠背，围成一圈，防着四面八方的危险。

“都怪你，刚才要不是救你，我们已经跑掉了！”方可欣正好站在陆未晞旁边，出言相斥。

陆未晞本就满心愧疚，被她如此一说，更愧疚了。一路上她都在努力不拖大家后腿，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对不起。”陆未晞歉意。

“说什么对不起有什么用！害人精！”方可欣显然不接受她的道歉。

“闭嘴！”花颂是真的生气了，“省着你的精力对付这些，不然别想活着出去！”

方可欣哑言，愤然瞪了陆未晞一眼，将目光重新放回了眼前越聚越拢的身上。

“花颂公主，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冯松的声音微颤。

花颂望着眼前数不尽的，语气沉冷：“杀！”